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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葬礼(24)

回到羽族营地,有些羽族人已经沉寂,佐龙旗受邪念的干扰,布设在这里的佐龙法相也都消失了,原本入二极坛参悟的羽人族长据念因看见佐龙旗也被邪念所侵,我与众妖灵相互残杀,心灰意冷,便独自离开了二极坛回到羽人族地去了。

这时,据念看见我等归来,大睁着两眼似乎不敢相信,仔细端量了端量我与众妖灵,才拿起那根用意识化成的据念权杖走了过来,道:“你们,没……没事了?”

我要待说话,甲虫将军已先声出口,他冷冷地道:“莫非你盼望我们有事?”

据念脸色微惊,似乎全然未料到甲虫将军会这般说,脸上激动的神情立时被冰封住一般,呆了片刻,转过身去,也冷冷地回道:“众位能够站在这里,想必是凯旋而归了,据念在此恭贺,若没什么事,便快离开吧,本族眼下不方便接待外客!”背着身子走开一边。

甲虫将军见据念无礼,额上触角微动,哒得一响,想硬生生以空间伸缩的本事将据念强行拉回来,但据念手中权杖上水晶光芒微闪,即以化行的本事将甲虫将军的意念化去,甲虫将军见奈何不得他,即喝道:“你这老猿好不知礼!我等为救你族人历尽艰辛,你却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如今主人不计前嫌,归来救你族人,你非但不知请罚待罪,还敢如此倨傲无礼,是何道理!”

据念一步步缓慢地向羽人族群走去,冷语道:“阁下言重了,在下知见低微,身为族长见族人受难尚不能顾,物语师造诣独厚,天赋异禀,历九劫而元身不损,难道我会强于他吗?若连他都没办法,我去岂非抱薪救火?你也是意界中的有成就者,难道没听说过:邪念之术,意在吞灵,吞灵日甚,邪体渐强吗?你只为自身着想,葬送了自己的同伴不说,难道还要强逼着别人去吗?这难道便是你所信仰的佐龙意志吗?”

据念这话听上去似说给甲虫将军听,实则当时为我出手的几乎人人有份,他这般一说,众妖灵登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甲虫将军本在兴师问罪,却不成想被据念反将一军,这些他倒也明白,只是当时未曾想到,眼下被据念一说,心中虽也有悔,但他急先锋的性子向来最重颜面,即便是旁人说的有礼表面上也不愿屈服,何况又当着众妖灵的面,心下更是不快,蔑笑一声,道:“好一个明哲保身,羽族人受你庇佑,也难怪遭此厄劫,依你说,倒不如任其沉寂去罢,也免得伤了你这六等化行境的高士,若众意皆如你这般束手待毙,只怕这轮转境不久便要成为邪魔的世界了。”

他这话虽意在讽刺,但我听来倒也觉得着实有几分道理,心想:“据念话中虽有明哲保身的意思,却并非有对邪魔一道就完全置之不理任其肆虐的意思,甲虫将军这般说,只怕是偏颇了。”转念又一想:“又何曾见过律师为对方着想辩护的呢?凡事中只要多夹杂上别的情感,便要多生是非了,倒是一理。”

据念听他说却并不恼怒,反而道:“你所说,我也未尝不曾想过,只可惜我的意念来自我的族人,若他们全部沉寂,我的意志也就慢慢消散了,为了生存我只好先行离开。”

甲虫将军一听这话,只以为据念是被他说的无话可说,更加乘胜追击道:“依你说,你的贪生怕死倒是与生俱来的喽?”

