赵晓思脸色苍白，躺在医院病床上挂点滴。
黎羽坐在一旁一勺一勺地给她喂粥。
从她醒来之后就不肯说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黎羽一见她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来气。
“说说吧，赵小姐半夜爬到人家宾馆的树上干什么去了？”
赵晓思嘴一瘪，眼框发红，道：“我看见许根和别的女人去开房了。他们进去把门锁了起来。”
许根是赵晓思的前男友，两人分手快半年。
赵晓思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里一直放不下。
黎羽气急反笑，“所以你就跟着他去了宾馆。为了仔细观察人家是怎么开房的，你超常发挥爬到十几米的树上？看不出来啊，赵晓思，你潜力无限！人家在里面打炮，你在外面爬树吹冷风。你是不是有病？”
赵晓思一把推开黎羽递过来的勺子，眼泪直流，悲愤道：“你懂什么？像你这种冷心冷肺的人又怎么懂得感情。你和许根都是一种人，生来就注定要辜负别人。活该沈思弦不要你。”
黎羽一愣，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
赵晓思一头钻进被子里呜呜哭了起来。
好几个经过的人都往她们这里看，黎羽放下粥碗，无奈地拍拍对方的臂膀。
“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你也知道，我说话直，不是有心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晓思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天，总算平复了情绪，慢慢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有些愧疚地看向黎羽。
后者手里递来一包开过头的抽纸，问：“要不要？”
赵晓思伸出手抽过几张，脸蛋红红的，“谢谢你，黎羽。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该那么说你。”
“好啦，没事啦。”黎羽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我这个人呢，信奉一个道理。不管生活中遇到过什么事情，人总要向前看。很多时候，你当时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当过了那个阶段，回头来看，其实也就是那样。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不能不吃饭！你看看，这粥都冷了，多浪费食物！”
赵晓思破涕而笑，“还真饿了。光喝粥也不管饱。不如你替我去买一份砂锅吧。学校西门那家，我的最爱。”
“嘿，你还真是不客气。”黎羽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拿起围巾手套开始全副武装。
走到走廊的时候，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个大男孩搀扶一个中年女人慢慢走着。
女人脚下虚浮，满脸尽是哀伤。
黎羽追上前，吃惊道：“阿弦，沈阿姨，你们怎么在这里？”
女人看到黎羽，虚弱一笑，“是小羽啊，怎么最近不来家里吃饭了？阿姨可想你了。”
黎羽目光扫向沈思弦。
对方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沈母道：“你们吵架是不是？”
“妈，没有的事。您别瞎说。小羽最近比较忙。是吧？小羽。”沈思弦道。
黎羽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是呀，我最近忙的连饭都来不及吃。”
沈母刚刚经历过一场痛彻心扉的生死离别，并没有精力察觉两人之间的不对，嘴里喃喃地说：“做人一定要懂得珍惜，不能做错事情。你们现在还年轻，很多东西不懂。等以后就明白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沈母絮絮叨叨，像是在对黎羽和儿子说话，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黎羽用眼神询问沈思弦，阿姨这是怎么了？
沈思弦低声道：“我妈年轻时的一个好朋友过世了。她可能有点伤感。”
黎羽点点头，“那你好好照顾阿姨。我先走了，赵晓思住院了，我帮她去买饭吃。”
沈思弦问：“那她没事吧？”
黎羽答：“没事，从高处摔下来了。人受了点惊吓。”
沈思弦：“那就好，我们先过去了，你忙吧。”
“嗯，再见。”
与沈家母子告别后，黎羽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
“怎么？都分手了，还这么关心前男友的妈妈。”辰景的声音响起。
黎羽拖着沉重的步子，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是特别怪他。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做不成情侣，总不见得就变成仇人。主要是，他提分手太过突然。我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
辰景噗嗤一笑，“你那天那么骂他和那个小三。我还以为你恨死了。嗯？他分手难道不是因为有了小三吗？”
“狗屁小三。就那个行走的披萨饼，管彤？她要有这资格，大概我挑男人的眼光出了问题。”
黎羽迈开两条腿慢慢走着，碰到路边丢弃的易拉罐，烦躁地飞起一脚。
哐当一声——
准确无误地踢入垃圾桶。
“cool！草鸡腻害！”一个外国人迎面走来，操着蹩脚的中文夸张地赞叹道。
他是黑人，全身上下只有牙齿是白的。
黎羽天生对所有的黑人脸盲。
看球赛时，别人总是能轻易分辨出詹姆斯，科比，艾弗森等黑人球星。
黎羽就不行，总觉得黑人都长得差不多，看来看去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学校里好几位黑人外国交流生，黎羽从来不能把名字和人正确对号入座。
她看着眼前小山一样魁梧的黑人，心想，这是哪一位来着？
这黑人有点自来熟，大概是外国人都比较热情的原因。
他上来就张开大大的怀抱，脸上挂着笑容，“嘿，黎羽，号久不间！”
黎羽一脸懵逼，心想老娘跟你不熟。
身体比意识先做出反应，灵活地躲开了对方的怀抱。
黎羽皱着眉毛，“对不起，我不习惯见面拥抱的礼仪。”
黑人像是没听懂，继续锲而不舍地拥了上来。
黎羽猛然想起一个传闻。
某系女生遭到外国留学生强行搂抱和亲吻。女生报警控诉留学生性骚扰，却被对方以他们国家热情的礼仪为借口，逃脱法律制裁。
正常人都知道，再热情的礼仪和性骚扰都是有区别的。
如果真的仅仅是礼仪，那么在对方表示出反感后，就应该立即停止。
“stop！”黎羽一摆手，“你再来，我不客气了。”
