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妈一边打开钱包把钱放进去,一边讥讽的说道,“我是嫁老公,不是嫁银行,你三天两头要钱,我的工资就那么一点,总不能老是叫高念给我钱吧,长久下去他会怎么看我们家!”,林意也生气地大声起来,脸又由白变得通红,忆梦见情况不妙,赶紧站在两人中间,示意林意别再说话。“没良心的东西,帮帮你哥怎么啦?”说着她妈妈推开忆梦,就要上来打林意,“你打,你打,打死了最好,反正我从小到大都过得很辛苦,你把我打死我反倒清静。”说完整个人凑了上来,忆梦赶紧把林意按坐在沙发上,一边拉着林意妈的手到门口,”阿姨其他有什么事没有?没有的话你先回去吧,林意今天可能心情不好……”,“这死丫头没良心,每个月就给我1000块钱。白养她了,这个月多要2000块,她就不乐意了,没良心的东西……”她妈絮絮叨叨,脸上的折子一张一合,忆梦这才发现面前的这张脸长得这么寡淡丑陋,不禁心里感叹:这样的长相,怎么就生出了惊为天人的林意呢?“阿姨您先回去吧,林意有不对的地方,我会帮你说她的,她轻轻地推了推林意妈的肩膀,林意妈这才转身离开,边走边说“没良心的东西……”,见女人走远了,忆梦这才转身回房间,见林意窝在沙发里,眼睛红红的发着呆,脚边一堆纸团,忆梦看着叹了口气,抽了几张纸巾给林意,然后就拿起门后的扫把,把地上的纸屑扫了起来,接着又帮林意倒了杯水,一直呆滞没有说话的林意,这才轻声说了声“谢谢”,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忆梦看了觉得很心酸,赶紧挤过去和她坐在一起,林意往一边挪了挪,小声地问忆梦“那1500元钱只能下个月还你了?!”,“不急,你也不用下个月还我,等你宽松了,再给我。你还给我,我也是存银行”忆梦撒了个谎。林意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忆梦小声问道,“你妈妈为什么老是和你拿钱的?我老是听你说要给家里钱呢!”,林意叹了口气“其实是给我哥哥的零花钱,我哥不上班,整天就知道玩游戏,从小给他们惯坏了,他们当我是银行,从来不关心我过得怎么样,只要有钱给他们就好了,迟点给钱都找我闹,我的死活他们从来不关心,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个世界。来了就是受苦,有人生没人疼的,真的比孤儿还惨呢”,说着声音又有些变调了,忆梦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林意安慰她说“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别太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怎么啦?”门口露出了艾琳半张黝黑的脸,一脸狐疑地看着林意。林意感觉有些不自在,把脸扭向一边,忆梦没有想到艾琳会突然出现,感觉被吓了一跳,“在聊天,林意不怎么舒服,我陪她说说话”,“林意好像哭了?”,艾琳迈了一步走进宿舍,侧着脸仔细打量着林意的脸,林意低着头尽量回避着艾琳的目光,忆梦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她连忙站起来,拉着艾琳走到门口,“林意要休息,我们别打扰她了”,说着就和林意招呼了一声,就把门带上了。傍晚忆梦和林意一同吃饭的时候,林意问道“艾琳有问些什么吗?”,“她问你为什么哭,我随便扯了个谎就忽悠过去了”,忆梦坏坏的笑道,“我就知道她话多、事多”,林意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忆梦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么长时间的交往,她对艾琳的个性还是很了解的,就像林意说的那样“话多、事多”,“你好像不怎么喜欢艾琳”,忆梦喝了一口汤问道,“准确点讲是她不喜欢我,我也一直觉得困惑,我和她同时分配到这个学校,刚开始相处不错,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林意放下汤匙,目光迷离起来,像是进入了回忆,去寻找让人困惑的真相一样。食堂的人渐渐少了。长桌上最后只剩下林意和忆梦,“谢谢你,你真好”,林意把碗里的饭菜吃完对忆梦说道。“别这样,好生分的,我有难处的时候,你也是尽心尽力的帮我啊!”,忆梦故作生气的撅着嘴。林意的目光暗淡下去,白净的脸在日光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清冷,“为什么别人都这么幸福,生活充满阳光呢?!而我,路边草,苦菜花,孤单又凄凉的长大,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爱,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很幸福,唉,其实当中的苦楚有谁知道呢,又不能和别人说,就这样要在心底”,林意用纸巾压了压眼角,“会好的,别人不爱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呢!”忆梦安慰道,平时感觉林意像个成熟的姐姐,总是帮她排忧解难,可眼前的林意却娇弱的像个小孩。“你们俩吃完了吗?等我吧!”,两个人正聊着,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木运端着饭盆坐到了忆梦边上,林意怕木运看出端倪,于是把头埋得低低的,木运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尴尬。“林意今天状态不对呀!”,木运仔细看着林意,可是只能看到侧脸。“她今天人不舒服”,忆梦圆场道,木运没有说话,安静的吃起饭来,忆梦最后喝了一口汤“我们先走了,下午还有课呢。”看着忆梦和林意的背影,木运的心绪莫名其妙有些低落起来。