适才据念对甲虫将军说的话,众妖灵都听在耳中,心中皆有悔疚,此时听了甲虫将军的争辩之辞,反倒个个士气高涨,都觉得刚才冲动是为了捍卫正义,是光荣的,一时间哗然一片,尽管他们中也有些明智之辈,但此时也都不愿站出来与自家阵营的甲虫将军为敌。

而我却知道据念本意却非如此,自我的意识觉醒之后,从佐龙旗上代物语留下的多种见闻中,我看到了许多跟据念同样的这种想法,而有这种想法的意体中就包含上代物语师,那个被这些妖灵称颂伟大的意体。在这个意识的世界中,对自身意识的肯定就是每个意体的存活之道,他们不同于自然生物一样有着心跳脉搏这一系列生命体征,他们的存在只是一种意识的表达,正如他们的死不是我们所说的那种死,而叫意识沉寂,自身的信仰从根本上被击溃,那种由被击溃的信仰生前所形成的意体在意界中也就死掉了。据念的意识是“统帅”,他的属性根本就在于顾全大局,所以他这样想是很自然的,何况他说的也的确有理。

据念虽不动怒,但他毕竟是一族之长,又是统帅的意识成就者,天生就有股凛然不屈的气魄,怎肯一再容旁人诋毁,一个字一个字地冷声道:“若非贪生怕死,你等又何必屈于佐龙旗中?臣服于这样一个知见低微的意者?倒是有趣。”

他此番说话故意带上一个等字,那是十足十地在指众妖灵,众妖灵两番败在邪念手中,心胸正觉不快,无发泄之处,恰好被据念此时撞个正着,一时间便如洪水找到了决堤口一般的,各自心中都涌起了怒火。

我心想此番来是为履行诺言帮助羽族人,若因言语有失,彼此打起来,一桩好事可要泡汤,便在心中急唤晨侍,让他于旗中开导众灵,心思一动,刚要说话,忽然又觉得有些奇怪,暗想:“众灵皆怒,唯晨侍这个对我铁杆忠诚的属下意识里却没有动怒,此时据念一再强言,本早该出声抗争的他却一言不发,真是奇怪,莫非其中另有究竟?”心中好奇,我便运心语问晨侍道:“你怎一言不发?”

晨侍以心语惭愧地回道:“主人,这事怪不得据念,据念所说确实不错,在主人遇难之时,晨侍也曾想过究竟要不要调动众妖灵去救您,当时据念曾劝我说,您与佐龙旗意念相通,若以旗阵之力去救,只怕是抱薪救火,可当时我见您邪难缠身,一时冲动便运起了旗阵之力,结果果然如据念所说,实在惭愧得很。不过现在好了,只要有据念入旗今后便一定不会再出现晨侍这般莽撞的行为了。”

我问他为何?他暗答道:“据念的意识来自羽族众意者长期孕育出的统帅之力,所以他的一切考虑永远会站在大局上,放眼未来。而晨侍虽然也修成善变善知的意识,能够根据情况有变做出必要的反应,但却没有他那样顾全大局的本事,难免有时会因思虑不周而因小失大。佐龙阵中的妖灵来自各个不同的境界,各自的意识属性难免有所排斥,若没有一个善于统帅全局的意者来调兵遣将,只怕我虽能以善变之术,调解旗阵意识纠纷,维持旗内相对安定,但在对抗强敌的战斗中,只怕很难使各妖灵各尽所能,难免不会再出现如前番因受个人感情冲动导致旗阵险些凋零。历代物语师为解此轮转之境历尽艰辛,才有如今佐龙意志的成就,实在来之不易,欲破轮转之苦,非承佐龙之意不可,我等后辈纵不能使其精进,也该当传承继守下来,以图后进,万不可将前辈基业葬于我手,晨侍自命无此本事,只是蒙主人信赖托以重任,勉强为之,实在惶恐。且如今邪念日盛,邪魔之力猖獗,几番变故,晨侍愈觉无力胜任旗阵统帅之职,若没有一位能真正统帅全局的意者来辅助主人,只怕今后更加步履维艰,眼下据念正是最合适的选择,望主人三思。”

