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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野蛮战歌

在哀悼会中,年迈的塔罗塔收到了一条纸条,上面并没署名是谁写的,可其内容是请求塔罗塔立即离开蝴蝶城,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新任国王可能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

收到纸条的塔罗塔并不感到害怕或者惊讶,因为他知道新国王霍格而·金一定把如今国家所遭受的一切全怪罪于自己头上。

塔罗塔并没有选择逃避,他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裤兜里,决定赌命一搏,继续留在蝴蝶城说服新国王继续战争,因为这一场战争是他和先王的毕生志愿,如今先王以逝,他更是肩负上更大的责任,他绝不能让先王落下一个一生徒劳无功的臭名。

为了心中的文明而征战一生的米而·金国王即便生前有再大的宫殿,再多的护卫,到最终依旧是躺在狭小的棺材里独自一人深埋在黄土之下。

举国哀悼期间,穆萨姆拉带着信徒们披着黑色的僧服,手捧蜡烛和《太阳经》在城中穿街过巷,为逝去的亡魂而哀悼和祈祷。他们每走过一家人就在他们门口边上点上一根蜡烛,一到夜里,整个蝴蝶城烛光点点,如同第二片星空。

而在这祈祷游行期间,穆萨姆拉在城中发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行踪诡秘,举止不凡,不像是寻常人家,经过打听,最多也就只能从他们的口音中辨别出他们不是本国人,其他也就一无所知。

整座蝴蝶城除了弥漫着国王逝世的沉重气氛外,还笼罩压抑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迷和暗涌。

等不到哀悼日结束的塔罗塔不顾同党们的劝住执意要面见新国王霍格而·金。

他认为新国王最多只会拒绝他的建议和罢免他的官职和爵位,不会和那些多虑的同党们说的那样处死他。

是的,他真应该听他同党的那些话赶快离开蝴蝶城,因为新国王记恨他的不是因为他发动了遥遥无期的战争,新国王记恨他的原因,是因为在霍格而·金还没出世的时候就把他与生俱来,本应享受到的贵族生活给剥夺掉,就是因为塔罗塔把他的父亲和母亲赶到了偏远,苦寒的国家边境去和那些对着乌鸦做信仰的野蛮之辈作战,才让他的童年时光充满了阴暗和潮湿,而不是阳光和雨露。

王宫里,在和塔罗塔谈话期间,霍格而·金并没有立刻给他套上欲加之罪,因为他心里知道塔罗塔毕竟是一朝老臣,他所依附的贵族势力一旦但觉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威胁然后奋力反扑的话,他这刚坐没几天的王位可能不保。所以这位三十五岁的年轻国王选择先含糊其辞地答应塔罗塔会认真考虑新一轮战争的继续,一边暗地里通过收买和威胁等手段瓦解塔罗踏在王宫中的贵族势力群体。

国王的小手段很快就被老练的塔罗塔给看透了,他终于知道国王对自己的真正意图。一天夜里他召集了自己的所有心腹开会讨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一位叫莱克的贵族给塔罗塔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认为如今的国王刚从边境回到王宫,在蝴蝶城里势单力薄,能给他支持的也不过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和从边境带回来的一千护卫队而已,他们能做的只有拖延着等自己羽翼丰满后再消灭我们;而一旦让他在王宫把地位建立起来,我们也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只能成板上鱼肉,任其宰割。

塔罗塔觉得这位叫莱克的贵族说的极其有道理,便听从了他的做法决定连夜离开蝴蝶城赶到前线,先下手为强地把最强大的兵权稳稳抓住。有了兵权就有了底气,再来和这位有名无实的国王谈条件。

这一晚,塔罗塔带着五百护卫兵悄悄离开了蝴蝶城。在路上如遇到截杀的追兵,这五百精英护卫足够抵御国王手下仅能调遣的一千人马,更何况国王不可能把所有兵力从身边抽出。只要他回到前线把所有兵权一握在手,再加上宫中贵族势力,你这从穷乡僻壤回来的国王也只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塔罗塔看穿了国王的计谋,在这场权力游戏中,仿佛他已经看见了胜利女神的招手。但是在权力这个诡诈战场中,不到最后一刻,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幻觉,你所相信的人,都可能是叛徒。

