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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又入

肖静面色冷淡道:“不必了,你是皇上,国事繁忙,不用特意来看我一介平民.”她对于顾晨这番作为很是不满,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心思单纯善良的七皇子.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流.

顾晨仿佛看不到她刻意冷落自己的样子,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还有你的家人,我也一直派人照顾着.”

肖静诧异道:“我的家人?我从来不知道一国皇帝竟然这么闲.请你做一个皇帝该做的事,不要打扰我的家人.”

顾晨道:“那就看你的表现了,朕是皇帝,有责任关心自己的子民.”

听出他话中有话,肖静警惕道:“你想我干什么?”

顾晨靠近她,抬起她的脸,仔细观察,眼神痴迷道:“朕想你这张脸很久了,你既然能做颜玄玥的皇后,那就能做朕的妃子.朕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肖静一把打开他的手,后退一步道:“顾晨你疯了,你不是说过不会强迫我的吗?”

顾晨一把抓住她咬牙切齿道:“是我以前傻,才把你让给韩暮.如果你跟韩暮顺利成亲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你做了颜玄玥的皇后.我为什么不能?”

肖静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但无奈他力气实在大的惊人,她竟没有一丝的反抗之力.于是她冷静下来说道:“当时答应做他的皇后,只是因为我当时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历朝又岌岌可危,作为他撤兵的条件,我才答应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曾经是韩暮的未婚妻,你让我当你的妃子,你们君臣以后还怎么相处?

顾晨松开她,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对肖静道:“当时我也有这种猜测,没想到这个颜玄玥对你还真的痴心一片,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肖静自嘲道:“我这个样子,怎么也算不得倾国倾城的美人吧.”

顾晨摇摇头,看着她道:“你错了,真正的美人,不是在于皮相.你就是属于那种让男人见了,就想藏起来的女人.”

“过去不论什么事,我都不计较了,你以后就安心待在我身边,现在也只有我能保护你.”

“我不,你有考虑过若是我做你的女人,韩暮还有什么脸面待在朝堂.”

“那你就换一个身份,你的身份不是总变来变去的吗,以后不要再跟他见面,他不知道不就好了.”

“我不愿意,我不爱你,不想留在你身边.”

“由不得你,朕是皇上,还没有得不到的女子.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在这里你锦衣玉食,享受天下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将来入宫为妃,身份高贵.怎么看我都对你很好.”

“可我不在乎,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想要自己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那很遗憾,你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肖静气馁,真的是鸡同鸭讲.顾晨以前是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做了几年皇帝,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顾晨安慰她道:“你想想,你现在还能去哪儿,颜玄玥的本事不用我多说,当时我也在秘密找你,结果让他捷足先登.除了我,还有谁能和他抗衡.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难道还想回去,你喜欢上他了?”

肖静没有马上否认,顾晨道:“你们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你对他有留恋也属正常,但是习惯也是可以改的,慢慢的你会习惯这里的生活.”

肖静说道:“若你一厢情愿以为把我困住就能让我喜欢上你,那我无话可说.但是顾晨,你我之前的情分就算到此结束了.”

顾晨笑道:“结束了也好,这样你就会重新认识我,我们重新开始.”

本来还对顾晨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但听他一点也不在意,肖静知道他真的彻底学会了帝王的冷血无情.

顾晨临走之前对她说道:“尽早适应这里,下次我来,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迎接我.若是想些其他的,你的家人可是要跟着你受罪了.”

肖静明白他的意思.没想到顾晨竟然拿家人来要挟她.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彻底换了心性.变得这般陌生.

还有她自己,怎么会沦入这样一个怪圈.刚出狼窝就入虎穴.难道自己重生在这里,就是来完成这样一个奇怪的宿命吗?上辈子一朵桃花都没有,这辈子一下子开三朵.自己到底是怎么引来这样的孽缘的?

看来真的要去找个算命先生看看,能不能把那两朵给掐掉,这样折磨她,真的让她快受不了了.