若在之前,懵然不知的我必然会问他我身为佐龙旗的主人难道不能自己统帅佐龙阵营,要叫别人来代手?但在意识逐步觉醒后,我才明白这些妖灵并不是如我最初想得那样简单,尽管他们看上去是一个个简单的意体,但经历过轮转之劫能够活下来的他们,其实已是这轮转境中某种类成就意识的代表意者,若非如此,即使是佐龙旗也护不得他们,便如羽人族不应该只有据念一位意者被邀入佐龙旗一样,因为这不符合普渡众生的佐龙意志,如果佐龙意志真的能庇护住他们,那么现在随旗而行的妖灵数量一定是现在的几十倍不止,但很遗憾,现实是残酷的,物语师虽然造出了佐龙旗,可佐龙旗的能力实在有限,所以,它只能挑选能力强一些在对抗轮转之力时有更多可能活下来的妖灵到旗阵中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妖灵之如羽族人,即使我现在救了他们,当轮转劫难到来的时候,以他们的能力一样难以在佐龙意志的庇护下生存下来,因为轮转之劫真正考验的不是佐龙旗,而是意者本身,佐龙意志的作用只在帮他们指出一条明路,至于他们能不能顺利走下去,就不敢保证了,而且根据过往数劫的见闻,这些凡是未被佐龙旗选定的妖灵意者无一例外全都随轮转消失掉了。也就是说,目前佐龙阵中存在的意者都是某种境界中留存下来的有所成就的代表意识,他们除了有较之寻常意者更为强大的知见力外,还有各自迥然不同的特色意识,这种特色意识,也可以理解为我们现代人的不同信仰,因为不同,所以在对待一些事情上就会有所冲突,而要想化解这种冲突,便需要有个善变意识来调节,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而这个平衡点就是晨侍的化身,但晨侍的作用也仅限于此,他仅能化解这些意者的信仰冲突,却无法将它们不同的信仰融合成一股更为强大的聚合之力。我作为佐龙意志的守护者,听上去是众妖的主人,可以命令众妖,但其实就像刘邦于西汉一样,佐龙旗阵意志源自我,我是它的主人这没有错,但要真正想将这阵中的所有意志发自内心地自愿统一口径,这就非我所能了,于是这便一定要有据念之如韩信这样的人物,众妖灵对我只是心存感恩而已,但对于能真正统帅他们,将他们的特色信仰发挥到极致的意者而言那将是由衷地敬佩,这种敬佩是发自内心的,是同生共死,齐力断金的团结,是一种伯乐识千里的知遇之恩。这是我很难做到的。我的主要意识是洞察,在洞察中学习悟道,利用这种意识,及时发现有利于佐龙意志进步的元素,摘选出来补充现有的佐龙意志,使旗阵进步。而据念的意识是统帅,在统帅中学习悟道,在不断利用各妖灵的信仰特色,临机应变,用最合适的意者办最合适的事情,使佐龙阵营的威力得到极致发挥,在这种极致发挥中寻找更强的力量组合,这是他的学习悟道方法。所以,让他来统领旗阵是在何时不过了,这样我也可以省出许多心力来更加专注地精研进化佐龙意志的方法,以便早日能帮众妖挣脱这轮转之苦,使自身能有大成就。据念入旗势在必得且至关重要,其实不用晨侍说在我掌握意界基本的运行原理后也已知道,据念这种统帅意识的形成是由许多杂念意识长期冲突、不断浸淫的结果,是自悟天机形成的一种意识,好像上帝赋予的天才一样,区别于常见的那些见物知理以悟道的方式,更像是本宗中最原始的专求其内的进化之道,即使是没有外物也可以不断地自我意识更新进化,在意界中十分稀有,概率如人世间的那些皇帝一样,那些导致他形成的繁杂意识便好比皇帝麾下的兵将,低境界的统帅意识便如番邦小国、州府大吏,而高境界的意者则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般,千万中难出一人,十分罕见,在这种过不了多久便会轮转的世界中,错过了据念不知更要等多少时候才能再找到一位具有六等化行境界的统帅意识的妖灵。因此,我很能理解晨侍的用心,而且虽说据念的意识是众羽人滋养产生的,但却并非如他所说,他的意识会随众羽人意识的沉寂而沉寂,因为像他这样达到化行意者,本身意识已不再为外物所局限,自身如入化境一般,早已完全独立,这一点低境界的意者不会明白,但继承了上代物语集流境的知见范围的我却很清楚这一点,据念骗得了甲虫将军等却骗不了我。通过物语的洞察之力,我明白他之所以那样说,无非是觉得对前番临阵脱逃的行为有些愧疚,愧疚的不是未能像那些妖灵一样挺身而出,而是他明知众妖灵救我只有一死的下场,在当晨侍冲动的时候却没能坚持己见去阻止,那时在二极坛修炼的他,还只保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作为有统帅意识的他不会轻易相信我这样一个陌生的意者,因为那时的我身上并无能让他真正感受到希望的能力体现,他得顾全大局,而那时候他的大局只有羽人族,如果他沉寂了,羽人族也就只有静待覆灭了,所以他会那样做。

