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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飘渺

脑后的伤还有些痛,虽然之前有人帮自己上过药,但这么长时间,药效也该过了,肖静拿出自制的活血化淤的药重新摸上.喝了婆婆送来的莲子羹,肖静就睡下了.有头发掩着,那个大包也没人能看出来.

再有两天就到了和韩暮成婚的日子,这几天一点韩暮的消息都没有,肖静心里很着急,怕他出什么意外.派人去问,下人回来说韩暮最近出城去了,没回韩府.

倒是听说颜玄玥已经选出了结亲的人,是皇上一个庶出的公主,叫容和.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她的母亲是皇上后宫里一个宫女,皇上只临幸一次就有了她,现在的品级也只是一个贵人,因为年老色衰,现在如同被打入冷宫一般,皇上一年到头也不去她宫里一次.这个公主是自己主动提出要嫁去渤海,条件就是要皇上多去母亲宫里陪陪她.

出乎意料的是,颜玄玥竟然同意了,他连见都没见那个公主的面,只是听说她是主动自荐的就答应迎娶她为妃,并许诺她为正妃.这下整个京城又是一片哗然,之前对颜玄玥避如蛇蝎的各家贵女和公主,在看到他的相貌和他对容和公主许诺的地位后,心里多少对她有些眼红,毕竟从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变成现在所有人都对她礼遇有加,这中间的差别,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前顾虑的好像在无足轻重.容和公主将来就是渤海国的一国之后,一下子从庶出变成正宫皇后,谁不羡慕.

更让人不解的是,颜玄玥要求立刻迎娶容和公主回国,理由是父皇身体不好,想早日回去侍疾.皇上感念他一片孝心,答应两日后就是他们的成婚之日,颜玄玥就可以带领着送亲队伍回去.也就是肖静和韩暮成婚那天.

这一切充满着不可思议,但没有人敢提出来.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直到成婚的前一夜,韩暮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他先到冯府见了肖静,只对肖静说是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现在还不能对她说.明日婚礼如期举行.肖静没有多问,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第二天,肖静早早就被拉起来换上大红的喜服,被人画上喜庆的新娘妆.跟父母敬茶告别,就上了被韩暮派来迎娶她的八抬大轿.肖静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做梦一样.谁能相信一个现代的孤魂,莫名其妙的到了这样一个历史上从未听过的国家,还嫁给一个古人.

花轿一晃一晃的走着,肖静被晃的有些头晕,有种想睡的冲动,她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清醒.千万不能睡着.可是等了好久,花轿还没有到韩府.她想伸手拉开帘子看看,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终于,她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一队送亲队伍正锣鼓喧天的送容和公主远嫁渤海.

等肖静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躺着,她是被马车行走时剧烈的晃动给弄醒的.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喜服,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正跟韩暮拜堂成亲的,怎么会在一辆马车上.

她想要去问问车夫,可是起身才感觉浑身无力,勉强支撑着爬到车门,那车门不是平常见到的一张布帘,而是跟车身一样的两张门,她拉了拉门,纹丝不动,看来外面是锁着的.她用最大的声音喊道:“你是谁,快开门,放我出去.”可惜浑身无力,连声音都减弱不少,外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肖静喘着气,趴在马车上,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是谁在自己大婚这一天做出这样的事.看马车这样的动静,赶车的人一定是用最快的速度驾驶马车.能走这么快,现在一定不在平京里.韩暮现在发现自己失踪了没,他有没有出来找自己.肖静不禁感到绝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肖静已经记不清楚今夕是何夕,那辆马车才停了下来.她已经将近虚脱,任由一个人把自己抱出马车,送到一张柔软的床上.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被换上一身雪白的轻纱锦服,之前的新娘妆和发饰都没有了,被画上淡妆,挽了一个流云髻.看这里的摆设,和之前在颜玄玥那个山顶上的庄子一样.肖静大概能猜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了.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一碗粥进来,看到她醒了,高兴的喊道:“姑娘,你醒了,饿了吧,来喝碗粥暖暖胃.”