黑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道：“哦，窝想起来了，你会Chinese功夫。嗖——一下，就像南个女孩。”
黎羽心里好笑，“那天你看见了？那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识相的赶紧滚！”
黑人的脸上满是兴奋，“我要摆你未死。”
黎羽不想搭理他，径自往前走，嘴里嘀咕道：“什么死不死的？听不懂。”
她刚迈出一步，右边臂膀被人大力扯住，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黎羽火冒三丈，骂道：“你有病是不是？有病回去吃药，缠着我干什么？”
黑人道：“窝没有病，我要摆你未死，死夫，死夫，求腻收窝！”
这下黎羽明白了，这个傻子老外要拜她为师。
她斜睨了对方一眼，“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不收下你这个徒弟，你今天就不让我走了？”
黑人点点头。
黎羽嘴角挂上一抹坏笑，“拜师就不必了，我可以先教你一招。”
黑人狂喜。
黎羽对辰景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老娘今天要这个欺负中国女生的色胚好看。
辰景微微一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黎羽心中有了底，咔擦咔擦捏拳头，面上带着微笑道：“这个要学中国功夫，第一步就要学会挨打。你先让我打一拳再说。”
黑人看看对方瘦小的身材，白皙小巧的拳头，眼中闪过轻蔑，道：“可以，你打吧。”
黎羽道：“辰大佬，准备好了吗？”
辰景坏笑道：“出拳，走你！咱送他到操场那头湖里洗洗冰水澡。”
黎羽一拳打出，虎虎生风。
黑人眼前一花，整个人似一颗巨大的炮弹，抛向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精准地掉进五百米外的池塘。
噗通——
湖面上的冰被砸出一个窟窿。
黑人来不及喊救命，整个人漫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黎羽抱着手臂，担忧地问：“要不要叫个救护车，他不会淹死吧？”
辰景道：“有我在，不会出事，顶多冻一会儿。你现在叫救护车，大概十五分钟，刚好赶到。”
黑人觉得冰冷刺骨的湖水里，一只大手拎着他不断下沉的身体，往上去。
刚露出湖面喘口气，那只手又将他按了下去。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张嘴想喊，湖水争先恐后地涌进口腔，堵住所有的声音。
他惊恐地想，完了，我要死在中国了，早知道中国人真的会功夫，他说什么也不来这里。
意识慢慢归于黑暗，最后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声响。
有人在快乐地唱歌，交谈，他们商量着要不要去买个鞭炮烟花庆祝一下。
还有人在他耳边亲切地道：“嘿，同学，能听见我讲话吗？”
“还有呼吸，腹部有积水，开始营救。”
黑人想，这是中国的天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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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在医院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报警控诉黎羽把他打进池塘，蓄意谋杀。
负责办理案件是一男一女两个民警。
这两人也是之前接待女生性骚扰案件的主事民警。
一人拿一个本子，站在黑人病床前做口供记录。
两人边听边记录。
片刻后，女民警抬起头来，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黑人。
她问：“你的意思是黎羽站在学校一号教学楼前，一拳把你打进了湖里？”
黑人情绪激动道：“是的，就是她，她是魔鬼。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男民警按住他的肩膀，道：“不要激动，这里还有其他病人。”
女民警脸上满是讥讽，“你知道一号教学楼和你掉进的湖之间间隔了一个操场，足足有五百米吗？更何况，操场一圈还有三米高的铁栅栏。你以为黎羽是美国大片里的蜘蛛侠还是绿巨人？人家就是个身高不到一米六，体重九十斤的小姑娘。”
黑人见民警不信他的说辞，急的满头大汗，“不是的，她会Chinese功夫，她很腻害！”
男民警不屑道：“上次你骚扰女同学，说是你们国家的风俗礼仪。这次难道胡思乱想，信口开河也是你们国家的风俗吗？”
黑人汉语很好，可以完全听懂对方的意思，就是表达起来有些费劲，“不，不，她真的，她打窝……”
女民警道：“她就是站在湖边给你一拳，也不可能直接把你打到湖中心。你一个一米八五，两百多斤的大块头，说这种谎话，不用过脑子吗？”
“哈哈啊哈哈哈……”
同一个病房的病人都笑了起来，这老外是不是傻？
男民警一脸同情，“我觉得，你可能要去看看脑外科。也许你在湖水里泡久了，出现了幻觉。”
有人幸灾乐祸道：“我觉得他那是脑子进了水！”
“什么玩意，一个外国人跑到我们中国来欺负中国姑娘，以为我们中国男人都死光了吗？”
“现在的学校什么洋垃圾都收，听说这些外国人来中国念书，学校还会给他们安排独立公寓，安排女生陪读，还有高额奖学金。凭什么？把他们当祖宗一样供着，就让他来中国作威作福的？”
“就是，我们听说好多在本国混不下去的流氓混混，跑到中国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拿高薪的外教老师。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专门祸害我们的女人和孩子。我们欢迎的是高素质的国际的友人，不欢迎外国人渣！”
…………
病房里群情激奋，你一言我一语声讨着，好多别的病房的人亦闻声赶来。
黑人吓得缩成一团，小声道：“我要求换病房。”
女民警冷冷道：“这里是中国，你换到哪里都一样，谁也不欢迎坏人来到自己的国家。”
男民警合上记录本，神情严肃，“我有必要告诉你。在中国诬告他人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你有什么话还是想清楚再说。”
黑人张了张嘴，目光触及病房里其他人嘲讽不屑的神色。
女民警满脸讥诮，男民警亦冷冰冰看着他。
他想了想，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星期后，黎羽所在的学校清退了所有违反校规校纪，功课严重挂红灯的外国留学生。
黑人亦在此列。
此举引起了很大反响，各个学校争相效仿。一时间微博上好评如潮。
正如大家所说，我们需要的是高素质的外国友人，而不是洋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