想起刚才顾晨问她,是不是喜欢上颜玄玥,肖静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捋清楚她跟颜玄玥的关系.刚开始的时候,她很讨厌他,觉得他蛮横霸道不讲理,后来慢慢相处,觉得他像个小孩子,是个淘气的孩子.后来再次回宫,颜玄玥再也没有强迫过她,处处关心体贴,肖静能感受到他的改变,也明白他是真的爱她.但自己当时还没有过去心里的坎儿.所以一直都对他不咸不淡的.

现在彻底离开他,肖静竟然从心里开始担心他的安危.他这个人,表面看着像个书生,骨子里却好勇斗狠.这次和历朝打仗,他肯定会亲自带兵上战场.战场上刀兵无眼,就算他武功高强,也难保不会受伤.

他对自己这么好,肖静不希望他出现任何意外.但跟爱情无关,肖静心想,大概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吧.

还有韩暮,肖静知道他不是那种好战的人,但他却主动请缨挂帅,她知道肯定跟自己有一部分关系.他那样一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在如修罗一般的战场上,需要承受更多的压力.他是肖静第一个深爱的人,就算现在两人已经缘尽,她也希望韩暮能平安归来.

第二天,翠玉伺候肖静起床洗漱,看到她脸上明显的黑眼圈,惊奇道:“肖姐姐,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昨晚顾晨来,没有惊动任何人,翠玉不知道也很正常.她说道:“大概睡的太多了,昨天晚上睡不着.”

翠玉道:“肖姐姐来的时候,怎么都喊不醒,是不是送你来的人给你下药了?”

肖静道:“我不知道,这一路上我都昏睡着.”但想必那两个人怕她醒来不配合,所以用迷药迷昏了她.

翠玉看肖静心情不好,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这里的主人是个好人,虽然我没有见过他本人,但是隔着帘子听过他的声音,他说话很好听的.我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责骂过我.等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没想到翠玉还没见过他本人,也是,顾晨现在是皇帝,哪能随便让人看到他的真面貌.

吃过早饭,无事可做的肖静让翠玉拿来笔墨纸砚,写写字,平复一下烦躁的心情.

翠玉在旁边帮她研磨,见她皱着眉头,也不敢说话.

现在她的心里如油煎一样难受,一方面,一个是她的丈夫,名副其实的丈夫,一个是她的恋人,是她情窦初开,想要陪伴一生的爱人.现在两个人在边界打得如火如荼.虽然理智上她知道,这是两国之间的战争,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从心里不希望两人受到任何伤害.

另一方面,顾晨逼着自己做选择,就算自己是一个现代人,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他.

她到底该怎么办?

另一边,在肖静失踪近半个月,颜玄玥才从舅舅那里得到消息,他立刻把边关所有事都交给舅舅处理,马不停蹄的赶回盛京,把伺候肖静的所有宫女太监详细的审问一遍,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肖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在彻底搜查无果的情况下,颜玄玥暗地里命安插在历朝的暗探调查.得到的结果却是历朝并没有发现肖静,她的家人如往常一样,没有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而韩暮一直在边关,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知道肖静的消息.

颜玄玥知道这次的事不简单,凭肖静一个人,想要从皇宫悄无声息的逃走,基本不可能,除非有人帮她.这个人有着非一般的能力,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从皇宫里把一个大活人给偷运出宫.这个人又是谁呢?

太后得知肖静失踪,皇上特意从边境回来,追查此事.一直闭门不出的她特意赶往慈清宫,见到儿子正在为此担忧苦恼,说道:“哀家早说过,这个女人不安于室,早晚会走.你到现在还为这样一个薄情的人伤心,值得吗.就让她走吧,时间长了你就会忘了她,就会发现她不值得你这般掏心掏肺的.”

颜玄玥怒道:“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她是被人掳走的,她绝不可能自己出宫.”

太后骇然道:“你竟这般对你的母亲说话,我还不是为你好吗?”

