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念坐在窗户边上望着远处发呆，卢文又跑过来惹他，“钱兴没有给你什么东西吗？”
“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卢文十分自然地坐在他的旁边，“其实我特别想知道你会有什么待遇？”
“这就是你带我来的目的？”“也不是啦，不是说了吗？怕你胡思乱想，带你出来透透气，对了，你要不要发挥一下侠义精神，救救博楼下面四层的那些人？”
“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侠义之人，我只是希望能安静的过日子罢了。那是他们选的，跟我没有关系。”
“那你不想去赌一把，说不定他会知道姐姐在哪里？”
直到现在他都很冷静，甚至连说话的时候都不看向卢文，“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会知道？”
“这个我也不敢肯定，不过他知道的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他不想问了，反正怎么样他都不会告诉自己的。何必让自己那么难受，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喝起了酒。
卢文安静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眼睛一转忍不住逗他，“我姐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吧？你说是为什么呢？”
虽然他心里一紧，但是他已经决定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再理他了，看到李一念不理他，起身走了两步又开口了，“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姐姐呢？”
他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没有开口，卢文故意凑到他面前，“你说我姐姐这个人长的也不算绝色美女。以你的身份应该看过不少比我姐姐长的好看的人吧？”
说着他要故意靠近了一些，“况且我姐姐心狠手辣的与你追求的东西不太一样吧，让姐姐放弃权利是不可能的。为什么？”
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看了看酒杯里酒泛起的涟漪，仍然没有说话。
“其实爷爷之前给姐姐订过一门婚事，不过因为是爷爷的决定，所以姐心上。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
卢文又故意拖的长长的，想观察一下他的脸有没有什么变化？“姐姐曾经有过一个规定，如果她喜欢上一个人，就要柳沙他们把那个人杀掉，姐姐觉得男女之事会让人变蠢，这是她难以接受的。
不过至今还没有哪个人因为这样子被杀掉你说是因为他们不想杀掉，还是……”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次他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了，“这段时间来，你总是这样子反反复复的，我的心情好一些，你就让我跌入地狱，然后再哄我，为什么？”
看他那愤怒的脸，卢文倒是很淡定，开心的很，“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容易被别人影响？我说的话只是我说的，跟姐姐没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他拿起了酒壶，走到了李一念的身边，给他倒上酒。“好了，不要生气了，喝一些吧！我怎么觉得你的脾气最近越来越大了？”
确实，他也觉得最近情绪有些失控，好难管理。
“不过这样也好姐姐，不需要杀手，你如果跟姐姐在一起的话，你就不能成为杀手。”卢文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的说。
两个人不想再说话了，每个人心里都有受伤的点。卢文居然拿出了一支笛子吹了起来。
这确实让李一念吃惊了，毕竟杀手不需要学习其他的东西。不过也许因为他的身份有所不一样吧。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窗外。
看着太阳一点点的落山，天边的云，有黄色变成红色。也不知道吹了几首曲子，他停住了。
“你居然会。”“本来是不会的，不过姐姐说人活着要有点爱好，所以就逼我学了。”
他似乎又恢复了精神，“你不会真的害怕我姐姐会把你丢掉吧？”一下又凑到他面前，并拿出了一瓶东西。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要是真的那么没信心，不如铤而走险好了，这个药是我从云姨那里拿的。”
他看了一会儿，从窗边跳了下来。“算了，她不愿意的。”
卢文摇摇手中的瓶子，讥笑的看着他。“好像是你不愿意吧。一直都是我姐姐说喜欢你，你也说过喜欢她吗？”
他沉默了。“不然我推荐你去了禅大师那里待一段时间吧？”恨铁不成钢了，他只好妥协了。
“了禅？他不是已经……”他很吃惊，了禅大师的佛法和武功都是很高的，不过他应该已经去世了才对。少林寺里传出来说是突然恶疾。这让他非常的吃惊。
