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柱儿的骨灰，这是张玉的骨灰，骨灰盒前面都写着名字呢。”在殡仪馆里，一位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把两个骨灰盒放在了孙建军和老太太的跟前，“您节哀吧。”
“好嘞，谢谢你们了。”孙建军客气的说道，“哎，妈，我刚才还在想呢，您说我跟张玉还有小柱儿，总共在一起也没有几天，连一个礼拜都不到，可是现在倒好，人没了。”
“唉！‘今日脱下鞋和袜，不知明天穿不穿’，你现在看见你妈在你旁边说话，也许明天就见不到了。”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妈，你说这话干什么啊，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张玉认识的时间短。”
“不管是短是长，反正现在这人是走了。”老太太轻轻地抚摸着这两个骨灰盒是流下了眼泪，“我对不起他们娘俩儿，对不起啊……”
“算了，妈，人都不在了，您难过有什么用啊，别回头您再病了，就更不值当了。”其实孙建军这心里对老太太也是有些怨言，但是现在看老太太这么难过，也就不提了。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建军啊，你说你妈我是不是变坏了？”老太太自言自语道。
“您是太着急了，妈，什么事都要慢慢来，您一着急，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你别给我说好听的了，我就是变坏了，妈现在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杀人不眨眼！”
“妈，您要是老这样可不行啊，那您找警察自首去，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但就算是说了有什么用，谁信啊？人也死了，证据也没有，现在这就叫毁尸灭证，您懂吗？往宽了想吧，小柱儿，张玉不会怪您的。”
“那怪谁？”
“赵白生啊？他是杀人犯。”
“对，找这小子去”，老太太听了这话后心里是多少的稍微痛快了点儿，她站起身看了眼儿子，“那咱们回去吧。”
“妈啊，我有件事儿想跟您说说，我想把张玉和小柱儿的骨灰送回到他们老家去，入土为安嘛。”
“哦，那，那也行吧，你要去几天啊？”
“我请了三天假，我坐飞机先到成都。”
“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这就走，就不陪着您回医院了，妈，我走这几天，您可要留点儿神，这刘丽华啊，我看她对您……”
“我知道，我不理她就行了。”
“那就好，妈，我还想多跟您说一句，您别不爱听啊，这买房子的事啊，您在考虑考虑，我大哥现在是真等着用钱，吴璇的房贷，我看还是慢慢给她还，您说你前两天给她那张二十几万的存折，要是给我哥多好，您给吴璇，她也就是吃喝玩乐了，买条裙子花四千。”
“那我乐意，你少管，送你的骨灰去吧。”
“得了，我嘴又欠了。”孙建军抽了自己一巴掌说道。
孙建军跟老太太拌了两句嘴之后是就此告别，但是他怎么会知道，这次告别竟成了与母亲的诀别。他招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现在去机场，但首先要先回趟家，因为他现在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张玉留给他的那把手枪，其实他本应该现在把这枪交到警察手里，因为这东西留在手里是个祸害，但是现在着急赶飞机，所以他只得是把这枪留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他想了个办法，把这把枪藏在他家楼下的信箱里，等回来之后再上交，“就算是你的遗物，我也不敢留着，对不起了，张玉。”
从家里出来之后，孙建军又重新的坐上了出租车，向机场驶去了，在路上他还给站长老李打了个电话，向他请了几天假，老李本不愿意答应，因为站里的人手本来就不多，但是知道又拗不过孙建军，所以只得是点头同意，“那你小子可要赶紧回来，我都快累死了。”
孙建军也知道老李说的是实话，所以在电话里保证三天之内肯定回来，而且还叮嘱老李有时间去医院看看老太太去，因为他感觉自己这一走，心里是特别的不踏实，本来是想给大哥孙建国说一声，但是转念一想，“算啦吧，还是别让他和刘丽华知道这事的好。”
可是这个消息还是让刘丽华知道了，她是孙建国嘴里听说的。老李是个实在人，接到了孙建军的电话后，利用送报纸的这个机会来到了医院，结果老太太这时候还没有从火葬场回来，赶巧正好碰上了孙建国，他就把孙建军祝福自己的说了，孙建国这才知道弟弟已经坐飞机走了，于是他感谢了老李之后，回来找到了媳妇刘丽华，随口就把这事说了，刘丽华听了之后是心中窃喜，“哈哈，我可等到这个机会了，这个孙建军要是总在这个老‘丫挺’的身边，我可怎么下手，这回行了。”不过她脸上一点儿也没有带出来，她知道对老太太“下手”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孙建国知道的，老太太别看对他多不好，可那毕竟是他亲妈。
