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菜外卖商的家中。窗扇突然打开,发出一记雷鸣般的巨响。正在颠鸾倒凤的两个情人,身上顿时落满了从窗上掉下来的碎玻璃。雅各伯兹的那个街道办事员,名叫凡拉克雷,在把玻璃窗撞了个稀巴烂的同时,自己身上也受了伤。他蹒跚地走了进来。他的嘴唇在流血。他拔下握在他手中的那个粗陶小瓶子的塞子。他准备把一瓶子硝镪水洒向莫姆的脸,后者早已经从雅各伯兹的女儿那赤裸而又洁白的身子上爬了下来。莫姆试图站稳脚跟,他的那东西依然青紫、黏糊糊的,他一心想跟凡拉克雷干上一架,便扑上去,闪开身,又后退。这一刻不仅可笑,而且无用。雅各伯兹的女儿的未婚夫扔出了那瓶硝镪水。莫姆的下巴、嘴唇、脑门、头发、脖子都被烧伤。民选法官的女儿本人的手上也沾上了硝镪水。她尖叫起来。所有人都尖叫起来,毕竟每个人的痛苦都是如此的剧烈。莫姆被送到了他的师傅家。海姆克斯叫来了一个医生,为他的徒弟治疗。他的眼睛幸好没有受伤。而他的整张脸则已经肿了。
后来,伤口又化了脓。他的痛苦达到了极点。
当高烧退去后,莫姆又想跟民选法官的女儿重温旧梦。他去找了那个婢女。
婢女对他说,她的女主人不希望再见到他。此外,她还提请莫姆注意,在他痛苦得要死要活的所有那些日子里,她的女主人一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这又怎么了?”莫姆诘问道。
“这又怎么了,这是明摆着故意的嘛。”婢女不无尴尬地回答道。
莫姆给雅各布·维特·雅各伯兹的女儿写了一封信。
跟雅各布·维特·雅各伯兹保持着联系的大海姆克斯,在前者的压力下,教训了莫姆一通(他丝毫没有向莫姆隐瞒那位法官对他施加的权威影响,在当时,该法官在自由市布鲁日可以说是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意在让他死了那条心,不要再纠缠他朋友的女儿。年轻的凡拉克雷被课以罚金。海姆克斯把他的徒弟推向了酸液销蚀的镌版艺术,并接受了由法官规定了数额的一笔钱款。莫姆把罚金收入囊中。年轻的镌版匠,始终忍受着被民选法官的女儿所抛弃以及她的沉默的折磨,显得几乎心平气和。他又在海姆克斯的作坊中干起了活。他给他的铜版上油墨。他在石头上磨他的刻刀,磨两遍而不是一遍。
也恰恰是在这一时刻,那个年轻姑娘给他送来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