但此时我非但没被邪念所吞噬,反而意识觉醒实力大增,当我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据念感受到了我体内波动的意识,只在短短的片刻中,我就有如此大的改变,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而且我的安然无恙无疑也在告诉他我们找到了破除邪念的办法,因此,他心怀愧疚了,愧疚的不是想要像一个乐于助人有着侠义精神的意者那样,危难中及时出手,而是未曾想到我有如此实力,后悔没能在那个时候施展援手以博取我的信任,使现在有苦难言,又被甲虫将军赶着话头逼上梁山,不好意思再开口向我求助。间接的讲,如果此时我不助羽人族脱难,相当于是他葬送了羽族人的前途,这让由统帅意识化身、以善能着眼大局的他内心很难接受。换句话说,这是他自己在打自己的脸,而且打得还心甘情愿,当然在意界中脸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换一种说话或许会更确切,那就是他自己推翻了自己的信仰,而且还是用他的信仰赋予他的手段。

所以,他要这么说,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其实藏着据念无比的无奈与自悔,如果我的力量未曾觉醒,便很难从他的行为举动中洞察到他的内心所想。其实,我又何尝比据念做得更好呢,说实话,我从心底里未曾觉得据念有一丝不好,反而他的这种意识行为在我看来是无比真诚的,如果当时他为救我出手了,那他便不配当羽族人的族长,也不配进入佐龙旗阵中担当统领的大任。原因很简单,他的统帅意志是罩在虚伪之下的,也正是如此,此时我才更坚定了自己定要邀他入旗的决心。然而,反倒是晨侍话中无意间带出的另外些东西让我有些疑惑起来。

我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晨侍,心中问他:“你刚才说历代,难道除了上代物语师之前还有其他物语师?”

晨侍被我问的似乎有些疑惑,想了片刻才心答:“可能是因为刚才在我的意识沉寂的最后一刹那,在那片邪海上,我听到了上代主人与剑客无相的对话,她说历代物语至今,方有佐龙旗形定住一方世界,他时挣破轮转所仗者也必是此物,前者之力尽绘旗上,我今所用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我的话中自然带了出来,倒没曾细想过。”

我心中一惊,不敢相信在刚才晨侍竟然见到了上代物语师,那个我虽能继承她的意志,但却感觉不到她确切的意体形象,在我心中这一直是个迷,我梦寐以求都想见到这个人,问问她那些令我困扰的问题,当下有些不可思议地一连数问,心道:“在哪里?你是说在那片邪海上?你真的见到了?为什么我没有见到?按理说,我是她意志的承继者,佐龙旗的守护者,要见也是我先见到才是,没道理你见到而我却不知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晨侍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的问话,他努力地想着,想把当时的情景回忆得更加仔细,我感觉等了很久才听到他以心语传来的话音,道:“主人,您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知道那时候我的意志与意体正在分离,可能正在进入永寂之地,也许上代主人就在那里。”