洗完澡,艾琳披着浴巾走进房间,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膀,她两手拿着毛巾不停的搓着发梢,脸蛋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她走到镜子前认真地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气色倒是不错,但是平庸的五官和不太合理的布局,还是不客气地提醒着自己的不美丽。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电吹风,歪着脸开始吹头发,眼睛却瞟到的桌子上摆放了一大袋水果,“多吃水果对皮肤好”,她对专家的话深信不疑,今天这袋水果是个卖水果的家长送来的,“老师啊,我儿子说你课上的好,他可喜欢听你的课了”,想起这句话,她不屑的笑了笑,看着镜中的自己,平淡的五官,微爆的牙齿,不禁悲从中来。“教的好有什么用,不如有些人长得漂亮,冲领导嫣然一笑,什么好处都尽收囊中,什么先进啊,优秀啊,职称啊,根本不是事!”想到这些,她有些愤懑,一股无名火腾腾的冒了起来,手机这个时候响了,她放下电吹风接通电话。“哎,小美”,“艾琳,你今天中午打电话给我有事吗?中午有点事,现在才回复你电话真是不好意思啊!”话筒里传来小美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小美是艾琳大学的同学,分配在同城的另一所中学当教师,“你们学校后勤怎么算工作量,超工作量,一节课补贴多少钱?”,艾琳直奔主题,电话那头小美笑了笑说道“哦!我当什么大事呢!我们学校兼职后勤工作,一周折算为三节课,超工作量的,每节课补贴30块钱”,“我们学校才补贴15块钱,真不合理!有时间我要去理论理论”艾琳有些愤愤不平,“还是你做事严谨,知道理论要先找依据”,“当然要依据才好说啊!”,艾琳这学期正课才八节课,工作量不够,所以学校安排她兼职的一些后勤工作。“是要和学校说叨说叨,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小美挺赞同艾琳的做法,挂了手机后,艾琳切了个百香果,打开了房门通风,她边吃边走到门口,她住在三楼放眼看去,半个学校尽收眼底,刚吹干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微风吹来甚是惬意,她边吃百香果,边看着眼前的风景。一个魁梧的身形映入眼帘,只见李副从左边的小道走来,手里还拿着手机通话,在距离宿舍楼大概2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只见林意穿着漂亮的长裙从宿舍里走了出来,走到台阶下左右看了看,就朝李副的方向走来,两个人就站在宿舍边聊天,远远地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看着林意不时地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挽到耳后,就能想象此时的她是多么的风情万种,李副背着手,一会儿微微俯身,和林意说些什么,一会儿仰起脸像是哈哈大笑,看得出俩人相谈甚欢,艾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把最后一口百香果汁喝了,刚想把果皮扔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桶,她的目光却被一个人定住了,只见木运远远地从校道上走来。走到校道尽头看到了林意和李副两人正在说话,他足足待了有几分钟,就有些无精打采的走了,背影满是落寞,艾琳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吃醋”艾琳心里冒出了这两个字,木运吃李副的醋,自己吃林意的醋,她早就发现木运看向林意的眼神不一般,那不是男人单纯欣赏美女的眼光,而是男人动心后,看心爱人儿的眼光,那种眼光让她感到窒息,感到暴怒,嫉妒就像一条毒蛇狠狠的撕咬着她的心,她爱木运,准确的讲是疯狂的暗恋,这种感情从自己分配到这所学校时就开始的。可是木运从来就不多看自己一眼,但他对林意就明显不同,那种热情、殷勤是自己不曾体会的,特别是她看向林意的目光总是柔情的要滴出水来,本以为林意结婚后,自己就有了机会,可是一切没变,木运的眼神还是没变,爱而不得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之一,尤其是自己爱的人,却深爱着自己身边的人,那种痛苦真的是撕心裂肺,万箭穿心,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林意感觉到冷,她转身回到房间,关了门,呆立在镜子前,镜中一个黑瘦的女人,两眉紧锁,嘴角下撇,牙齿微爆,“都是因为丑”她自言自语,心里觉得委屈。