肖静盯着她问道:“把你家的主人请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那丫鬟似是早知道她会这么问,依旧笑道:“姑娘,我家主人说了,你先喝完这碗粥,他自然会来见你.不要着急,你已经好几天水米未进了,可别一会儿再晕倒了.”

肖静慢慢走到桌子边坐下,那丫鬟接着说道:“姑娘,什么都没自己身体重要,快喝吧.”

说完她就出去了.肖静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很快一碗粥就喝完了.她觉得身体比刚才有力气多了.难怪刚才起身时眼前总是感觉眩晕呢,原来自己真的是太饿了.这个颜玄玥,真是个王八蛋,自己不就跟他多说了几句话,他至于在自己的大婚之日,把她掳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吗.当时他怎么不直接报复自己,果真是个性格古怪的怪人.

正当肖静在心里默默骂颜玄玥时,颜玄玥推门进来,看见肖静精神好了很多,颜玄玥笑道:“还是你这个样子好看多了,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你就要死了.”

肖静起身道:“殿下你就算不喜欢我说的话,也不应该在我大婚之日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就是出嫁那天吗.请你现在放我回去.”

颜玄玥波澜不惊道:“放你回去?大概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你的韩暮已经跟别的女人洞房花烛了,你就算回去,能做什么呢,莫非你想当他的妾室?”

听到这些,肖静震惊到脸色都变苍白了,她后退一步,道:“你胡说,韩暮不可能这么做,你在撒谎.颜玄玥,我现在对我之前跟你说的所有话道歉,我全部收回,你不要捉弄我了好吗?”

颜玄玥像是故意想让肖静绝望一般,接着对肖静说道:“我可以告诉你,跟他洞房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义妹,叫王玉仪.好像这个王小姐之前对韩暮爱慕有加.你说有这样一个机会,让她跟韩暮拜堂成亲,她会不会去做.而韩暮当天高兴,喝多了酒,会不会把那个王小姐误认成你,两人水到渠成呢.”

见肖静不说话,颜玄玥继续说道:“其实,我不介意你之前的话,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着我吞并历朝,让你看看我成为这天下唯一的皇帝是世上最让我快乐的事.若到时候你仍然愿意嫁给韩暮,我绝不从中破坏.现在,你就乖乖待在这个地方,有人专门伺候.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在这里.等我一统天下那天,我就放了你.”

肖静木然的看着颜玄玥,道:“就算你统一天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非要让我看.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像个争强好胜的孩子吗?”

颜玄玥道:“可是现在我身边没有一个人跟我说,当皇帝不快乐,你是第一个.我就想让你亲眼看看你说的是错的.而且,你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现在我就想让你待在这里,每天说一些我不喜欢听的话.我觉得很刺激.”

“可是你也太自私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样的举动,我这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怎么这么讨厌?”肖静再也听不下去了,怒吼道.

颜玄玥被吓一跳,看着肖静被气的通红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静继续道:“我只是希望你能从百姓的角度考虑一下,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去奢求那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不想听,那你完全可以当作没听到.我们就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说的话,你那么在意干什么.我和韩暮,就是普通人,用的着你这么算计吗.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很好玩吗?”

看见肖静忍不住留下的眼泪,颜玄玥突然不想待在这里了,他转身逃一般的跑了.肖静摸着眼泪,恨恨道:“王八蛋,姐要让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惹的,你死定了.”

历朝那里已经炸开锅了,韩暮第二天酒醒,发现身边躺着的是自己的义妹,两人未着寸缕,如疯了一般,把去迎亲的人严刑拷问一番.满平京的寻找肖静,可是肖静如人间蒸发了一样.王玉仪吓得直流眼泪,什么话也不说.礼部尚书知道以后,亲自登门赔罪.韩暮让他把女儿领回去,王玉仪寻死觅活,就是不走.说生是韩暮的人,死是韩暮的鬼.自己已经是韩暮的人了,此生绝不离开韩家一步.韩暮看着曾经单纯的义妹和苦苦哀求的义父,想到至今下落不明的肖静,只好对王玉仪道:“你若留下,这一辈子都休想出韩府一步,我会命人单独给你收拾一间院子,从此以后,你就在里面度此一生,我不会再见你.你可愿意?”