“他也是你姐姐的人？”“不算吧，了禅大师的佛法有些与众不同，所以，平常人容不下他，姐姐就给修了一个寺庙，偶尔会去看看他。”
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这个人对这件事的反应似乎太大了些。“怎么？你打算当和尚啊？”
“不是，只是……”“你是不是觉得像这种佛门中人不应该和我们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勾搭在一起？”
李一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善与恶从来都不是相对的。一个小偷偷了人家的东西。然后小偷被打死了。对于小偷的家人来说，打死人的就是恶人。对于被偷的人来说，小偷就是恶人。”
知道他还有些疑问，卢文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大部分人认为是恶的，就是恶？”
“大部分人都这么想。”也许因为他不太认可这句话，说的时候不够坚定。
“你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是说你不这么想。其实怎么想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权利可以改变一切。我们读到的那些史书里面记载的善恶，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卢文你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行了，睡吧，明天我们就去找了禅大师，顺便在里多住几个月，哦，是你一个人住，我不喜欢。姐姐回来了，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卢文拉着他就走了，他一下没反应过来。“干什么？”
“现在走啊！心情不好，走夜路比较好，看不清楚脸。”
两人趁着夜色上路找了一段，看李一念还是眉头紧锁，“姐夫，如果你和我姐姐有了孩子，你打算取什么名字啊？”
卢文的每个问题都能引起人的兴致。他猛地一抬头。不过他也只是惊慌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故意走在了卢文的前头。“你又不认识路，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卢文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追着。反正也跑不了，他心里想着。
果然，虽然李一念消失了一会儿，不过等卢文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在那里等着他。
“你不想回答，是不是不想要孩子？”“也许吧。”他居然搭话了。
“因为你父亲？”卢文驱使着马和他并排走。看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吧。“我觉得这个跟你父亲没有关系，你看你妹妹的性格不是很好吗？”
“你说的没错，我才是关键。”“你要是担心你带不好小孩的话，就让姐姐带好，你看我和暮阳不是挺好的？”
说起暮阳，他才发现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虽然他也不关注，但是他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他去哪了？”
“你对那个话题更感兴趣么？”卢文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问他。“他去杀人了，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怎么？你要见他吗？”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寺庙，这个寺庙有些小，而且没有香火的样子。卢文似乎松了一口气。“行了，你快点进去吧，我还有事。”
“你最近好像很着急啊！”一段时间，不管在哪里？他都只是停留几日就离开他，忍不住想这里是不是有些阴谋？
“是啊，有件事特别的重要，我绝对不能错过，所以……”卢文看了看他那颓废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先送你进去吧！”
“了禅大师有客人。”卢文扯着嗓子喊。大师带着一个小和尚出来了。“怎么，你今天有空过来？”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这个人有些看不开，你就开导开导他吧。”
李一念看着他那一脸的慈祥，他知道那是真的。所以才觉得奇怪，但是受到他母亲的影响，他还是很恭敬的向了禅大师行了礼。“大师。”
“不用这么客气，请进。”卢文亳不客气的，大步的跟在他的身后。“对了，这段时间你就先让他住在这里，住多久？”他看了看李一念，“你问问他吧。我还有事，我就走了。”
“都进来了，不喝杯茶再走吗？”旁边的小和尚已经去泡茶了。“我是想，可是不是有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命的。对了，等一下，你帮我求的平安符呢？”
想不到卢文居然还会求平安符？卢文看出了他惊讶，突然又凑到他旁边。“记得谢谢我啊！”
李一念觉得莫名其妙的，谢什么，又不是给他的，“给你姐姐的吗？”问的时候还显得有些很不好意思。
