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赵龙输了赌局,丢脸的人将不再是徐不凡,变成了他赵龙。
这种猝不及防的变故,打得他手足无措。
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输,所以,也没做好输的准备。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变化,难道他真的要离开评剧团?他不甘心。
赵龙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人耷拉着脑袋走在评剧团大院里。
“赵龙?”
猛不防他的对面传来声音,赵龙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居然是徐不凡和三胖子。
此时徐不凡一脸坦然,微笑着看这他。三胖子一脸得意。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你输了,你应该知道。关于这个赌局,我是不是也有发言权?我宣布,赌局取消。”小六子说完,拉着三胖子,走了。
赵龙愣在原地……
这场风波在摸底考试之后,竟然无波无澜,无声无息地平复了下来。
除了个别几个新生实在是底子太弱惨遭淘汰外,剩下的人,几乎都留了下来。
团里每隔一天都会安排一个老师给新生授课,教唱腔,教戏,甚至张有才有时候还亲自上阵,讲讲评剧的发展史啥的,给学生们开拓眼界。
闲暇时间,评剧团的老师们就带着新人们参与评剧团的活动和演出,锻炼演出经验。
这事儿,还是亏了徐不凡摸底考试时候的惊艳表现,让张有才为首的评剧团老师们发现了演出经验的好处,所以才把这种实践活动作为重点活动来搞。
甚至有些小一点儿的活动,张有才还会专门安排新生们去表演,一方面给评剧团带来点儿收入,另一方面也锻炼新生的实战能力。
理论与实践结合,是最近张有才总摇头晃脑挂在嘴边儿的一句话。
原本评剧团没有人多重视的摸底考试,也从此成为了评剧团的一个保留项目,成为了每一批师生都格外重视的一场考试。
从此以后,这样考试承了评剧团的传统,当然,改变的又何止是这些。
摸底考试结束之后,徐不凡主动对外说这场赌局原本只是他和赵龙的玩笑话,也并没有什么输了的就必须要离开的话,至于为啥会传成这样,他也非常费解。
反正当时的当事人只有他和赵龙,再加上一个唯他马首是瞻的三胖儿,到底怎么哥赌注,外人自然没人知道。
虽然,打架也议论纷纷,但他一个赢家都不在意这个结果,别人也就更没啥好说的了。
原本输了赌局的赵龙,并没有离开评剧团,别人也并没有把这场赌局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场风波,看上去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只是,赵龙倒是安分了不少,不但不再横行霸道,还有礼貌了不少,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一般地转变了。
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至少,徐不凡是不怎么在意了的。
评剧团新生的唱戏水平和素质良莠不齐,小六子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一次他主动给了赵龙台阶下,也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觉得赵龙唱得的确不错,要是就此离开,倒是有点儿可惜了。
况且他俩这个赌局,原本他也只当成是一场闹剧,现在赵龙吃了教训,收敛了不少,只要不来找自己麻烦,他乐得为评剧留一个人才。
总比这种娇生惯养的少年出去作奸犯科好吧?那得给社会填多少麻烦。
小六子始终记得哭大拿为了让他唱戏和徐老歪是怎么据理力争的。
他也始终记得,为了不埋没自己这点儿天赋,徐老歪是怎么一点点栽培和呵护他的。
徐老歪总说,既然你做了这一行,就不能对不起这个行当。
这些他都记得。
所以,他无论学什么都很拼命。学评剧也是如此,他虚心向评剧团里的每一个老师请教和学习,就是不想辜负这个行当的传承,也不想辜负所有栽培自己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六子评剧的功底日渐深厚起来。
让评剧团的所有老师都对他赞叹不已。
只是评剧团的演出活动,他不常参加。
这是张有才的意思。
张有才觉得应该留几个好苗子在手里压箱底,不轻易拿出手。
别人出去演出的时候,张有才多半都带着徐不凡和赵龙,再加上其他几个底子不错的学员,在评剧团里开“小灶”。
时间飞快,转眼八月十五了。
评剧团难得地放了五天假。
三胖子早就想家了,和小六子招呼一声,就没影了。
小六子收拾了一下,带着从镇上买的吃的穿的用的,回家去看徐老歪。钱是剧团发的补贴,小六子都攒着呢。
这些吃的用的,都是家里需要的,小六子太了解大爹了,自己不在家,大爹肯定舍不得吃穿。
徐不凡报道的第二天,徐老歪就已经出院了。
倒不是身体已经彻底好利索了,只是因为医院费用太贵,徐老歪觉得回家养着也一样,所以不肯在医院再多呆。
李寡妇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去了,回头给徐不凡写了一封信,告知了这件事。
当时评剧团已经开了学,出门买东西啥的还行,回家却是没办法了,所以徐不凡也只好回了一封信,信里劝徐老歪回医院去,他现在每个月有补贴可以领,住院的费用没有那么重。
可是信邮寄出去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没办法,他只好每个月都把补贴下来的生活费留两块钱给自己买必须品,剩下的全部邮寄回村里去,再写信给李寡妇,嘱咐她和徐老歪不要怕花钱,好好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这下可算能回家了,小六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往吉祥村去的小客车晃晃荡荡,摇得人昏昏欲睡。
小六子差点也睡着了。
下车的时候,他还有点迷糊呢,差点儿坐过了站。
直到站在家门口,小六子才拍拍脸,驱散了困意,看着许久不见,却一点儿都没变的家门,心里激动起来。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
“爸!我回来啦!”小六子扬声喊道,顺手把木栅栏门打开,走进院子。
“哎呀妈呀,是六子?你咋回来啦?”
房门打开,李寡妇从屋子里走出来,见是小六子,惊喜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