“那老太太现在回来了？”
“还没呢，反正建军是去机场了，老李跟我说的。”孙建国说着把盒饭递到了刘丽华的手里，“吃饭吧，又照顾刘利民一宿。”
“不急，你先吃吧。”刘丽华说着站起身，就往医院的外面走去，“你干什么去啊，外面多热啊，这大中午的。”
“我去买点儿东西，你就别管了，我下午直接回家歇会儿，晚上我再来替你，你多盯会儿，那也别去。”刘丽华边说边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院，其实她是哪也没去，一直就在医院外门口的小树林里等着老太太，“你这个老‘丫挺’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到底是死在我的手里了。”她边想边从身背后把锤子拽了出来，然后紧紧地握在手里。
天边出现了一道长龙似的闪电，“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天空中好像挂满一串串珠帘，大滴大滴闪亮的雨珠子从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洒下来，房顶上和地面上顿时腾起一层如烟如云的水雾。老太太坐在出租车里，眼望着外面的雨景，心里琢磨这刚才儿子跟自己说的话，“建军说的话也对，帮吴璇还房贷这事还是别着急，建国现在确实有难处，应该帮帮他。”这时候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昨晚张玉刚刚来到医院的时候，跟自己说起好像是看见吴璇被一个开奔驰车的人送回家，“到底有没有这事啊，我回头得问问，吴璇这丫头鬼，我还真得留点儿心眼，别回头让她在给蒙了”。
不多时，出租车来到了医院的门口，老太太付完了车钱，然后快步的走进医院，刘丽华在她后面是是一声不吭的紧紧追随。老太太没留意她，因为她急着找吴璇，刚要上楼梯正好迎面遇上苏筱。这丫头见老太太回来了是急忙问道，“您这么快就从火葬场回来了，建军上班去了？”
“我找你有件事要问？”老太太把她拉到了大厅的拐角处，“你跟我说实话，吴璇，这两天是不是跟一个开奔驰的人好上了？”
“您怎么知道的？”
“我问你是不是真有这事？”
“那可不！大妈，早上我姐来的时候，我还看见她和那个开奔驰车的人，就他们那样我都没法说！”苏筱是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说实在的，她现在也希望老太太对吴璇有意见，这样一来，她就能趁虚而入了，因为自己是外地人，又没有钱，要是真能找个北京人那还是真的不错，就看老太太对吴璇那么大方，如果自己要是孙建军的媳妇了，那肯定也错不了，所以她心里是打起了小算盘。
但是老太太心里明白，知道苏筱这话里有水分，不过对吴璇也是不能不防，“行了，你别说了，我去找她一趟就是了。”
“那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我知道了，你说的那话能都是真的吗？”老太太一语道破天机，只是现在没工夫搭理苏筱，她转身上楼来到了吴璇的诊室前，敲了敲门问道，“闺女，你在吗？”
吴璇刚刚跟马奎定好了，这时候忽然听见老太太在门外叫她，她把手机揣在了兜里，然后说道，“大妈，你进来吧。”随后屋门被老太太推开，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早上又从火葬场是匆匆回来，而且又赶上了大雨，老太太全身上下是都让雨水给淋湿了，所以显得比较邋遢。
吴璇一看她这样是立刻回想起昨天晚上孙建军去健身馆找她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妈，要不然说建军随您呢！”
“可不是……”
“您还觉得您挺好是吗？您说他昨天晚上找我，那是高档健身馆，里头都是什么样的人啊，你就不能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吗？洗洗脸，梳梳头再去，非得穿他那件送报纸的工作服，还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送报纸的，这不是成心给我丢人吗？还好意思跟人家说我是他女朋友，我能承认吗？”吴璇当着老太太的面是发了一顿牢骚。
“照你这么说，昨天晚上孙建军没去健身馆？”老太太问道。
“您怎么听不明白啊，他去了，人家一看他穿成这个样子就没让他进去。”
“那你跟健身馆的人说一下，你们不是一起去旅游的吗？”
“我能说得出口吗？您看看他四脖子汗流那样子，我要是说我有这样的男朋友，那人家还不笑话死我。”
