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成叔，老板真是这么说的？”赵龙脸不敢动，任由化妆师给他描妆，眼睛却尽力朝着家成斜过去，试图看清他的表情。
“那不是得给你鼓鼓劲儿嘛，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说别的不是增加你的心理负担么。”家成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最终也没敢往赵龙的肩上拍。
“家成叔，你跟我说说……”赵龙正要问些什么，冷不防门口有人喊道：“怎么回事儿，徐不凡和丫丫怎么还没来？”
赵龙眼中神色一变，立刻就要扭过头去看。
他的化妆师吓了一跳，一把按住他的头：“哎哎哎，你别动啊，不然等会儿画歪了还得重新画，那你还能来得及上场了么！”
“怎么回事？东风剧场的人还没来？那还怎么比！”赵龙有些急了。
“你管那么多闲事儿干啥，你就演你的就得了。最好都来不了，咱们不就直接稳赢了么？”家成按住赵龙的肩膀，眼神闪烁着说道。
“兴泰茶楼上场了，时间到了！”有工作人员跑到门口来催。
后台立刻忙中有序地加速起来，赵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工作人员催着去和在隔壁化妆的胡兰汇合，然后两个人一起往舞台通道走。
赵龙心里虽然还吊着这件事儿，可到底演出要紧，很快调整心态，站在过门儿处听着锣鼓点儿，然后甩起手中的手绢，和胡兰一左一右，从舞台两端一齐上了台。
“大唐老祖坐金銮，保驾全凭文武官
文仗茂公能掐算，武仗瓦冈众英贤……”
人一登台，唱腔已经洒出。
今天两人唱的是经典老曲目《罗成算卦》，是两个人最拿手的，也算得上是稳扎稳打。
赵龙和胡兰这么几年在二人转圈子里摸爬滚打，基本功也都还挺扎实，演这一出儿倒也不辜负临上台前赵丰年的一番嘱咐。
后台化妆间里的家成，直等到前面响起了锣鼓声，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两条腿放到了化妆台上，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耳朵里听着前台的戏，嘴角勾了勾。
“傻小子，还找人家比呢，比啥啊，比谁死得快？准赢了。”家成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忽然忍不住一个人笑出了声：“嘿嘿，解决了那小子，这比赛，咱们自然就赢了，哪还用得着求爷爷告奶奶那么费事？这世上啊，有捷径，还得会走才行！”
“这电视台也真是的，一个缝都没有，一个个的都赶上包黑子了。”家成摇头晃脑地自顾自说得欢。
猛不防有人站在化妆间门口，朝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淡淡地问了一句：“是么？”
家成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嘎？
就这一眼，吓得家成整个人一下子没把握好身体平衡，身下翘着的椅子朝后猛地一仰，扑通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摔得家成嘎的一声，龇牙咧嘴，半天没能爬起来。
“你…你不是应该……”家成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下意识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是话。
徐不凡怜悯地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直到家成冷汗直流，揉着摔疼的屁股和腰试图站起来，徐不凡才冷笑一声，转身朝隔壁化妆间走去。
家成没来由地心里一慌，就要追上去问个清楚，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脑子里都试图构建出一个完美的，在徐不凡上场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小子不能参赛的方案。可是，这一切都在他跨出门的一瞬间，被一双冷不防搭上他手腕子的手铐给终结了。
“我们怀疑你和昨晚一起故意纵火案有关，请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两个大盖帽警员铁塔一般站在家成面前。
家成瞪大了眼睛，萎了。
前台演出的赵龙唱完最后一个音，和胡兰一起鞠躬谢幕，在掌声中下了场。
“咋样啊？你到底想明白了没，要不要去跟六子道个歉？”胡兰追问道。
“六子他们好像还没到呢，我上场之前听工作人员说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比赛了，上哪道歉去？”赵龙有些心烦意乱地回答。
他刚才险些在台上唱错了两句词儿，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跳得特别快，他感觉小六子可能出事了。可是，他之前提醒过小六子啊！
赵龙一直都很傲气，当年，他也被评剧院开除，要不是胡兰一直陪着他，解开他的心结，鼓励他上进，也许，他就真的颓废了。
他感激胡兰，也对小六子很愧疚。但他就是抹不开脸，向小六子道歉。所以他才提醒了小六子。
“啥？咱们都演完了，他们还没到？那他们还咋比赛啊？”胡兰大吃一惊，狐疑地看着赵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因为不想去道歉，所以跟我在这儿瞎编呢啊？”
“我骗你干啥，不信你……”赵龙竖着眉毛瞪着眼睛正要跟胡兰分辩，眼角抽冷子瞥见前面朝自己走过来的俩人，当场就把后半截话吞下去了。
“瞅瞅，你瞅瞅，你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吧！”胡兰翻了个白眼，忽然一扭头也正好看见面前的俩人：“小六……六子？”
胡兰惊喜，刚才，他还很担心呢。
徐不凡点点头，朝赵龙和胡兰露了个笑脸。
“谢谢你！赵龙！”徐不凡忽然拍拍赵龙的肩膀，说道。
胡兰一怔，徐不凡谢赵龙？谢什么？他们不是冤家对头吗？
胡兰正要问个明白，赵龙已经开口回了：“应该的……那个……以前，对不起！”
赵龙有些结巴。
徐不凡笑着，很认真地说道：“之前的都过去了，我原谅你了！”
徐不凡说着牵着丫丫的手，与赵龙擦肩而过。
“什么情况？”胡兰没搞明白。
“你是赵龙么？”
赵龙还没说话，突然一个大盖帽警员站到了赵龙面前，一脸严肃地问道。
赵龙一愣，脸色一变，赶紧点了点头。
胡兰俩都白了，这是咋了？
“昨夜发生了一起纵火案，找你了解一些情况。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大盖帽保持着微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