“那无相呢?他可还未沉寂,如果说你在永寂之地见到了上代物语师,那么莫非无相也沉寂了吗?”我心中一面忙问,一面自答道,“不对,无相肯定还活在意界当中,我记得……”我刚想说“从留客的知见范围中见到了无相”却不知怎地,忽然脑海中浮现出留客在我从九境中借来“无相剑痕山”破了他的招数时那个奇怪的表情,那时我只当他是未料到我能以这样的招数来化解他意志的一剑才目瞪口呆,此时忽然想起,背上便好像忽然被一道冰水流过一般,冷得我头皮一麻,脑中灵光突闪,一幅幅满是人物的画面瞬间冲入我的脑海,一张接着一张如连环画一般,我仿佛记起了什么,突然,脑海中显出一位长须老者,举着一柄以寒冰凝成的利剑,站在深不见底的山巅上,指向自身正前方,在他身前剑尖指向之处是一位面黄肌瘦的驼背老头,一双阴鸷的双眼邪勾勾地紧盯着长须老者,长须老者一剑挥出,剑光如沧海一般,浪卷而去,如龙如象,似凛日寒冰,似烈火朝阳,呼啸起层层石浪卷动云雾缭绕,一时间又宛若大漠龙卷狂沙、瀚海冰暴,当真势不可挡。那驼背老头阴沉沉地笑了笑,从一领破纳衣的腰侧解下一支黑金葫芦,不慌不忙地拔下葫芦盖,凑近口边脖子一仰,也不知喝了口什么,只见他两个腮帮子圆圆的鼓起,葫芦离口,张嘴对着向他冲来的剑光一喷,噗的一声,一层水雾在他身前立刻也形成一道如长须老者一般变化的剑光,随之便听轰得一声,两道剑光相撞,声势震天地,长须老者脚下深渊里的云雾瞬间被剑光相撞时荡出的光晕驱散,我大吃一惊,眼睛瞪得老大,当真不敢相信,那深渊中竟然藏着无数黑甲兵,尽皆举着兵刃刺向长须老者脚下所站处原来只是一块被云雾包裹的大石。长须老者毫不理会脚下的黑甲兵,将剑在身前一立,左手捏剑诀贴着剑柄,手指自下往上划至剑尖,只见一丝丝金光在冰剑剑身正中随剑诀划过时形成了一道金色竖纹,驼背老头见了一惊,方才还阴鸷冷笑的神情瞬间收敛了起来,道:“无相,你不要命了吗?”

我心道:“原来这个长须老者就是无相,怪不得一剑有如此威力。”只听无相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突然将冰剑在身前九十度一转,剑刃正好分别对向他自己和对面的驼背老头,驼背老头大惊失色,道声“不好”,赶忙将破纳衣的一双大袖在身前一拂,只听嗤得一连数声,驼背老头刚刚拂在身前的衣袖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已经划破,瞬间碎成一片片布块,随风散落,不禁如此,竟连他身上的所有的衣服都碎成了布片,他双眼大睁着,一动不动,只见无相将冰剑再次九十度一转,收了剑锋,那驼背老头瞬间便化成了一道黑烟,消散得踪影全无。

我正心说:“好厉害的剑意”,只见无相放下冰剑,目光竟对准了我,便仿佛他能看到我一样,只听见他说:“到邪海中来”。我猛然一惊,心说:“他……他能看到我,这是在对我说话吗?”我不敢相信地用意识看了看景象的周围,只见除了那些黑甲兵外,似乎并无别的什么意者,反复看了几遍,再三确定才确认无相确实是在对我说话。

此时,晨侍迟疑了片刻,一个“这”字打断了我脑海中有关无相的影像,他说:“我不知道,也许我看到的并不是永寂之地。”我心中问他:“那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晨侍心道:“后面的就不清楚了,我只在弥留之际听到了这些,之后便沉寂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将晨侍所说和方才脑海所见的影像联系在一起,意识中忽觉有种危机感越发强烈,心中不禁道:“莫非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看来得再去邪海一趟,说不定无相真的在那里,他究竟要干什么?与上代物语师有关吗?”,毕竟有关无相的联系是上代物语师留给我的,没有他我就不会认识留客,更不会结识无相这种大境高手,“他究竟想要我干什么?”我不禁想,同时想到了很多一直困扰在我脑中的问题,尽管此时对意界的生命法则、生存意义都有了大概了解,但作为从人世而来的我则更加关注的是: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成为物语师?在以前也有像我一样的人类来过这个世界吗?那个她是谁?又如何知道我会来?莫非是周老告诉了他?那周老又究竟是什么人?他让我来到此处用心记下见到的一切,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用?我来这里多长时间了?在这个没有白天、夜晚、太阳、月亮的世界,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到底怎样才能回到人间?人间现在是什么时间,我会不会已经死了,这是灵魂的世界?这一切我该从哪里知道?这些困扰在我脑海里不断盘旋,使我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却没办法真正应对这个世界,便仿佛有一只手在我的背后操控着我的行动,我的每一个选择都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这使我感到既疑惑又恐惧。尤其是在经历过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后,我反而有些怀念我在人世中那平淡而机械的生活,至少那是安全的,不用我担心下一刻会不会命丧当场,甚至于我都有些想念我的班主任老师,虽然我从未喜欢过他,但此刻却异常无比地想。