所有人的小看了这位从远疆归来,而又势单力薄的国王,就连老谋深算的塔罗塔也一样。

塔罗塔是带着霍格而·金无法追杀和击溃的精英部队前去前线夺兵权。即便国王将自己置身无人保护的处境,将所有的一千多名卫队前去截杀塔罗塔,那也毫无胜算;就算侥幸成功了,身边全是塔罗塔的心腹势力,哪一个不能将他推上绞刑架?

塔罗塔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可是他们却忘记了这位势单力薄的国王其实还有一位年迈而又势力庞大的国王爷爷,年近70岁的马神国的国王伯德·格拉纳达。

早在霍格而·金回来之前他就和其爷爷联系上了,并且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会在宫廷中所越到的困难说给爷爷听,其中就有如何除掉塔罗塔从而稳定自己国王的地位,而让

莱克怂恿塔罗塔偷跑出蝴蝶城,回前线夺兵权就是国王的计谋之一。

莱克看似给塔罗塔献出了一条完美计谋,其实这只不过是向塔罗塔抛出了一条鱼钩,将其引出了蝴蝶城,引出了其势力的保护范围后让早已经埋伏在路上的五千马神国士兵将其一举截杀。

塔罗塔的五百精英就这样在荒野郊外被突然杀出的五千马神国骑兵毫无悬念的围剿至死,塔罗塔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一代某略天才,他的名声曾经响彻整片奥兰大陆,最后却死在了自己谋略所种下的种子结出的果实之下。

他的尸体被骑兵一路拖回蝴蝶城,他的一生被以发动战争罪载入了史册。

塔罗塔死了,其势力党羽开始悲愤地要为其报仇,却不知他们的生死早以轮不到他们自己掌握。

树倒猢狲散,那些识时务的贵族用对新国王的忠诚誓言躲过了一劫,而那些顽固派,心中还存有复仇怒火的一群人,在他们还没采取行动之前,那些早已潜伏在城中的诡秘杀手就已经悄悄的走进了他们的房间,暗暗地潜伏在他们回家的夜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家庭聚会的晚宴中永远终结了他是的生命。

这些诡秘的杀手正是穆萨姆拉之前在城中看到的那些外国人,是的,他们也是马神国派来保护霍格而·金国王的杀手。

一场阴暗的权力争夺战全是落下了帷幕,而整整一个仲日季也将要过去,又到了收成的黄昏季,国王一纸命令将前线的所有战士都解甲归田,霎时间引起了全城百姓的欢呼雀跃。

人们在城中狂欢,呐喊,泪眼婆娑的迎接自己归来的丈夫和父亲。他们一边拥抱,一边歌颂伟大的奥丁太阳神给了他们希望,同时也在歌颂伟大的新国王霍格而·金,感谢他结束了永无止境的战争时代。终于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新时代的开启。

也因为这一次的苦尽甘来,人们对太阳教会更加的信任了,穆萨姆拉的布道在蝴蝶城中得到了超乎预料的回响。

霍格而·金受到了万人歌颂,而他那阴暗的政治手段早已被传唱的歌声所覆盖,也不会再有人提起。

在黑暗季到来期间,霍格而·金用了很多外交手段来平复白骨氏族对他们的仇恨,其中就有向白骨氏族献上塔罗塔的人头和手指。

如今的白骨氏族虽然对蝴蝶国满怀恨意,特别是其国王恐·古三世,每每夜里他都会被父亲临死之前那含恨而终的眼神所惊醒,此丧父之仇不得不报;但奈何自己国力衰败,不亚于蝴蝶国,已经无法再经历战争,也只能答应停战言和。

