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南一行乘飞机回去后，专程找时间向柳世银汇报了南方招商情况。他听过点着头说：“家有梧桐树还怕招不来金凤凰。这个姜老板算盘打得太精，随它去吧，愿意就再来，不愿意就拉倒，就怕他下次再来‘人面不知何处去了’。”
瞿南从柳世银那出来回到办公室，黄祥就到了。瞿南一见他显得相当兴奋。虽说这趟出去还不到一周时间，瞿南却有久违了的感觉，拍着黄祥的肩说：“啥山珍海味都不如咱这的手擀面，好几天没吃汤锅下的白菜捞面了，我就像莫吃饱一样。”黄祥爽快地说：“今晚，我开车带你去一个地方，地道的关中揪面片，再配上点醋泡青辣子，干切牛肉，怎么样？”
瞿南想了一下说：“还是下一次吧，今晚有个陪人的任务。市里阮秘书长和几个老熟人到外地考察打咱这路过，说要来看看，我得去凤凰大酒店敬杯酒。”
黄祥笑着说：“也好，等你哪天静下心来想去的时候咱再去，这年月吃饭说穿了就是吃个心情，没有情绪纵是龙肉吃到嘴里也没有味道。刚才，你说陪人，不知柳主任去吗？”
瞿南点点头说：“按理他应该去，这阮秘书长也算是他的老领导了。”说到这，他朝黄祥看了一眼说：“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你不会也准备把他拉去吃揪面片吧，他好像对这一口不太有兴趣。”
黄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朝前凑了一下说：“他对哪一口有兴趣啊？你倒是给我说一说。”瞿南知道黄祥误解了他的意思，就哈哈笑着说：“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他又不是咱关中人，那裤带宽的面你当谁都喜欢啊。”
黄祥眨眨眼说：“老同学，你的确是个高人。以前常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都是恭维人的，不过，每次和你说话都能够从中琢磨出点道道。这世界上的东西不在好坏，关键看对谁的胃口了。”瞿南听了哈哈一笑：“又耍嘴了，又耍嘴了。”
黄祥出了开发区大楼，开着车就往他住的地方去。他觉得事不宜迟，今晚就让婷婷出马在凤凰大酒店邂逅柳世银。可这事要不要让李跃进知情呢？他觉得这事还是谁也不知道为好，就决定不给他讲实情。回到租住的楼上，婷婷撒着娇说：“我头都快装不进东西了，这书也太厚了，亲哥哥你快点给我揉揉，要么，脑子装进去的东西就要蹦出来了。”黄祥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就这点出息，这脑子里装东西可不是为了应付门面，是为了以后做事用的，不过你倒是挺聪明的，那些书上的词学得比我还快。”
“那是了，上高中时我是班上前几名呢，还是学校舞蹈队的，要不是家里穷，我早就是大学生了。”黄祥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说：“你就是大学生呀，可得记住了，名牌大学。对了，我教你的那些事，都别说漏了，这会儿咱就去凤凰大酒店。”
婷婷把腰往椅背上一靠，一只脚轻轻往空中一翘，“嗯”了一声说：“这戏要是演下去了，我这阵子可就不能常来见你了，你还要回内蒙一趟，就这么忍心分开呀。”黄祥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脚说：“傻妮子， 这分开几天就受不住了。老虎累了还要打个盹，你就是只母老虎也得让我歇歇，喘口气。我好久也没吃呼伦贝尔风干牛肉了，等我到内蒙把肚子塞得饱饱的，老虎可就下山了，到时候就怕你抱头鼠窜了。”
婷婷一听这话，嘿嘿哈哈地笑了起来：“看把你美的，你是啥老虎。老虎都是挂在墙上的，一点都不害怕。你是个啥，是只公叫驴，你裤裆那宝贝伸出来，我要是不看你的脸，保准以为是哪家发情的叫驴跑出来了。”说着她乘势把背往后一仰，一只脚在黄祥的裤裆里使劲地搅了两下。黄祥伏下身子对着她那只脚咬了一口说：“乖妮子，咱得办正事去了。”婷婷用迷离的眼神看着他说：“不去呢，你再咬，再咬。你咬痛我了，反正我不去办什么正事了。”
黄祥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喘着气说：“我的乖妮子，你说咋办吗？”婷婷猛地把头扑到他的怀里，双手朝两边一用力，黄祥衬衣上的几只扣子滚落到地上。她把下嘴唇朝后一缩，用上齿从他的胸脯轻轻地往下刮，又用舌头从下卷了上来。黄祥用两手紧紧地搂着她的头含糊地说：“你这个发情的母老虎，可不能误了我的正经事啊。”
黄祥送婷婷下楼回到房间后，慢悠悠地吸了支烟，这才给李跃进打了个电话。他说自己这会儿在外办点事，有个南方来的女老板，姓张，住在凤凰大酒店，请他代为招呼一下。婷婷下了出租车，轻轻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拉了拉身上的挎包带。进了酒店大门，她对着门厅的大镜子照了一下。
今晚的打扮她觉得很满意，既高雅妩媚，又透着职业女性的气质。登记好房间，她看了一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坐在吧台的一张软沙发上，要了一杯咖啡边喝边隔着大厅的玻璃察看着外面的情况。过了一阵，他看到有两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干人，其中有一个是她已经观察了好长时间的人。婷婷知道他们来了，就款款地站起来，让脚底的皮鞋跟恰到好处敲击在大厅大理石的地面上，伴着引人注意却又不让反感的声音向电梯走去。
大厅的电梯口已经站了一圈人，婷婷敏感地察觉到柳世银那双眼睛，已经有意无地朝她看了好几下。她手里拿着房间的门牌矜持地站在那里。电梯从楼上落地后，大家都往里挤，婷婷站在那似乎有些犹豫。这时，她明显感到身边的几个男人绅士般地让出了地方，让她轻松地上了电梯。电梯里人们几乎是相互贴着，婷婷感到站在她对面那个男人的一双眼睛简直要吃了她。到三楼，柳世银下电梯时还装着整理脖子后的衣领，回头朝她看了一眼。