但眼下,我却顾不上思考这些,羽族人一声声自残的声音在我耳边游荡,仿佛我有义务帮助他们一样,否则为什么当我听到他们痛苦的声音会心动呢?于是我将那些疑问都暂先埋在了心中,心语对晨侍道:“不想了,先救了羽人族再说。”

晨侍心道:“嗯”,此时正听见甲虫将军勃然对据念道:“我主人渡劫而去,为我等情愿牺牲己身与九劫意志相抗,如今归来有所受损也无可厚非,反是你这等知恩不报,还要恶语重伤的狂徒,实在无礼!”

甲虫将军的话一出口,其他众妖灵个个已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据念感觉到了众妖灵的意志波动,手中的权杖也随之放出了水晶样的光华,只见光华变成一条淡蓝亮色的匹练在羽族人周围环绕一圈,然后分身出另一条匹练如极薄的玻璃般微声轻碎成无数光碎,如被一阵风吹散一般,散落在周边,刹那间,周边那仿佛如人掌构造的植物立时变成了一个个身穿蓝绿色铠甲的兵将,只一眨眼的功夫,漫山遍野都被这种兵将占领了,数量多的一眼望不到头。

据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背对着我们盘膝坐在被匹练环围住的羽族人身边,我能感觉到旗阵中的众妖灵都绷紧了心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佐龙旗上五色花的光芒也开始绽放得更加艳丽起来,连玄守化成的不摧结界也有了暗动,我心说不妙,忙运心语与旗阵中众妖灵约定不可轻举妄动,同时张口道:“据念族长,我等来此只有好意,并非与阁下为敌,没必要动用这般大的阵仗吧。”

据念道:“我也并非有意与众位为敌,如今我族人危在旦夕,稍有疏忽,便是灭族之虞,我这般做,只为求自保而已。”

听了这话,我心中一安,道:“据念族长,我知你有苦难言,但眼下我们该携手救人才是,不应该为了几句玩笑话,自伤彼此。众妖灵与我皆是此意,甲虫将军快意快语你是知道的,若非诚心想交你这个朋友,一向以贤者相视,他又怎会愤然?”

众妖灵在听我说的时候,晨侍已自旗中命众妖受了动武的意念。据念感到敌意消除,权杖上的水晶光芒一收,漫山遍野由植物化成的兵将和护在羽人族周围的那条光练便也都消失了。我独自一人向羽人族群走去,命众妖只在原地等候,不可随身,甲虫将军还要说什么却已被晨侍拦住。

我走过据念的身旁,只见他一双老眸中眼光灰暗,似是在发呆,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我。我一直走到羽族人群中心的地方才站定,看了看周围或沉寂或即将沉寂的羽人们,心生怜悯,将手中佐龙旗往空中一祭,布设出旗阵法相,将玄守结界布设在羽族人的周围,未过多时,那些尚未沉寂的羽族人便停止了自杀式行为,全都委顿在地,精神十分疲惫。

据念本想再信我一次,但眼见族人委顿在地似是沉寂一般,以为我要对羽人族不利,忙喝声道:“休伤我族人!”权杖在空中一划,顿时铠甲兵灵再现,将我团团围住,各举兵刃便要向我进攻。

晨侍忙道:“别误会,主人是在救你的族人!”

据念握权杖施令的手在空中微停,迟疑一声,道:“那他们如何反变成了这般?”

晨侍知我心思,但却不知这现象该如何回答,一时支吾着:“这……这……”半天没能想出合适的答复,只说了句:“主人自有高明,你只放心便是了,若非是他,我等早已沉寂,我等此来无恙便是最好的证明,再说了,就算是要对你等不利,何不等你为你的族人们耗尽知见力的时候再下手,不也免去一场争斗吗?”