“姐姐还需要平安福吗？”说着他把平安符放在一块手绢之中，包好又放怀里。看来还是重视，会是给谁的呢？
“去吧，我会好好为她祈福的。”“有劳大师了，要是平安的话，我会给你送来上好的沉香的。”
两个人的笑得很真诚，他们目送着卢文远去，这一次，他不再慢悠悠的，一骑绝尘，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了禅大师转身对李一念说，“我已经让青灯为你准备好了房间，让他带你去吧。”青灯是小和尚的法号。
虽然他想问，但是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什么都不会告诉他的。踌躇了一会儿跟着青灯回房休息了。
他以为自己睡醒了，了禅大师会找自己谈话的，但是没有，只是按时的提供给他三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说哪里不可以去。任由他自由活动。
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大半个月都已经过去了。了禅大师还是没有找他。他有些坐不住了，主动去找了禅大师。
但是在门口，他又犹豫了，举起的手就这样子放在空中很久。他还没有敲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所以转身又离开了。了禅大师知道，他就在门口，不过既然他没有问，那自己要怎么能答呢？
有时候他无聊也会跟着打坐，念经，抄写经书。不过他发现他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有时候他也会去寺庙后边的山里散步。现在已经开始下雪了，山上的风景对他来说很是凄凉的。所有的树枝，草木都被裹上了一层冰，看得摸不着，就像那个女人的心一样。
想着想着他又觉得可笑，自己的心又何尝不是这样子呢？他伸手去掰下了一根树枝，看了看放在了另一根树枝上。
又过了大半个月他决定离开了变来向了禅大师辞行。“大师，我想离开了。”
“有地方回去就好。”这回答让他愣住了，他有地方回去吗？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连旁边的人都拉扯进来了，来是要保护妹妹的人，反而让他被连累了，去哪儿？
他在那里站了好久。一动不动的。大师也不急，一直在那里念着经。
过了一刻钟，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大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微微一笑，坦然地说，“输了。”他显得很诧异，“是比武吗？”
大师摇了摇头，“不是。”大师站了起来讲起了往事。
“大师在寺庙里打坐念经就可以普度众生吗？”那一天，她来势汹汹。都说佛门重地不宜带兵器进来，但是她带进来了，还带进来一群人。
她的人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她就坐上问我。其他的弟子也围了起来，我不想事情闹大。
我跟她说，“佛家普度众生，是要引人向善，脱离苦海。”“那大师脱离苦海了吗？”
“没有。”“其实大师说的也对，你看当了和尚，只要念念经抄抄经书就有人供养着三餐，你看那些农夫每天忙碌，不一定有饭吃，果然还是信佛的好。”
我听得出来，她是讽刺的意思，不过我并不反感这些。
“今世做了善事，后世就可以得到福报。”“那按照大师所说的我有一事想请教大师。”其实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个问题会很刁钻，不过我还是想要听听看它想问些什么？
“前年我的田地干旱收成不好，我想着总不能把人逼死吧！便免了他们的租金，还给了他们一些钱粮。不过，因为要凑够那些钱，所以我杀了不少人，这算是善还是恶呢？”
“救人为善，杀人为恶。”“那像大师这一种既不杀人也不救人的，算是善还是恶？”
“我并非不救，而是要以佛法渡之。”“那大师又用佛法普度了多少人呢？”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不知道我普渡了多少人，甚至我有时候都觉得我并没有普渡人，这个世界依然是那么的残酷。
“你们都说有佛祖，当年我爹准备杀我的时候，佛祖没有出现，出现的是我爷爷。然后我爷爷杀我弟弟的时候，佛祖也没有出现。我杀我奶奶的时候，佛祖也没有出现。我杀了这么多人，没有见过佛祖，也没有见到其他的神仙，连鬼怪都没有见过。你说佛是存在的吗？”
“佛存在于心中。”“也就是说，佛只是大师的一个执念罢了。大师一心觉得有佛，所以这个世上就有佛。而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佛，所以这个世上就无佛。”
“施主说的对。”她嫣然一笑，“既然大师要普渡众生，我也算是众生之一，但是要不要普渡普渡我这样子？有很多人能活命的。”
“您答应了。”“是，我曾经问过她原因。她说，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很多东西不是因为她没有见过就不存在的，如果她死了之后真的会被惩罚，就让我毁了她的魂魄。”
听完他久久不能言语，他知道她的性格要强，但没想到会到这个程度。他没有离开，他接着在这个寺院里住着。那哪天他想通了，就会离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