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谢嬿婉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就差捧脚呼痛了。
卫将军被谢嬿婉吓了一跳,手中针戳进布料,让他不耐烦的闭了闭眼。
“没事吧?”
老大夫关切的问道,然而谢嬿婉已经捧着脚跳远了。
“前面是台阶——”
“后面是影壁——”
“左边是角门——”
“右边是蓄水池——”
……
老大夫一脸惊慌,就怕谢嬿婉磕着碰着,奈何他年迈体弱,根本跟不上谢嬿婉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姑娘抱着脚朝着忍笑出门的殷十恨撞去。
有点没眼看。
其实殷十恨已经做好了接住谢嬿婉的准备了,奈何卫将军铁青着脸揪住谢嬿婉的后衣领,便将她提进了堂屋。
谢嬿婉口中喊疼,感觉到卫将军逼近暴躁的气息,忙闭上嘴,殷十恨从桌上取了药膏,交到老大夫手中,让老大夫带着谢嬿婉回自己房间揉揉脚,顺便把她这身破破烂烂的衣衫换下来。
“你还说你不喜欢她,你已托人给她做了衣裳,还要给她改衣裳。”
改衣裳是宣城居民的一种常态,大人们穿坏的衣衫通常会被改成小孩的衣衫,便是卫将军位高权重也并不能例外,他理了理桌上的碎布片,将桌上缝好的衣裳提起来抖了抖,一想到这衣裳会套在谢嬿婉身上,他心里就有些古怪。
要知道卫将军他老母亲都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一想到会穿在谢嬿婉身上……
卫将军倒吸了一口凉气,换来殷十恨一个不动声色的白眼,紧接着就是声细微的磨牙声。
“不是给她的,你放心,她又不是我娘。”
殷十恨没好气的说道。
往日里他时常跟谢嬿婉吵架,近几日两人不吵了,殷十恨却也觉得不太舒服。
大概就是他犯贱吧。
“尺寸太小,你穿不了。”
卫将军看了殷十恨一眼,见殷十恨面上十分不耐,心情舒畅。
傍晚,由卫将军改过的衣衫穿在了贾恒身上,殷十恨挑衣服的眼光不错,贾恒穿着身天青色的衣衫,整个人都精神了一圈。
“这……这是给我的?”
贾恒有些磕绊的说道,一双黑黝黝的眼不住的盯着殷十恨那张白皙干净的脸,一双手不住的揪着自己的衣襟。
十分不好意思。
早上殷十恨抱着包裹回来的时候,他看了个正着,知晓那些衣服里没有他的,他便没出去帮忙搭把手……他怕会觉得尴尬,他也将卫将军和殷十恨缩在屋子里改衣服的举措看在眼里,其实他也会缝衣服的,但他不敢上前去。
“给你的。”
殷十恨笑了笑,摸了摸贾恒的头,就要离开,贾恒忽然问道:“那您呢?”
“我啊,我不需要。”
是的,殷十恨不需要一件新衣裳来满足自己。
城主府大,但住在城主府里的几个人活动范围不大,卫将军听到殷十恨说的话,忽然间有些从来没认识过殷十恨的错觉。
不对……他确实从来不知道殷十恨到底想要什么,以至于多年以来,他跟殷十恨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赢过。
冯林今晚不回城主府,早上同他一道出门的士兵带回来消息,至于去哪里了,那士兵没有说。
城主府本就没什么人气,少了冯林这个万金油,殷十恨与谢嬿婉也不吵架,天一黑,就寂静的有些吓人了。
卫将军睡不着,坐在房顶上吹叶子,目光在天上的星辰上转悠,谢嬿婉坐在院子里喝药。贾恒早已经将殷十恨送的衣衫脱下来叠好,他说他要留到过年穿,他坐在殷十恨边上,拿着只蒲扇给殷十恨打扇,见一直没人说话,有些突兀的问道:“冯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殷十恨有些昏昏欲睡,胳膊肘枕在脑后,索性便不睁眼了,只是手指裹着绢帕,不动声色的捏死要落在他面上的蚊蚋。
“那他今晚会回来吗?”
见有人搭理他,贾恒松了口气。
“可能会,可能不会。”
殷十恨没给个准确的答案,谢嬿婉仰着头饮完碗中药,开口道:
“他也许是回无双城了,也可能这么一走,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
贾恒小声的问道,说话之时紧张的抓紧了自己手中的蒲扇。
他心知肚明,谢嬿婉不会搭理他的,这三年来,一直如此。
“因为他恨我。”
谢嬿婉探手在半空中摸了半晌,不知是要摸些什么,总之什么都没摸到让她有些失望的收回手,说话之时口气里全是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