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园那么多好玩的、刺激的项目,她们又笑又叫。白灵蛇把要回家的事也忘到了脑后。见天黑了,两人才兴冲冲地走了出来。去哪呢?当然得找一个住处。楚天宁想起爸爸提到过的花城宾馆。对,就去哪,当然还是打车。她们在花城宾馆花了三十元订了一个双人间。那时候的花城宾馆,没有身份证也可以入住。
楚天宁一个蛙式跳跃扑到床上,翻滚两下,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一双黑晶晶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几下,见桌子上有两桶高级方便面,尖声地说:“灵蛇,你把方便面泡上。”
白灵蛇就去泡方便面。一转身,见楚天宁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见白灵蛇看她,就双手抱胸,嚷嚷,“灵蛇,闭上你的眼睛,不许看我。”
“我又不是男生,我才不稀罕看呢。”白灵蛇扑哧一笑,也把自己脱得精光,跟着楚天宁进了浴室。两人抢着用喷头喷对方。水花冰凉,两人又笑又叫,闹得乱成一团。头发湿了,身体湿了。楚天宁一把抱着白灵蛇,“我好冷呀。”
白灵蛇赶紧把热水打开,两人就站到喷头下面。热水汩汩流到身上,这才有了舒服感。一时浴室里雾气腾腾,两人的身体朦朦胧胧的,看起来十分美。楚天宁惊讶地说:“灵蛇,你都发育了呀。”
白灵蛇浑身圆鼓鼓的,已经初呈袅娜之态。相比,楚天宁胸前还有些平,只有粉红色的乳就像长出的主芽。白灵蛇很自然地说:“当然,我们都要长大,等到明年,你也就和我一样啦。”
“我哥喜欢你,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想不是吧,我帮你哥复习功课,所以他才对我好。”
“可是王大鹏很嫉妒呀。如果他们为你打起来,我觉得我哥肯定会赢。”
“我不会让他们打起来的。”
……
第二天,她们睡到十点才起来。两人在宾馆里吃了午餐。那时候,她们对金钱并没有什么概念。吃饭的时候,就挑自己喜欢的吃,不懂得计划用钱。这样到了第五天,两个人的钱都花光了,宾馆里已经不能住了。两人在街上东逛西逛,又到公园转了一会。盛开的花朵,碧绿的湖水以及白鹅和小舟,还有美丽如画的景色,都令两人索然无趣,因为她们很饿,已经有一天没有吃饭了。
夜晚又来了,白灵蛇就有点害怕,她不想露宿街头。楚天宁不说话,只顾朝前走。白灵蛇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
“我们到车站去过一夜。你不用怕,车站人多,会很安全的。”
“我们回家吧,这几天,你爸爸、妈妈和我妈妈肯定很着急,我们得赶紧回去。”
“我头晕。”楚天宁的声音听起来很细弱。白灵蛇伸手摸摸她的前额,感觉很烫,再一看楚天宁脸色通红,就说:“你发烧了。”
楚天宁的身子晃一下,又晃一下。白灵蛇赶紧扶住她。楚天宁无力地垂着头,两人趔趔趄趄朝车站走去。候车的人不多,有一排排的空位。白灵蛇把楚天宁安顿在椅子上躺下。楚天宁拽着白灵蛇的裙子,很像是呓语,“爸爸,妈妈,我在这,你们看到我了吗?我好热,我好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白灵蛇掰开楚天宁的手,向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人走去,她说:“我妹妹病了,请你帮帮我。”
年轻女人也不说话,她来到楚天宁跟前看了看,然后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她带来一个女医生。女医生给楚天宁量体温,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就递给白灵蛇几颗药,说:“把药给她服下,多喝开水,注意休息。”
白灵蛇忙不迭地致谢。年轻女人和那个医生就走了。白灵蛇给楚天宁服药,又去给妈妈打了电话。回来的时候,见楚天宁闭着眼睛,在轻轻地低吟,面目看上去也有几份痛苦。白灵蛇心里着慌,很期盼妈妈快一点来。
“天宁,天宁。”她轻唤两声。
楚天宁轻轻呢喃:“水,水。”
白灵蛇赶紧给她喂水。楚天宁一气喝了不少。过了一会,她见楚天宁虽然还是眼睑闭合,但不再低吟,脸色也不再像火烧云一样绯红,显然好多了。
外面月光朦胧,什么也看不真切。
夜大概已经很深了吧,妈妈什么时候来呀,我不能睡,我要等妈妈来。白灵蛇还这样想的时候,却抵抗不了一阵一阵袭来的困倦,她迷迷糊糊地靠向椅背,瞬间就睡着了。
“灵灵,灵灵。”
在梦中,她听到有人在呼唤。那么亲切的声音,那么熟悉的声息。她像睡在童年的摇篮里,有一只手在温柔地触摸自己。灵灵!又是一声呼唤。她循着呼声就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妈妈白玉霞,楚天宁的爸爸和妈妈——楚鸿飞和叶倾羽,还有楚天宇就在眼前。她有些发怔地看着他们。这时楚天宁似醒非醒,她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爸爸,妈妈,哥哥,我难受。”就头一歪,又悄无声息了。
叶倾羽伸手要拽她起来,说出来的话含着一股怒气,“你翅膀硬了,你长本事了,是不是?现在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给我起来。”
楚鸿飞用眼神制止叶倾羽。
昏黄的灯光下,他们都神态疲惫,才不过几天的功夫,似乎都消瘦了不少。白灵蛇不禁自责,她是可以早一点打电话的,她为什么不早一点打电话呢。她说:“叔叔,阿姨,都是我的错,你们就别怪天宁了,她还小。天宁感冒了,刚刚烧得很厉害。”
那时是深夜二点。楚鸿飞抱起楚天宁。一行人向花城宾馆走去。
她记得她和楚天宇走在最后面,楚天宇脱下他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她记得那夜月亮在云层里穿行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