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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前尘往事

八月三十日(星期五)晚上,几位经常参加林静家推理茶会的成员都收到了这样一封电子邮件——

各位朋友:

原定于明天下午三点在本人家中举行的午茶会改在城郊北面的月光城堡举行。请于明天上午九点整准时赶到月光城堡,将有意想不到的推理难题等着你们。

林静

八月三十一日,星期六上午。除了林静以外的午茶会的参加者们都准时来到了月光城堡。这是建在S市北面的一条小河中央的一个孤岛之上的一座欧式建筑的城堡。它的内部就是普通的旅馆陈设,可以供人居住。它属于公共建筑,有专人负责维护修缮,平时并不对外开放,但有时为了经济上的需要也会短时间的出租给私人使用。

“没想到林静这一次会在这里举行茶会。”客人们依次乘坐一艘专人开的只可容纳两人的小汽艇到达城堡后,都聚集到了月光城堡一楼的大厅里闲谈。方玲首先开口说着:“我们所有人都按邀请信的要求在九点以前到达了,作为主人的林静怎么还没来啊?”

“是有些奇怪啊。”李彦附和地说。“我到码头的时候,问那个开汽艇的人其他人都到了没有,但他什么都不肯说。”

“电子邮件是林静发的吧?”王歆说:“难道不是吗?”

“这可说不好。”叶翔回答道。“电子邮件很容易伪造,只不过除了林静还有谁能知道我们所有人的邮箱地址呢。”

“不然我们还是等一等,说不定林静就会来这儿了。”杨凯的声音里有稳定人心的意味。“先分头到城堡各处查看一下比较好吧。”

“是个好主意。”方俊赞同地说:“我们分成三组好了:我和方玲,李彦和王歆,叶翔就和杨凯一起,我们来把城堡查看一遍。”

下午三点的时候,众人又再次聚到了大厅里。但这一次,大家脸上都带了几分焦虑之色——推理茶会的核心人物林静还是全无踪影。

“情况怎么样啊?”杨凯问大家。

“我和方玲查看了厨房,这里的食物储藏蛮丰富的,够我们所有人吃一个星期的。”方俊首先回答道。

“除了这个大厅之外,这座城堡里还有两间小客厅,一间藏书室,一间游戏房,还有七间带浴室的卧房。”王歆说。

“算上林静的话,刚好一人一间。”李彦补充道。“水电的供应也没问题。”

“那么室内的情况就是如此了。”叶翔接着说:“我和杨凯到外面溜了一圈,发现这个岛没有任何跟外界接触的交通工具,那个送我们来这里的汽艇是固定每三天开一班的,放下我们就马上调头回对岸了。”

“最糟糕的是这里没有一根电话线,手机也一点信号都没有。想打电话出去也行不通。”杨凯担忧地说:“我担心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这可真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无人生还》里的场景啊!”方玲突然说道:“难道我们也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个个地被杀死吗?”

“你不要胡说了!”她哥哥呵斥道:“我们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是啊。反正我们自己是问心无愧的。”李彦说。

“也许这都是林静安排好的吧?”王歆说:“邀请信上不是说有意想不到的推理难题吗?也许这个孤岛上的城堡是配合那道难题的悬疑场景。”

“如果真的是她安排的那还真成功啊。”叶翔笑着说:“我刚才一度真的觉得很不安,很恐怖呢。”

“可她不出现还是让人坐立难安啊!”杨凯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的确,林静在这里我会觉得安心多了,她那么聪明。”方玲说:“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自己今天也能亲身体验一下恐怖的悬疑感觉。”

“我可不喜欢。”王歆厌恶地说道:“我觉得这一切都无聊透了。边喝下午茶边轻松地谈论命案是很有趣,可要亲自置身其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那你对推理的爱好纯粹是叶公好龙了。”叶翔嘲讽地说道。“我倒很佩服方玲的勇气。”

“这个时候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王歆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再呆下去了,我要想办法回去。”

