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雪和裴誉四目相对，点了点头，裴誉带着两个师弟率先穿过满是藤蔓的青灰色石墙。鸿雪用胳膊肘戳了戳郗容止，他询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进入看看？”
郗容止眼睛滴溜一转回答道：“当然要去看看，说不定我能给你找到什么好东西。”
两人一起踏入墙上泛起的涟漪中。
——鸿雪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许多人坐在蒲团上，再朝前方看去，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坐在一株大杏树下的高坛上。鸿雪左顾右盼，发现周围全都是些陌生人，而且衣着样式似乎很是古老。
杏坛上的老者似乎小憩了一会儿，方才醒，此时正慢慢舒展着双臂准备正襟危坐。片刻之后，看着下面满满当当的人群，老者露出满意的微笑。
“哦，好像来了几位有趣的学生。”眼睛异常明亮的老者捋着胡子笑着说。
老者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这才对着杏坛下听学的众人道：“今日，尔等先随意阐述，何为宇宙。”
老者话音刚落，坐的距离老者最近，一个中年男人说：“老师，学生以为‘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无始无终……”中年男人滔滔不绝。
鸿雪直听地昏昏欲睡，上下眼皮不争气的拼命靠拢。
“……太虚苍茫，吾辈修真即为上下而求索！修真!铭志！执于一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滔滔不绝的中年男人终于说完。周围的许多弟子无不露出崇敬的神色。杏坛上的老者抚着胡须露出颇为满意的笑容。
老者称赞道：“一玄子，不枉为师教诲。道者无涯，为师赠汝一卷《一念执道经》，望汝再接再厉。”
说罢，一卷竹简缓缓漂浮到一玄子的身前，一玄子深深作揖，接过竹简重新坐下。鸿雪突然发觉，周围听学弟子无不表现出艳羡的神色。听到后边有几个人毫不避讳的私语道：“圣人赐下的功法啊……”
鸿雪伸手抓了抓脸，却是愈发觉得困倦，昏昏欲睡。
这时，杏坛下的老者开口道：
“诸法因缘生，
诸法因缘灭。
因缘生灭法，
佛说皆是空。”
原本昏昏沉沉的鸿雪悚然一惊，双目之中突然闪过一瞬明亮，鸿雪暗惊道：“不对！佛法?”
鸿雪猛地抬头一看，杏坛下正襟危坐的老者正用更加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噔～”
一声异响，鸿雪眼前圣人讲学的画面突然支离破碎。
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豁然睁开。鸿雪压下心头疑惑，从地上站起来。一堵石墙横亘在前。一行行潦草文字深深铭刻在漆黑的墙壁上。鸿雪想看清楚墙上的铭文，忍不住上前几步。走近之后，才发现，倚着石壁靠着一具落满尘土的枯骨。后面潦草文字，似乎是叙述这具枯骨无数年前的生平。鸿雪不自觉辨认着读了起来。
“嗟乎！四天倾覆，沧海横流。太虚帝历十九万三千年！帝崩，人族无圣！轮回战始，吾，道号采薇，一许千金诺，三战段长生！段长生者，长生族也！四天之雄，莫有争锋者。观余，半生坎坷，一世流离……嗟乎！忍看沧海横流遇，不若挥袖采薇去……”
读到这里，后面的字愈发潦草，而且似乎被人故意抹去，鸿雪依稀辨认出最后莫名其妙的一句：
“缘生当时绝，相忘寻常别。”
“——哗啦！”
满是灰尘的枯骨突然散落成一堆，一捆混在骨头之间的竹简吸引了鸿雪注意。小心翼翼的掸去尘土，鸿雪轻轻展开竹简，竹简上是潦草的黑色文字。鸿雪小声道：“这是濒死之际匆忙留之下留下的血书？”
竹简上是一段话：“败了！采薇古圣败了！长生族不死不灭，他们远比宇宙还要古老！人族败了！败了……”
读到这里，鸿雪手中的竹简风化成灰。鸿雪擦去手上灰尘，刚欲离开，一抹亮光突然从散乱的骨头里弹出，直接窜到鸿雪脑袋里，突如其来的变化，鸿雪一翻白眼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鸿雪扶着脑袋坐了起来，四周漆黑一片，一尊数丈高的老者身影发着白光，刺目的白光激的鸿雪双目酸痛流泪。
“醒了？”沧桑的声音从炫目的白光中传出。
鸿雪询问道：“前辈何人？”
老人虚幻的光影一阵摇曳。
“我啊！不知道多久没有人问过我名讳了。”
虚幻的光影在漆黑的空间里晃动起来，白色的光影向黑暗更深处蔓延。老者轻轻踱步，又看了看鸿雪才道：“我们见过的，很遥远的岁月以前了，不过对你而言不过一梦，一晃而过。”
鸿雪努力睁开双眼，正视高大的虚幻老者，望着依稀有些印象的老者，鸿雪小心试探道：“一玄子？”
本就虚幻的光影愈发缥缈。一玄子双目深邃，如含星辰，熠熠生辉，他看着鸿雪，颇为自傲道：“太久了，连我的肉身都风化了，元神早已油尽灯枯了，本以为会这样默默的消逝，不曾想你来了。”
鸿雪突然警惕起来。一玄子呵呵一笑：“嘿！放心，我生前好歹是圣人门生，歪门邪道的事情我做不来。”
说罢，一玄子用手拍了拍脑袋，思虑片刻才说：“你我有缘，不若你暂借我一样东西，我可以在这方名为青莲界的小天地为你出手一次？如何？”
鸿雪依旧警惕道：“你高兴就好！”
一玄子摇头苦笑，也不见他有动作，鸿雪腰间的锦囊里缓缓飞出一个小玉匣，鸿雪看着小玉匣，忍不住眉头一皱，心底一疼。
看着鸿雪一脸肉痛的神情，一玄子被炫目白光映照的苍白脸庞也禁不住老脸一红。
“咳咳!此物名为‘玄霜绛雪’乃天地灵药，于我元神之躯有大益，看在小兄弟如此乐于助人的份上，我赠你一则消息。”
鸿雪苦着脸应承道：“哪里哪里，家师时常训诫我‘人生当是，济困扶穷’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一玄子急着扯开话题，他突然正经道：“无数年前，我与一位阳玄真仙修为的妖族大能同归于尽在此地。”
说到这，一玄子语气一顿，周身光芒瞬间消散，四周陷入黑暗，一玄子压低声音对鸿雪说：“小兄弟可曾听过十二真火和二十四天霜寒气？”
鸿雪白了他一眼说：“谁会没听过，那些可是真仙都垂涎三尺的天地灵物。”
一玄子仿佛做贼一般垫着脚走到鸿雪边上说：“看在欠你人情的份上就告诉你吧！当年与我同时陨落在这‘奈何碑’小世界里的大妖就身怀二十四天霜寒气之一的‘冻云’寒气。”
鸿雪眼神骤然发亮，照亮黑暗。一玄子抛出一个小罗盘，鸿雪一把接住。
“他可以帮你找到'冻云’天霜寒气，这算是我的一点报答。”
一玄子一挥衣袖，消散不见。
——
“鸿雪，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鸿雪一睁眼就看到郗容止一脸焦急地晃着自己的脑袋。一翻手掌，一枚小巧罗盘果真出现在他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