据念是在晨侍被我杀死时才独自逃离的,那时他眼见晨侍等被我杀死而心灰意冷,如今见众妖灵死而复生,心中早有疑问,此刻听晨侍所言似乎有理,便又信了几分,但依然未消敌意,一时只是按兵不动,问我道:“你这般救法,与邪念何异?”

我也心感奇怪,搞不懂为何晨侍等妖灵在玄守结界下能够复原,而这羽族人被玄守的不摧意志将邪念散去后却无法活力如初,本要道出实情,但又心想着若以此相告恐据念当我未曾尽心,诓骗于他,那时多惹麻烦,反不利于救人,于是便只说:“他们体内的邪念已被我以佐龙意志除去,他们受邪念侵染太久,伤了意体元气,才这般委顿,绝非沉寂。”

据念的心中毕竟是希望自己的族人获救的,我这么一说,登时又信了几分,权杖上光芒一收,再次将众兵灵驱散,道:“那可知如何才能使他们恢复元气?”

我并不知道其中答案,我只是通过物语之力,能感知到这些羽族人残弱的意志尚在体内未曾沉寂,凭借上代物语师留下的意识经验知道,他们这种状态叫沉沦,是沉寂前的一种假死状态,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意志是清醒的,只是暂时不会表达,就如同成精的妖怪突然被打回原形一样,只要用特殊的方法修养,很快便能恢复元气。同时我想这些邪念是从观音海来的,方才在观音海中因意志未曾觉醒缺乏洞察之力没能仔细洞察邪海,到后来又经历太多反将邪海溯源一事忘在了脑后,眼下自以为玄守的不摧之意可以驱除侵染佐龙旗的邪念便以为也能够帮助羽族人,才心念救人在即,匆忙赶来。如今一想,觉得还应该重新到观音海再走一遭才是,而且说不定在那里能见到无相,他是无品境的大能意者,若能见到他,即便我没本事帮助羽族人,以他与上代物语师的关系想来也不能置之不理,何况我心中另有许多疑问还要问他。

“当务之急还是该再去观音海一趟,我想在观音海中应该有我们要的答案”,我说。尽管这还是个未知数,但我想羽族人是因邪念侵染才变成这样的,或许只有消灭观音海中的邪念源头才能真正令这些羽人们恢复过来,说不定他们现在还在受那片海里的邪念控制,而这种控制也许在我的知见范围里还未曾意识到,所以自以为已清除了他们体内的邪念,毕竟他们的知见境界太弱了,没有像我这样受上代物语意志的保佑,是很容易被别的意志动摇本身的。

据念道:“您不是刚从观音邪海回来吗?莫非此前没能找到?”据念对我的语气态度好了很多,尽管十分平淡,但比之前番藏有敌意的冷语,已经好了不知多少,但我却依然能感受到如果我对答不慎,让他觉得我是在骗他,很可能他再次召唤出兵灵的时候便是真的要与我们一战了,对谁来说,这都不是个好事。

我想了想,尽量说些能稳住据念情绪的话,道:“那时虽去了观音海,只是我的意志并没有觉醒,难以用物语之力洞察到邪念的本源,这次我们再去,我想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话虽说听来不够真诚,但我却并未骗他,如今有了物语洞察力的我再次观海一定会看出与前番不一样的景象,我也很拭目以待,毕竟这种被上天突然赋予的力量让我有些兴奋。

据念将信将疑,看了看他的族人,仍不肯打消疑虑,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在来之前不去洞察,反而要白跑这一遭?”

实话是,我并不知道这么做没用。但此时我却不能这样告诉他,便说:“旗阵中的妖灵是别种境界所生的意者,受到本境邪念的影响与你的族人不同,所以按照救他们的方法来救你的族人所起的效果有限,刚才我用物语之力仔细感受并记下了这些羽族人体内的邪念波动,带着这种感受再去,利用他们之间同生共体的联系,我想会找到答案的。”

据念还想再问些什么,但一张口立马又重新合上,大概是觉得再问下去一是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答案,二是无休止的问话,会怕我感到厌烦,此时对他而言,羽族人的希望已全部托在了我的身上,就算不成功,似乎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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