王玉仪哭道:“韩大哥,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我不求名分,让我给你做妾也行,求你不要不见我.”

她的父亲也求道:“子陵,我的女儿也是你的义妹,你就看在义父曾经帮助过你的份上,不要做这么绝.我愿意让她做妾,你就原谅她吧.”

韩暮强忍着怒气,道:“义父,你知道静儿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可是你的女儿什么都不肯说.她帮着外人谋害我的妻子,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对她严刑逼供了.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想起静儿不知在哪里受苦,我怎么可能还会让她每天在我眼前.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

王大人对女儿说道:“玉仪,你快告诉你韩大哥,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

王玉仪哭道:“爹,不是我不肯说,是那个人说了,敢泄露半个字,就灭我们满门.他势力很大,说到做到.女儿当时被他蛊惑,才做了这样的事.现在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韩暮道:“势力很大?这京城还没有我不敢惹的,你说出来,我就饶了你.”

王玉仪道:“他不是平京的.”

韩暮听了,想到自己第二天在平京搜查了个遍,皇上也派人帮着找.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说明成婚当天静儿就被送出平京,那天也是容和公主远嫁渤海的日子.静儿的花轿很可能是那个时候出的城,若是混进公主的迎亲队伍,除非有人同意.难道是颜玄玥做的?可是从来没有听到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他无缘无故的掳走静儿做什么.想到这里,韩暮就要去查.他对王氏父女道:“只有这两个选择,在我回来之前,要么回王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要么就在这府里孤独终老,你们自己选择吧.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府.

王氏父女哭作一团.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选择.

冯府里,一家人急得团团转,本来当天杏儿他们也要跟着迎亲队伍一起去韩府,但是肖静怕照顾不好他们,让他们第二天过去.毕竟他们有老有弱,当天宾客太多,没人照顾他们容易受伤.谁曾想就这么短短的距离,静儿就被掳走了.众人不知该去哪里寻找,婆婆情急之下病倒了,杏儿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

肖静被软禁在这处宅院,每日有人按时送来可口的饭菜,陪她解闷说话,但是一遇到敏感的问题,那些丫鬟就不说话,找借口下去干活了.现在她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在院子散散步.颜玄玥那个家伙也不来了.不时派人送来些奇珍异宝,锦衣华服,可是这些对于肖静来说,除了能看看,什么作用也没有.有时候想要靠近大门一点,都有人出来请她回房.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之前他说的话,肖静并不完全相信,韩暮现在一定在到处找自己.还有冯家那一大帮人.真是祸从口出,自己当时怎么就要跟这个人说那么多话.当时见到他就躲的远远的就好了.谁知他是这种秋后算账的人.下次他来,一定好好跟他说话,争取把他哄好了,放自己回去.

她打听到这个地方是颜玄玥的秘密宅院.就连这些丫鬟都是被蒙着眼睛带到这里来的.至于到底身处历朝还是渤海,谁都不知道.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颜玄玥终于来了,肖静也在这里被磨的心平气和.颜玄玥见她没有像之前那般恨自己,放心了不少.跟肖静讲了不少关于渤海皇室的秘闻.比如自己的母妃凭着出身,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她和父皇的感情很差.若不是因为舅舅,只怕父皇早就把母妃给打入冷宫了.还有自己的三哥,一直想跟自己争夺皇位,但实力不够,现在不得不乖乖听自己的话.之前母妃想让自己娶舅舅家的表妹,可是自己完全不喜欢她,所以就去历朝求亲.听到这里,肖静问:“你和容和公主已经成亲了吧,她现在怎么样?”