为了重建老一辈铁三角情义,霍格而·金提议邀请白骨氏族国王,恐·骨三世一起到马神国境内,由马神国王老伯德·格拉纳达做东,三家聚宴归好。

老国王伯德一向爱好名声,要是两家大国能在自己境内握手言和,彻底摆脱战争阴影下的生灵涂炭,那他岂不赢得天下赞美。伯德毫无保留地答应了霍格而的邀请。

至于恐·骨三世,在收到邀请后他们的人分出了两个意见相反的派别,一是答应,理由是双应该彻底放下仇恨和怀疑才能达到真正的和平,更何况霍格而是邀请他们去马神国境内赴宴,以马神老国王这位这么爱好名声的人来做中间人,就已经表明了他并无害人暗算之意,如果有为保一世名声的伯德也一定不会给他这么做。

反对派的理由是霍格而再怎么也是伯德的孙子,这一家人邀请别家人吃饭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的目的,所以为了小心为上,还是不要赴宴,或者让霍格而来白骨氏族国内赴宴。

经过双方各持理由的辩论,恐·骨三世首先听取了反对派的意见,让霍格而和伯德一同前来白骨氏族国内赴宴。

霍格而收到信件后的回复是拒绝,其理由是让蝴蝶国去白骨国赴宴,听着就像是去请罪一样,而这场战争并不是如今国王霍格而的错,他没必要为此罪买单。

伯德老国王更不用说了,他也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如果能在死之前再完成一件能让自己增加美名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所以他坚持要两家前来自己国家赴宴,并且用自己一辈子的名誉保证,这绝对是一次光明磊落的君子之约,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眼皮底下做任何有损害自己名誉的勾搭,包括自己亲孙子。

收到了伯德老国王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有碍于一些迫切祈求和平的贵族们的舆论压力,恐·骨三世最后还是答应了霍格而最初的建议,一同前去马神国赴宴,但是其条件就是双方只能带一位随从进入马神国,而作为东道主的伯德必须保证这一点。

三方商议完毕后很快就确立好会面的时间。原本是打算在黄昏季完成的会面,因为三方商议时间过长的问题,如今黄昏季已经快结束了,很快将会迎来黑暗季,所以三方不得不把会面的时间推到了下个仲日季。

黄昏季的余晖照进千家万户的窗台,结束战争后的蝴蝶城终于是找回了昔日欣欣向荣的影子。在温馨的霞光下,蝴蝶城中有了活力,有了欢笑,更有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看到蝴蝶城终于走出了阴影,穆萨姆拉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他还继续将太阳神的福音传遍大陆的每个角落。

穆萨姆拉离开的那一天,天边的霞光显得格外的柔和,将一路上的树叶镶上了一圈圈的金边。

穆萨姆拉带着他的弟子华纳德走出了蝴蝶城门,在数以万计信徒挥别的泪水中告别了蝴蝶城。

离开前那些好心的信徒们给他准备了粮食,马车,衣服等路上能用到的必须之物,而他都一一拒绝了。

他和信徒们说:“拿了你们的这些东西我完全能在黑暗季里无忧无虑了去任何地方,但是这样的无忧无虑并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伟大的太阳神所想要看到的,虔诚的信徒们啊,黑夜将至,我们必须拿出我们忠诚的信念来迎接奥丁太阳神的试炼,面对他的惩罚,面对他的黑暗,不应躲避,更不该享乐,大家都应该在黑暗中鞭挞自己意志,只有这样才能在黑暗结束后享受到太阳神更好的馈赠。”

信徒们如获至宝一般将这句话牢记在心,并且将它抄写入自己的《太阳经》里。也因为这句话,日后所有太阳教会的信徒都严格执行着一条教规,绝对不能在黑暗季中享乐,其中必须禁酒,斋戒,纵欲饮食和行各种身体欢愉之事。

临行的穆萨姆拉在众多信徒馈赠的物品中之带走了一本由一位四岁孩童亲手抄写的《太阳经》,随后便和进来蝴蝶城一样一裘白袍,一杆法仗,领着华纳德离开了蝴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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