颜玄玥冷冰冰道:“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她,她怎么会一直排斥在宫里生活.母后,我再叫你一声母后,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现在好好颐养天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管我的事,我是你生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成年了,是一国的皇上,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太后满眶眼泪失望道:“好好,是哀家多管闲事了,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说完,她步履蹒跚的往门外走去.颜玄玥在背后说道:“你和父皇几十年不和,儿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也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你走过的路,可是,你该知道,若就此放下,此生,儿子就再也不知情为何物了,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太后脊背僵硬,眼泪一涌而下,泣不成声道:“是我糊涂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母后不怪你了.”

她走出慈清宫,只觉得脚步虚浮,如踩棉花.随行的宫女忙扶住她.她喃喃自语道:“这都造的什么孽呀.”

年轻的时候,她是世家娇女,父亲手握大权,她十六岁后,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可是她一个也没瞧上.偶然随母亲进宫看望皇后,见到了来请安的太子殿下,他长得高挑挺拔,偏偏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对她也彬彬有礼.纵然当时太子已经有了正妃,她还是芳心暗许,发誓此生非他不嫁.

后来因为父亲的关系,她顺理成章的嫁给太子,当了他的侧妃.虽不如正妃有地位,但也没人敢看轻了她.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对她一直很温柔,也从未苛待过她,她以为太子是爱她的,直到亲眼看到太子与太子妃在一起嬉戏打闹,她才知道,原来真正相爱的人是这样的.她伤心不已,恨不得立刻离开太子府.后来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再次见到太子,她竟还有期盼.所以她打消离府的念头,利用父亲的权势,登上皇后之位,安静的孕育孩子,平安生下玥儿.当初的太子妃则成了贵妃,与她同时生下儿子.谁知那孩子三天两头的生病,已经成为皇上的那个男人,日日夜夜陪在那对母子身边,一次也没来看过玥儿和她.

也算老天怜悯她,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最后还是死了,贵妃伤心之下,也跟随而去.本以为皇上终于能回头看看她们母子,可是,那个男人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她,再也不肯踏足她的宫门半步.他宁愿去宠幸别的女人,也对她这个皇后视若无睹.如果不是这些年有母家的支持,只怕她早就被废了.

她只好压下所有的心酸委屈,一心教导玥儿,努力稳固在后宫的地位,就算后来有一些女人也生下皇子,也如跳梁小丑一般,在她面前蹦哒不了两天就失宠了.

她把满心的寄托都放在儿子身上,却忘了,儿子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生活,不再把她当作生命的全部.而她却还不懂的放手,希望把控他的全部.

这么多年,就算那个男人不爱她,可是若真的让她离开,她却舍不得,那是自己年少时的梦呀,纵然最后梦碎了,留给她满心的悲哀,她也舍不得丢掉.

罢了,谁人年少不荒唐,就让玥儿去找吧,最坏的结果就是像她这一辈子一样,守着最初的美好回忆过一辈子.总比让他失魂落魄强.

路过秋露园,她在园子门口停留许久.这个秋露园是他给自己的心上人修建的,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让进去.就算现在两个人还都活在世上,却如陌生人一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天下的夫妻能做到像他们两个这样的份上,也是罕见.这一辈子,她终究是无力改变了.

落寞的回到寿康宫,呆呆的坐在榻上,心里空落落的.人活一辈子究竟为了什么.她也想不明白了.

颜玄玥看到母后走出去,虽然知道伤了她的心,可是这些话却藏在心底很久,他早就想说了.现在静儿尚不知身在何处,他实在没有心情再去讨好母后.

回来五天,该做的都做了,什么收获都没有.舅舅每天写信催他快回去,这场战争关系渤海的生死存亡,他不能再任性下去.吩咐暗探继续寻找,他立刻启程回边境.

韩暮收到皇上派人送来的信,打开后才知道是静儿写的,看了信,上面的每个字都让他如五雷轰顶.这封信分明是与他的诀别信,他苦苦守候三年,等来的却是这轻飘飘的几行字.

他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那封信都拿不稳,信纸飘然落到地上.他眼圈发红,呆呆的坐在主座上,手下的人看到他这幅样子,忐忑问到:“韩大人,你怎么了,是平京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暮呆呆的摇摇头,缓慢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那些人看他不似平常那般镇定自若,有些担心.但既然他不说,大家也不好问,只好依令退出屋子.