见肖静终于开口,颜玄玥道;“她现在是我的正妃,我府里的女主人,我们相敬如宾.母妃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但她们一个住在宫里,一个住在宫外,不经常见面.所以她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肖静问道:“你为什么突然选择了她,她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别告诉我你爱她,你们好像之前都没见过.”

颜玄玥道;“因为她主动呀,我不需要靠女人带来利益,本来我想要不然就算了,我也不是那种靠权势强迫娶妻的人.可是既然她想要通过我给自己的母亲带来恩宠,我又需要一个妻子,我们何乐不为呢.现在我也不需要再听母妃唠叨逼我成亲.她也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势地位.一举两得.”

肖静听得目瞪口呆,果然,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不能按常理来推测他们.像她这样的小市民,衣食无忧就想谈一场恋爱,平平安安过一辈子.颜玄玥似乎根本不需要爱情,只要合适就行.他们的世界果然不是凡人能理解的.

见肖静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颜玄玥好奇的问道:“你很爱韩暮?爱到底是什么,他能给你带来什么?”

肖静不想解释,但看他一副小学生的模样,就当做好事了吧.她说道;“爱情呢,是两个人之间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情感.当你看到一个人,觉得高兴,想要靠近她,了解她,甚至想和她有肢体接触,比如拉拉手,拥抱一下.说明你已经快要爱上她了.等你爱上她,就想永远和她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这是人的本能,难道你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听到这样的解释,颜玄玥似懂非懂.他道;“可是我的母妃经常惹父皇生气,两个人每次见面就吵架.难道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吗?”

肖静道:“那也不是绝对的,有些人喜欢通过惹怒对方的方式来引起对方注意.如果那个人理解不了,那两个人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也就是说,我母妃有可能是爱着父皇的.”

“有可能.”

见颜玄玥这会儿心情不错,肖静道:“那个,殿下,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颜玄玥问:“什么事?”

“就是我在这里太闷了,你能不能让我出去透透风,你可以派人跟着我,你知道我不会武功,跑不了,我就是想出去转转,在这里待的我都发霉了.”

“你想找机会逃跑?”

没想到颜玄玥一针见血,直接说出肖静心里真实的想法.肖静心道:真是精的像个猴子.但她脸上还是保持着人畜无害的表情,道:“我不逃,你看你对我这么好,这样的生活我怎么舍得放弃.我就是想出去玩,你看我年纪轻轻的像个犯人似的关在这里,再待下去,我可能会得精神病的.我保证只是出去逛逛,绝不逃跑.”

虽然没听过精神病这个词,但颜玄玥凭着强大的理解能力,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他见肖静这么可怜兮兮的求自己,加上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她想逃难如登天.于是他准许道:“好,以后你可以出去,有侍卫跟着你.日落之前必须回来,不然就取消你出去的资格.”

肖静忙点头如蒜,道:“我保证遵守.”

颜玄玥看着肖静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嫌弃道:“我赐给你那么多衣服,你怎么挑最难看的穿.下次我来,你要穿最好看的.我不喜欢看丑的东西.”

肖静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纳闷道:“这衣服哪里丑了,我又不需要选美,这衣服穿着最舒服,不怕弄皱弄脏,你那些太贵重的衣服,穿到身上,一点都不自在.”

“我还怕你穿脏穿皱吗,就算你一天换十套,我也供得起.我不管,你必须要让我看着舒服.不然,你知道的.”颜玄玥威胁道.

肖静心里暗道:幼稚鬼,就会威胁我.但表面上还是笑着点头道:“好的,你是主人你最大.我下次一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站在你面前.”

颜玄玥满意的点点头.本以为他要走,肖静还笑眯眯的起身想要送他离开.可是颜玄玥竟然说:“有点饿了,我在你这里吃过饭再回去.你去让她们做饭.”

肖静瞪大眼睛道;“殿下,你的新婚妻子正在等你回去吃饭,你留在这里不合适吧.”

颜玄玥白了她一眼,道;“这是本皇子的地盘,我想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快去.”说完就往饭厅走去.肖静在他身后举起拳头,挥舞了两下,算是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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