“别太冲动了。”杨凯劝说道:“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可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一时无计可施的样子。

“情况很不妙啊,是不是?”一个大家非常熟悉而又令人为之一振的声音响起,接着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林静提着一只小皮包出现在大厅里。她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色也是异乎寻常的严肃。

“恐怕我们暂时都走不了了。”她开口说。

大家听到这话好像都惊呆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过了半晌,叶翔终于问道。

林静一言不发地递给他一张白纸,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打印着:

林静小姐:

我冒昧地以你的名义将参加你茶会的客人们请到了月光城堡里,请速赶往此地与他们会合。在那里我将审判几个罪人并对他们执行死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对你的这些朋友们的了解是微不足道的)但我还是愿意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抓到我就可以解救他们。不过不要通知警察或企图让他们逃走,我已经在城堡里安装了定时炸弹,只要你们违反我的规定,就要一起去见上帝了。

***

“看来我们收到的电邮都是他发的。故意把我们引到这儿来。”叶翔喃喃地说。“方玲还真说对了,真的无人能生还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说我们中间有罪人,要审判我们?”王歆的脸色发白。“太荒谬了了吧?”

“这个家伙已经疯了!”方俊叫道:“鹰冠庄园的那个案子就是他干的!他就是个杀人狂,这次我们成了他的目标了!”

“也许他是个疯子,可他的行为总是有一定模式的。”林静平和地说:“那就是他总是自命为审判者,他的目标都是他认为犯了一定的罪行,应该被处死的人。他还提到我对你们不太了解。”说着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大厅里的众人。

“你是说那个***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干过犯罪的事,但又没有受到法律的处罚是吗?”方玲不能置信地问:“可是我实在想不起来。”

“也许他是指柳梅那件事吧?”林静轻声提醒说。

“天哪!是那个!”方玲叫道:“那件事可不能怪我。她有梦游症,大家都睡觉以后她就会拿着水果刀在大学寝室里走来走去,那对整个寝室里的同学来说很危险。我发现这件事之后向老师报告是应该的。”

“当然应该这样做,她要是刺伤或刺死人就麻烦了。”王歆赞同地说。

“她后来怎么样了?”杨凯问。

“老师找她谈话并建议她自己住单间,她可能受不了大家都知道她有这样的病症,从此变得很抑郁,后来精神失常而离开学校了。”林静说。“可能在***的眼中,是第一个发现她的病且向老师报告的方玲让她变成这样的吧。”

“说起来我也遇到过一件类似的事情。”王歆若有所思地说道:“在我教书的中文系里原来有个女学生,她成绩优秀长得漂亮又能歌善舞的,经常参加学校或者系里的文娱节目演出。可是有一次在全校的艺术节上,她正在台上表演舞蹈,不知道是动作过大还是怎么的,紧身的舞衣突然从前面裂开了,为了表演我们会把舞衣特殊处理一下,表演时不必再穿内衣,结果她的上半身都暴露出来。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这个女学生也吓傻了。这件事对她刺激太大了,整天精神恍惚,学校让她回家休养一阵。也许她觉得再没脸见人了,就在家中服了过量的安眠药自杀了。”

“真是太可惜了!”李彦叹息道:“有的人心理素质也实在是太脆弱了。可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在那次艺术节上负责服装和道具什么的。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王歆苦恼地说:“就算我有什么过错,也是疏忽之过啊!绝对不是故意的。”

“也许***认为你是故意的。”叶翔说:“这么说的话我也有个把柄可以让他抓。几年前有个跟我交往过一阵子的女人大着肚子来找我,让我对她负责。我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而且认真算起来也不可能是我的孩子,我当时就很不客气地把她打发走了。后来她因为宫外孕大出血死了,她家里人来找我麻烦,我本来就问心无愧,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没想到***会知道这件事,除了一两个好朋友外我谁都没告诉。”