“敢情是这么回事。”老太太听了这话后差点儿是没把鼻子气歪了，“我说建军怎么不愿意跟我提这茬呢，闺女，大妈说你一句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太太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吴璇的跟前，“我儿子孙建军是送报纸的，整天都在外面跑，这么热的天儿，能不出汗吗？他能跟你不一样，你屋里这里有空调，能穿得像模像样的，再说了，你见过穿着西服革履骑着自行车送报的吗？”
“大妈，按您这么说，那昨天晚上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他拒之门外？”
“多新鲜呢！”老太太心里骂道，“你拿我钱的时候怎么那么痛快啊，看见我儿子穿的寒酸，你都不好意思承认他是你男朋友，这要是以后结了婚，还不定怎么受你的气呢，你长得漂亮，迁就你一点儿那没什么，可是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啊，看来建军说的没错，你这房子的贷款啊，还真不能一下给你还清了，还是慢慢来吧。”正当老太太琢磨的时候，吴璇的手机响起，她从兜里掏出来一看是马奎打来的，然后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老太太，“大妈，我接个电话，一个老同学给我打来的，我们有些话……”
“行，我这就走，你们慢慢聊吧。”老太太说着推开诊室的屋门来到了外面，把门轻轻关好后很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什么老同学啊，‘小家巧儿能斗得过老家贼’，肯定是那个开奔驰车的给你打的电话，等我抓你个‘人赃俱获’，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说的，小丫头骗子的，我还治不了你了。”
这场雨从早上一直下到了接近傍晚，稀稀拉拉的没完没了，让人感到是那么的压抑。老太太坐在医院门口的传达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值班的保安聊着天，“小伙子，我问你，要是有人开车来咱们医院，一般都停在哪儿啊？”
“要是送病人的话，就停在外面的停车场里，要是医院的车就停在主楼下面的停车场里，就是地下一层。”
“那行了，我一会儿就到停车场等着吴璇去。看看这丫头到底是跟什么人在一块儿。”想到这时，老太太转身便走了。不过她没想到，刘丽华是一直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这一整天也给她憋坏了，因为如果不趁着孙建军不在的时机对老太太下手，恐怕以后也就没有机会了，可是怎么下手呢，她这心里是犯了难了，“瞅准了机会，给老太太来一下子，但是医院里人这么多，她是看不见，别人看见那我不是也完了，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刘丽华悄悄的跟在老太太的身后是边走边想。这时候她随着老太太来到了地下车库，“老太太来这儿干什么？这倒是好地方，也不行，这有摄像头，不能下手。”无奈之下，刘丽华只得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老太太的一举一动，只见她走了车库的入口处站了下来，看着进来的汽车，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这老太太在干什么呢？”刘丽华百思不解。
“今天晚上的牛排味道怎么样？我知道还有一家西餐厅也不错”，马奎开着车，看了眼吴璇说道，“挺好的，马奎，这车一会儿你要借我用用……”
“行啊，你要去哪儿？”
“我哪也不去。”因为吴璇知道王珂今天晚上还是值夜班，所以她想把车开到车库地下，等王珂和田莹莹也到车库开车的时候，好气气他们两人，“你看看，我开辆奔驰，这多有面子。”她心里是美滋滋的，“你别担心，我没驾驶执照，哪也去不了，我就是想把这辆车停下我们医院的车库里，让人看看，我有奔驰！”
“就这个事啊，回头我给你买辆，你天天开不就得了。”
“用不着。”吴璇知道马奎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不愿意领他的这份儿人情，但是今天还真得求他帮忙。俩个人边说边聊的来到了医院的门口，吴璇告诉马奎让他先回健身馆，回头一会儿再给他打电话取车，马奎答应了一下便下车走了。
吴璇见他走了以后，一个人坐到了驾驶的位置上，虽说她没有驾驶执照，但是之前毕竟开过几次，所以也算是轻车熟路，这辆奔驰车是缓缓地启动，然后速度渐渐的加快，是像离玄之箭一样，冲进了车库的入口，将守候在这里的老太太是撞飞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摔倒在地上，但是吴璇知道撞人了，但没有停下，直接是开车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