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道四刚看到屏幕,刘芸已经一把抢了手机,同时将那女人往外架了出去。
这姑娘看着高高瘦瘦,没想到劲儿居然很大,女人被她扯得一个踉跄,屁股还没着到沙发边,整个人就来个180度旋转,而后身不由己地被拖了出去。
玻璃门很快关上,女人的哭声被刘芸关在门外。
段道四一本正经地对着学生道:“大家认真读书,不要分心。”他看了眼周围,小房间里的老师并没有受影响,三四个老师没一个开门出来查看的,可见刘芸在管理方面的厉害,老师们都十分安心地把一切都交给她。
段道四看了眼门外,刘芸还跟女人贴得很近,看来问题有些严重。
他转头对小胖子下了令:“小胖,交给你一个伟大的任务,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校长我的专属小队长,你帮我监督其它小朋友做作业啊,有事就找陈老师。能不能做好?”
小胖子一听立刻兴奋地来了个军姿,大声道:”能!校长!“
段道四朝后走,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大声道:“陈老师,我跟刘老师有点儿事要先出去一下,店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里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好的好的。”
段道四听到回应便快步走到刘芸身边,刘芸的神色也开始有些慌张:“校长,你赶紧报警,这孩子看起来是玩真的!”
段道四已经拨通了电话,警察很快接通。
段道四一面交行报警信息,一面问:“孩子名字?”
“欧阳范!”女人总算找到主心骨了,有问必答。
“在哪里?”
“广园路的商贸中心!”
段道四又与警察谈话,留下相关信息,才挂了。
段道四总觉得这个地点有点儿眼熟,那边已经有人打招呼:“这边这边!”
刘芸站在路边,身边是一辆绿色的出租车。段道四暗赞了下这姑娘的行动力,忙拉着女人上了车。
”广园路的商贸中心!“段道四对司机说道。司机二话不说,油门踩得十分干脆。
“范妈妈,你别急,警察已经赶过去了,孩子会没事儿的。”刘芸安慰道。
“呜——这孩子都跟那些坏胚子学坏了!刘老师我告诉你,我家孩子以前不这样的,他很乖的!要不是遇到那伙坏孩子,他也不会去学、学什么架子鼓,我只不过是不给他买架子鼓,他就要跳楼给我看!我——呜——“
段道四看着窗外的风景变幻,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广园路!!!
祁老师说的那个失控学生,难道就是这个欧阳范?
“刘老师,这个欧阳范几年级了?”段道四问道。
“孩子应该五年级了吧。他家住在附近,上学期还在咱们机构学。这学期还没来上课。”刘芸快速答道,顺手给女人扯了几张纸巾。
合着果然不是成人机构的学生。难道真是他?
段道四心里一边打鼓,一边道:“像欧阳范这样的孩子,心思重,容易想多,一般不会轻举妄动的。一般这样的,呆个两三天都会呢。”
“真的吗?”女人无助地看着段道四。
段道四装出一副身轻百战的淡定,点了点头。
刘芸忙道:“是的,您别看我们校长年轻,他可是非常有经验的。”
段道四抽了抽嘴角,眼睛盯着导航地图,眼见着自己所在的位置离祁老师所说的那个地方越来越近。
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小祁,我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段道四意外地看向司机位置,一个墨绿色铁板挡住了他的视线,唯有一缕火红的头发从栏杆间隙露了出来。
“嗯,不要急,慢慢来。别被打死就行了。”
“嗯?你说你感受到了绝对领域?哦。那很正常呀。”
这位司机姐姐,你这样我很害怕呀!段道四惊恐地听着,总觉得一切都不对劲。
窗外夜突然黑得突然,又是那种风雨欲来的沉闷感。他转头看向刘芸,却惊悚地发现,那两位——睡着了!
就这样香甜地睡!着!了!
段道四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儿发干,还有点儿发痒,腿也有点儿发软。他屏着呼吸,尝试着去扭门把——
“校长!”
女人的脸突然闪现,段道四的心脏急速收缩“啊——!!!!”地一声鬼叫出来。
“哎哎哎,校长,你也不用这么大声呀,我听得见的!”
声音还是很温柔,段道四手脚都冰凉了,定晴一看,这这这......好像是个人?
“你你你你是——”
“我是老祁的妻子,纪律部的,第一次见面,您好。”
一双白白的小手从栏杆间隙递过来,段道四颤颤巍巍地伸手一握,嗯?软的?温的?不是鬼?
这下子就尴尬了。
段道四讪讪道:“嗯嗯,您好,祁大嫂,那什么,这刘老师她们怎么了?”
“哦。普通人还是不要参与比较好。”
祁大嫂意外的温柔,戴着眼镜,脸型柔和。方才在车里看到的一缕红发,只那一缕,轻轻别在耳后,倒像是一条别致的发带。
段道四的脑中飘过一句“鲜花插在那什么上啊!”脸上也端着笑。
祁大嫂与段道四说完,立刻抬手对着手腕处一条黑色细环说道:“是校长来了。绝对领域-----稍等----嗯,已经自动扩展到五公里了。给你十分钟时间.....嗯,可以放开身手。”
她说完又极客气地朝段道四一笑:“校长,咱们下车吧。”
段道四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跟着下了车,才发现眼前安静得过分。
“那什么,祁大嫂,警察还没来。”
“嗯。嗯。”祁大嫂点着头,朝段道四微微一笑,但眼睛很快越过他,朝身后看去。
段道四分辨了下四周的环境,平常坐公交车从这里经过几次,似乎跟印象里没什么区别,除了今晚的车太少了些,路灯也太暗了点儿,最奇怪的是天上的星辰比平时亮了好几倍。
段道四正感叹这许久未曾看过的星空,耳边却听得“吧——”的一声,像是塑料密封袋被轻轻挤爆,又像是一个已经没什么气了的气球突然被戳破。
他转头一看,一朵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他脚边50厘米远。
段道四看着这朵粉色的花朵,还没弯下腰,便见花上多了一只黑色高跟,一只修长的着丝袜的细腿踩在上面,只一下,花便碎了,而后迅速枯萎。
祁大嫂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个学生实在是太调皮了一点儿,不过也怪老祁,最近可能是没吃饱,做事有点儿疏漏。校长见谅啊。”
段道四没有回答。他看着那朵枯萎的花不但失去了颜色,还被踩成千万片,只是那千万片不是老实呆着,而是突然朝四周有节奏地分散出去,好像每一块碎片下面都有一只勤劳的蚂蚁在驼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