“这根本不算什么。我们律师才倒霉呢,经常里外不是人。”方俊一肚子怨气地说道。“打赢了官司吧,原告要骂你为虎作伥;打输了官司,被告又埋怨你没有尽心尽力。有一次有个人被指控杀妻,他没钱请律师,法院就指派我当他的辩护律师。那个案子人证物证都很齐全,很快他就被判罪名成立并判了死刑立刻执行。他不停地喊冤说有个重要证据我没有提出来让他被判有罪。可我真的从没见过那个证据,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他还是被如期处死了吧?”林静问。

“当然啊!他说的证据根本是凭空捏造的,参与审讯的人都知道我已经尽了全力,他确实是罪有应得,最后还要来那么一手。”

“我完全能够理解你。”杨凯说:“我们当刑警的也一样——抓的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可总是装得比窦娥还冤呢。有一次我们接到举报去抓捕一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他当时拔腿就跑,还抓了个两岁的小孩做人质。我看那孩子被他勒着脖子跑脸都变紫色了,可能会窒息的。就开了一枪,打断了他的一条腿才把他抓住。可他就那样了还一口咬定这是他亲戚的孩子,他是到S城来打工的。”

“那他被判刑了吗?”方玲问道。

“证据不足,他被释放了。可是被我打断的腿瘸了。我同事都证明抓住他的时候小孩已经差不多窒息了,所以法庭认为我开枪打他是紧急避险的做法,不用负法律责任。”

“跟这些在法律边缘徘徊的人打交道就是这样。”林静说:“李彦你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不会惹这么多是非吧?”

“才不是呢。”李彦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医院里差不多每天都死人。有些病人家属可不讲理了,自己乱拿主意,出了事就怪医生。有一次我收了一个胆结石的病人,他的症状本来不是很严重,我建议他吃药化石,可他非要做手术不可。当时我向他指出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手术,可他还是一意孤行。最后手术真的出了事情,这个病人死了。他家人就怪我没说清楚,骗他们签了手术同意书做了手术。真是有理说不清,医院也见多了这种情况,就赔了些钱把事情给解决了。”

“如果为了这些事情给***报复的话,那我们大家都很冤枉啊!”方玲气愤地说:“他真是蛮不讲理!”

“我们中间好像只有林静是无可挑剔的了。”叶翔说。

“这我可以证明,林静自己是绝对没问题的。”方玲抢先答道。“可是她认识了雷烈之后,就有些神秘了。”

“当然,我的生活轨迹很简单正常,而雷烈的背景比较复杂;这样一来围绕着他的问题总是不少。”林静平静地回答。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呢?”杨凯问道。

“先等等看吧。”林静说:“如果***听到我们刚才所说的话,也许会改变主意。如果他打算继续下去,那么他应该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行动。现在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简单的晚餐过后,三个女孩到厨房里准备咖啡,而男人们则留在大厅里。尽管他们表面上都故作轻松自在的闲聊,心里却总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安情绪。

“也许那个***只是故作惊人之语吓唬我们的吧。”叶翔首先开口说道。“我们实在是问心无愧的啊。再说我们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无能之辈,就算他想干什么,也没这么容易。”

“刚才我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暗道机关之类的。”杨凯说:“大家晚上只要把门窗都锁好,应该就没问题。”

“可是还真是奇怪!那个***怎么能知道我们这么多的事。”方俊说道,语气之中满含疑惑。“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这时林静她们三人回到了大厅里,听到这样一句话,林静说:“如果知道就好了。这样我们可以采取些行动,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我连觉都不敢睡了,晚上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方玲十分担心。

“我们都睡在二楼几间相邻的房间里,可以相互注意一下各自的动静。不要睡得太熟了。”杨凯提醒说。

“那么我们喝完咖啡就上楼吧。”叶翔提议道:“先看看房间里和周围的环境也好啊。”

“好啊。”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只有李彦脸上出现几分犹疑之色。不过十分钟后,他也跟大家一起走上二楼,并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此时他和其他人都没有料到,他将再也不能走出这个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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