就因为相貌不佳,自己感受了太多来自人群的恶意,爱情方面永远都是单恋,爱而不得;工作方面自己很努力很用心,可是同等情况下很多福利却被漂亮的姑娘轻松拿走,太不公平,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想到这她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夏日的风吹来,带来阵阵凉爽。平时里热闹的办公室此时异常静谧,正值晚自习的时间,学生都在教室里,作为督修老师的林意时不时到二楼自习室走走,大部分时间都在位于一楼的年段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办公室外是一条水沟,炎热的夏季,蚊虫们显得异常活跃。办公室的蚊香用完了,讨嫌的蚊子时不时围着林意想着叮一口,她挥动着手臂或驱赶或拍打,心里有些烦躁,打开微信“在下班吗?”,看时间应该是50分钟前李副的留言,林意娇嗔起来,“蚊子好多,蚊香用完了”后面跟了一个大哭的表情,李副半天没有回应。林意有些不悦,伸伸懒腰,起身去饮水机那接了点水,变喝水边透过窗户看着被夜色笼罩的校园,后面是高中部,大楼的二楼有3个教室灯光通明,学生正伏案自习,楼前和初中楼前夹着一大片的空地,被昏黄的灯光照的有些朦胧,林意喝了口水,转身想走回座位,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一个魁梧的身影上,吓了一跳才发现是李副。“干吗呀?一点动静都没有,站在别人后面,被你吓出心脏病来”,林意生气了,脸红了起来,就象羞答答盛开的红玫瑰,“怎么?!生气了?!是你自己看窗外看的出神!”李副俯下身,侧着脸盯着林意的脸,“生气了更美”,他一脸坏笑,林意嘟着嘴不理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李副笑了笑也跟着过来,走到林意边上拿出一盒蚊香,“点上,点上就没有蚊子了”,林意停下笔,看了看李副,又扭头看看教室外,“注意影响”。李副明白,走到了林意对面,隔着桌子和林意聊,“要你多事!蚊子咬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林意故作冷淡,头低着依旧在改自己的作业,“想你了,来看看你”,“现在看到了,就回去吧!”,“不,我就要一直看着你”,李副从背后拉了张凳子坐下,一脸调皮,“你这样,我就去班级了”,林意假装起身要走的样子,“注意影响好不好?人言可畏!”,“听你的,我先走了”,说着李副起身,用手机在林意面前摆了一下,林意明白他的意思。李副走出办公室,脚步刚迈下台阶,“晚上好”,夜色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和他打了一下招呼,李副着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哦,艾琳啊,晚上好”,借着清冷的月光,李副才看清来人是谁,“吓着你了吧?”,艾琳笑的有些奇怪,李副看到她的脸时,心里又颤一下,残白的月光下,艾琳的脸显得有些发青,长发没有像平时那样束起来,笑容冷咧咧的,一副鬼气森森的感觉。“你来办公室有事?”李副定了一下心绪问道,“课间时间把保温杯落这了,林意今晚督修吧?”艾琳边说,脸侧到一边往办公室里瞧,李副顺着艾琳的视线也看向办公室,只见林意正背对着他们,伏案写着什么。艾琳收回视线冲李副笑了笑“我进去了”,李副没有说话,心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在台阶下站立的一会儿,见艾琳走了进去,和林意说了些什么,林意笑笑伏案又继续忙了,他这才慢慢左拐走上校道,心里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对林意做出什么过分亲昵的行为。他慢慢走着,校道异常安静。路灯发出清冷的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走到一棵大树下,这是个视野盲区,对办公室里的人来说,他停在粗大的树桩背后,远远地朝办公室里望去,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忧,因为角度问题从门里那里看不清什么,倒是窗户可以看到两个正在说话的背影,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坐着的那个人是林意,李副百分之百的确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连背影都这么熟悉,这么亲切,艾琳好像话说完了,立直了身体,忽然扭头朝李副这个方向望来,明知她看不见,李副还是心虚的整个人缩到了树干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