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墨城有些出神地看着脚下的海狱岛,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他根本想象不到林伯父会因为什么原因将自己封印起来,他可是镇守者啊!难道封印比镇守还重要?墨城逐渐开始思索,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他所不知情的,平白无故林伯父肯定不会自我封印。
谈论到这个话题似乎令林青彦有些气闷,神色愤愤地说道:“他总是把我当成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什么都不跟我说!”
“或许林伯父他不说……是为了你好。”墨城拍了拍林青彦的肩膀,安慰道。
“他也是这般跟我说的。”林青彦撇了撇嘴。
两人从海狱岛的一处死火山口处进入,向着海狱岛的地底深处飞去。墨城看着周围平整光滑的海狱石,皱了皱眉。从死海上看,这只是一座浮在其之上的岛屿。而实际上在死海海面之下,是直达海底的海狱石柱以及结晶锁链。一条条粗大的锁链绷得笔直,相互间交相缠绕,捆绑向深处的同时,更是有着符文在锁链上闪烁流动,形成了巨大无比的法阵,光是其中的一角就令得墨城感到头皮发麻。这般想着,墨城的神色忧虑地看向深处,创造这般恐怖岛屿将自己封印的林伯父,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初,五方唯一还是初代的镇守者,最强镇守者的称号更是从未改变。就是这样一位强得恐怖的存在,如今却自我封印,沉睡在海狱岛下。
“林伯父这般……是多久前的事?”墨城向林青彦询问道。
“十数年前我们分别之后就这样了。”林青彦说道,“而且……”
林青彦想起了当初林初自我封印的时候,一些当时没有注意的细节在此时显得如此蹊跷,这件他平常不敢也不想思索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却是清晰异常。林青彦苦涩一笑,他越是想忘记,却记忆得越加清晰。
“我怀疑老爹他在之前,就曾经自我封印过。”林青彦将脑海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十数年他硬是没有发觉的事情,若不是此次墨城过来询问,他或许迟早有一天就这般将其忽略忘去。那凭空出现的巨大海狱岛,就算是他的老爹也是能一下子创造出来的吗?那巨大复杂足以将他自己完全封印的法阵真的如他那般信手拈来吗?这种极为明显的违和感,他为什么直到如今才发觉。越是思考,林青彦的脸色愈发难看,一种深深的自责出现在了他的心底。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去问他?林青彦一只手抓紧了怀中的玉佩,那是林初在他出生之后便送与他的礼物。
“我早该发觉了……”林青彦声音低沉地道,“那个一直独自镇守数百上千年的老爹……为什么突然将我培养了出来……我的出生,我存在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镇守者是一脉单传的,到了镇守者自觉无力继续镇守之时,会培养下一代继续镇守……当然,也有出现过镇守者并未衰落,还处于强盛时期培养继承者的时候,而且后者更多。因为镇守者可以有更多的能力与精力去培养下一代,而且有亲人的陪伴总比独自一人孤独地镇守一方要好。
或许他也曾渴望过,但却在某种约束下独守了千年。林青彦不知道,越是思考他的情绪越加难以控制,周身的灵力逐渐紊乱。
“青彦,现在的你已经是尊者了。”墨城轻声道,一只手搭在了林青彦的肩膀上,平静的话语述说着事实,肯定的话语却令得林青彦颤抖的心逐渐平静。
“谢谢。”林青彦狠狠地用衣袖擦了擦逐渐泛红的眼睛,说道。或许他依旧充满了孩子气,但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已经长大了,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死海海底,封印之地。
一道庞然大物盘绕在一根巨大海狱晶体之上,一道道粗大的锁链捆绑在他庞大的身躯上,却宛如细绳,仿佛只要那庞然大物微微一动,就尽皆崩碎一般。
“你们来啦。”低沉而又温和的声音响起,墨城与林青彦落在海底,神色复杂地望向那被禁锢的庞然大物。那是一头巨龙,巨龙盘绕在晶柱之上,藏青色的龙鳞覆盖全身,威武的头颅微微低下,硕大的眼眸中却是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温和之色,俯视着地上的两道人影。
“老爹……”林青彦颤声道,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儿看他了,但这次他的情绪却有些控制不住。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心中所想,林初那温和的声音与他所认识的那高大威武,严厉而又不讲道理的身影难以重合。林青彦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那巨大的身影,问道:“你……会死吗?”
直白到愚蠢的问话以及那颤抖的声音无不体现出林青彦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不敢去猜测,他只想让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不会!
“会,每个人都会死,就算是我们也一样。”林初神色温和地看着林青彦,略微抱歉地看向墨城,道:“能先让我和我的孩子谈谈吗。”
墨城默默地点了点头,向后退去。他没有离开,也没有插进他们父子间的对话。
“你还记得你刚出生时候的事情吗?从当初进入衍神殿到将你带出来为止,我第一次后悔了……”林初微微一顿,轻笑道:“后悔没有早点将你从那里带出来。”
林青彦微微低着头,不想让林初看到他丢人的模样。但那微微颤抖的样子却是深深地映在了林初的眼中。林初看着身上的锁链,眼底深处露出了深深的无奈,他多么想拍拍青彦的头,告诉他他的父亲能为他撑起一切。
但他不能,他的时间不多了,镇守者的责任更是重重地压在所有人的身上,林青彦迟早得面对这些。自林初自我封印开始,这个重任就应该压在林青彦的身上了,只是林初并不想让他过早的面对这沉重的责任。用一生镇守的他,却是在最后的这十数年里产生了他以前都不敢想象的私心。
“我希望你能摆脱镇守者的身份,永远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