婷婷到六楼进了房间，轻轻喘了口气，又对着镜子将黄祥送给她的香水往腋下喷了些。这时，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听到服务员说大厅有个人在服务台等她。 她下楼后，李跃进热情地迎上来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婷婷在客气地感谢他时，脸上始终挂着一种矜持的笑，这让李跃进说话时显得有点局促和紧张。 黄祥在送婷婷来时就想好了，李跃进只是两人搭识的跳板。虽说，这出戏少不了他，少了他可能就演不下去了，可一旦婷婷和柳世银接上火，就不能再让他掺和了。
婷婷微笑着对李跃进说：“我刚住下，这一路上倒是没顾上吃饭，不知能否和你一起共进晚餐。”李跃进有点受宠若惊地说：“那是太荣幸了，请。”俩人来到三楼餐厅。李跃进要找个包间，婷婷摆摆手说：“还是大厅好，我就喜欢敞亮。”她特意找了一个对着路口的桌子，随手点了几样高档菜，又要了一瓶洋酒。李跃进望着餐桌上的东西头上开始冒汗，他出门时，以为只是帮黄祥应付一下场子，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他心想若是吃完饭不主动结帐就显得太没面子，可要是真付钱不仅要出洋相，心里也实在痛得慌。婷婷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他的窘境，不停地举杯说话。俩人吃了一阵子，李跃进实在有点坐不住了，他想悄悄地溜出去找个熟人先借点钱备在身上。这时，婷婷好像看出他的意思，就叫来服务员说：“再来瓶酒，一起记到我房间。”
李跃进忙说：“你是贵客，哪能叫你来呢，我来，我来。”他心想说这话时，婷婷一定会再坚持自己付帐，他也就借坡下驴了，可婷婷却好像在想什么，竟然对他的话没太在意。李跃进心中一阵泛酸，直后悔自己多嘴。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柳世银从不远处的一个包间里走了过来。
柳世银进到包间后，心里就一直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个妙龄女子，喝酒时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好在阮秘书长平时不怎么喝酒，对他喝酒多少也不太在意。他本来是去洗手间的，可方便后总觉得心里有些浮躁不安，就点了支烟朝前走了两步，没想到一眼就瞧见了惦记着的人。就在他觉得有点前不得，后不得的时候，李跃进突然站起向他打了个招呼。柳世银觉得这人面熟，一定是开发区什么人了，就满脸堆着笑上前和他握了个手，这让李跃进很是感动。他连忙端起桌上一杯酒说：“柳主任，我敬你一杯。”
柳世银眼睛越过他的酒杯直朝婷婷看去，有些急不可耐地问：“这位是？”。还没等李跃进说话，婷婷故意以一种平淡地声音说道：“啊，主任，你们酒店菜的味还是不错哟。”李跃进红着脸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柳世银用手轻轻地按了一下他，很有风度地说：“很高兴听到你夸奖。这凤凰大酒店刚从南方引进了几个厨师，菜的口味是咸，是淡，你要多批评呀。”
婷婷婉然一笑说：“啊，那我就得提个建议。这茶树菇炖仔排，要炖得松软糯口，淡而不腻，咸中带甜，还用萝卜皮收腥，用老姜提味。我吃着有股油腥味，估计是没放萝卜皮。哈哈，不过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是说众口难调吗？”
柳世银赞许地点点头说：“这位女士蛮专业的吗，我们俩不会是同行了吧？有机会我请你边品尝菜边点评。”柳世银这番话说得既奉承，又暗含着一种继续交往的期盼。婷婷好像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她轻声地说：“那倒是太客气了，我不过是随便一说。”说罢，她便把眼神转向了远处。李跃进见状赶紧地说：“这是我们开发区的柳主任，可不是这酒店的什么主任。”
婷婷并没有显得有多惊讶，不过她的眼光又回到了柳世银的脸上。略作停顿，她优雅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牌递给他。柳世银接过名片，嘴里轻轻念到：“张婷”总经理，多好听的名子啊。说罢，他也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婷婷。婷婷笑着说：“柳主任，你可念错了，我可以改一下吗？”柳世银连连点头说：“好啊，不知张经理怎么改。”婷婷微微一笑，表情有点调皮地说：“哇，柳主任又错了，看来你真得请我吃饭了，罚酒三杯呢。”柳世银连说：“愿罚，愿罚，你罚我是荣幸。这天下之大，能有几个人得到张总的罚酒呢，不过，可否告诉我错在哪吗？”
婷婷嘿嘿一笑说：“还是错了吗，我的头衔前多一个‘正’字，变成了‘假’的。你想，我是副经理，我们公司有好几位副经理呢。你说我是经理，我不就是假的了吗。”柳世银一拍脑门说：“高，抬手之间就给你抓到了破绽，这酒看来一定得罚了。今儿，一言为定，到时候可不能不给面子呀。”婷婷笑着说：“我这次来有几件事要办，还得看一个朋友，得住一阵子哩，柳主任想请我吃饭还不容易吗？”
柳世银走后，婷婷看看表说：“时间不早，感谢你陪我吃饭，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李跃进还想说什么，婷婷摆摆手起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