他拾起那封信,又看了一遍,确认是静儿的笔迹,落款也是他给她起的字.突然,他想到,静儿现在不是应该在渤海皇宫吗,为什么这封信却是历朝皇帝送给他的.

只有一个可能,静儿现在在历朝.可是颜玄玥不可能会放了她回来,上次静儿逃走,他可是到处寻找.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静儿是被历朝皇帝乔晨渊救出来.静儿现在在乔晨渊身边.

想到这里,韩暮大概明白事情的真相.这些年他在乔晨渊身边,知道他自从当上皇上,心性已经大不如前.变得暴戾冷血.但在百官面前,他还是保持着之前那副公正仁慈的样子.虽然知道他变了,但他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好皇帝,所以他还是尽忠职守.

但现在,他不确定乔晨渊对静儿是什么态度.若只是如以往那样只做朋友,那还好说.就怕他现在变得偏执,不像以前那样对静儿保持距离.

这封信寥寥数语,丝毫没有提及她自己,说明现在她不便说.他立刻修书一封,是写给乔晨渊的,大致意思就是请皇上照顾好肖静,待他回去以后,再当面说清楚两人的关系.

虽然这封信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但最起码能让皇上心有顾虑,静儿怎么说也是他的未婚妻,皇上想动她,也要先考虑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刚写完信交信使送出去,就有将领来报,渤海大军突然来袭,问韩暮怎么办.

韩暮立刻登上城墙,看到颜玄玥带领大军正等在城下,这段日子两军交战数次,谁也没占到便宜.韩暮道:“贵国皇上亲自攻城,还是第一次.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刺激了陛下?”

颜玄玥冷冷道:“韩大人,说起来你我也是渊源颇深,朕的皇后跟你还是旧识,朕都来了,你闭城不出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韩暮本想套出关于肖静的话,但很明显,颜玄玥根本不想说.不过他这样的态度,恰恰说明静儿确实已经不在渤海了.难怪颜玄玥迫不及待的想来攻城.

他笑道:“今日本官心情不错,不想开战.陛下还是请回吧.”

颜玄玥道:“怎么,今日朕来了,你害怕的不敢出来应战了.”

韩暮云淡风轻道:“本官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喝两杯酒庆祝一下.这种浴血厮杀的事,还是改天吧.不过陛下今日看着心情不太好呀,莫非是丢了什么人或者东西?”

这一下直接扎在了颜玄玥的心里,他强忍怒气道:“韩大人,你什么时候学的只会耍嘴皮子?”

他笑道:“朕忘了,你们历朝一向重文轻武,连打仗都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怪不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窝在城里不敢出来.还有,属于朕的东西,谁也夺不走,不过是时间问题,早晚还会回到朕手里.只是韩大人,你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韩暮身边的将军说道:“大人,出城应战吧,不然会影响我军的士气.”

韩暮本来想错过这次的锋芒,毕竟颜玄玥的实力不容小觑.打仗最忌讳不懂得避其锋芒,横冲直撞.但事到如今,再一味忍让,确实会让历朝将士失了士气.于是他命令先锋将军出城应战.

韩暮明白他意有所指,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颜玄玥本来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看到城门打开,嘴角微勾,策马上前,与来人打了起来.双方士兵也跟着混战起来.

韩暮在城楼上观战,看到颜玄玥像不要命一般的跟先锋将军对打,他带领的那些将士也个个勇猛向前.心下一紧,有点后悔跟他应战了.

最后这场战争以先锋将军重伤结束,韩暮命人敲响了收兵鼓,颜玄玥在城下喊道:“韩大人,回去告诉你家皇上,若不想看到我渤海大军压境,就乖乖的把朕想要的送来.否则,我渤海的铁骑一定会踏平你们历朝.让他再回顾一下上次的滋味.”

说完,他就带领大军返回营地.韩暮握紧拳头,久久没有说话.

颜玄玥从种种迹象判断,有能力悄无声息把肖静从自己的皇宫救走的,只有历朝的皇帝乔晨渊.韩暮倒是想救,但他有心无力.所以才让韩暮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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