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起，自有好时节······”
李婉颜头发散乱，眯着眼依靠在厅堂窗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到小庄观了，你两抓紧时间，准备准备下去吧。”她眼神涣散，一个劲催促。
鸿雪顶着一脸或青或紫的淤伤，一边下车一边对李婉颜说：“那我就先去小庄观碰运气了，你帮我照顾好那个姓郗的小姑娘。”
慕道晴身穿一件浅青色道袍，头上依旧插一支木簪，手持一柄拂尘。看上去只是一个比较清秀的女冠模样。鸿雪表情麻木，站在她身边，两人目送李婉颜的逐云车离开。
慕道晴一甩拂尘，奇怪道：“你倒是实诚，也不问你师姐有什么安排，你甚至都不知道小庄观有什么，就硬着头皮过来夺造化了。”
鸿雪揉着脸上慢慢消失的淤青，他抬头看了看出现在眼前的翠绿青山，一言不发，直接走上登山阶梯。
慕道晴在他身后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纯粹好奇而已。”
鸿雪无精打采地开口说：“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我的理由就是随波逐流。哪里有需要就往哪凑。”
慕道晴走在蜿蜒石阶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沉默走在山路上。走了很久。
“前面好像有人。”慕道晴看上去很惊讶。其实她并不关心有没有人，只是她和鸿雪两个人又一茬没一茬聊着，气氛挺尴尬。
“呼——过去看看。”鸿雪呼出一口闷气。
前方山路上的几人，也看到鸿雪和慕道晴。鸿雪看上去双目无神，他懒散地走到人前说：“在下中洲律长恭。”慕道晴看向鸿雪，眉头一皱，紧接着她也跟着说：“贫道玉真。”
偶遇的这几人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奉劝二位一句，只有锻体修士才有机会搏一搏这小庄观的机缘。”
鸿雪点了点头说：“你怎么看出来我们不是体修？”
铁塔般的壮汉讥讽道：“道沧九洲，着重修炼肉身的修士，那个不是体型健壮，岂会像你一般蔫不拉几的怂样。”说完，壮汉一把推开鸿雪，带着几个跟班自顾自地继续登山。
鸿雪偏着头问：“我看上去蔫不拉几的吗？”
慕道晴一甩拂尘，点头说：“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一副闷闷不乐模样。”
鸿雪揉了揉脸上逐渐消失的伤痕，他抱怨道：“你要是毫无还手之力被人揍了两天，你也高兴不起来。”
山路除了有些坡度，大致还是比较宽阔平坦，似乎原本就是经常有人走过。一路上看见多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只有深林里偶尔传出清脆鸟啼，提醒鸿雪和慕道晴山上还有其他东西，两个人也很自然遇到一些其他修士，或是寒暄两句，或是各自登山。登上最后一段台阶，鸿、慕两人终于见到了一座看似寻常的小道观，不过奇怪的是，道观既没有山门，也没有匾额。
鸿雪有些疑虑道：“这就是小庄观？”
慕道晴看了一圈，答道：“应该是了，你看，坐在道观门口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是中洲神武宗的武上，还有，蹲在小池边上的那个，是云天宗的宇文重庆。还有这么多陌生修士。”
鸿雪无意中看见一个熟人，他领着慕道晴来到道观左边一个算命摊位边坐下。摊位上坐一个闭着眼的老道士，边上插一杆白幡，幡上写着：“知生知死，知因知道。”
鸿雪打趣道：“自然子，你怎么跑到这小庄观门口摆摊了？怎的？也想来争一争小庄观的机缘？”
老道依旧闭着眼，他花白胡子一抖，对着鸿雪方向说：“你懂什么？贫道在大唐仙朝，人称仙州神算子。此地险境，不少人忐忑之下要问上一卦。如何？你小子要不要算上一卦，看在你我过命情份上，一卦一百枚松花钱。”
鸿雪刚想嘲讽两句。正好走过来一个裹着头巾枯瘦男人，男人瞅了一眼看似很合理，摆在道观门口的算命摊，他神情不安坐到老道面前。老道直接开口:“五百枚松花钱一卦。”
枯瘦男人面无表情，丢出一个储物袋。老道迅速将其收入袖中，干咳一身，指着桌上放的龟甲，老道故作深沉地说：“摇上六次。”
枯瘦男人神情恍惚地摇了六遍铜钱。老道自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瞅着每一次的卦象，拿笔一一记下。一旁鸿雪探头探脑地把头伸过来，看到老道记下的卦象，鸿雪打趣道：“哦!小过~”
老道一吹花白胡子，一把将鸿雪脑袋塞回去。枯瘦男人不安道：“何为小过？”
老道自然子这才笑眯眯道：“亨，利贞；可小事，不可大事，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意思就是你此次不要贪图大造化，小机缘还是有机会得的，只要不没事找事，就能安然无恙。”
枯瘦男人点了点头，离开算命摊位，头也不回地步入小庄观。
鸿雪用异样眼光打量老道。他嫉妒道：“老道，你这钱赚的也太容易的，无本万利啊！”
老道自然子捋了捋白胡子，他傲然道：“鸿老弟，你又不懂了？算卦这种事，鬼才知道灵不灵，大家求得不过是心安罢了。我只要挑些好听的说，大家自然高高兴兴地去夺机缘，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从小庄观出来找我麻烦。”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能说就多说。”慕道晴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看向水池边上的宇文重庆和不远处的武上，她疑惑道：“怪哉！我前前后后看到好几拨修士进入小庄观的，很少有人在这道观门口逗留，这两个人从我们来到现在，还在这里一动不动。”
老道自然子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仰着头说：“那俩人一动不动的在那三天了。”
鸿雪也是一愣，惊讶道：“这么古怪？”
自然子向鸿雪建议：“怎么样，要不要帮你也算一卦？”
鸿雪将什么东西塞到储物袋里，他咋呼道：“切~我乾陵小伏羲还要别人算命？”说完，他拍了下慕道晴肩头，两个人走向小庄观。
路过宇文重庆蹲着的水池边，鸿雪停顿片刻，看着水池边茂盛的绿色里缀着一朵朵，洁白漂亮的白色花片，中间裹着紫色花瓣，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说：“菖蒲花!五月的江南道到处都能看见。”说完，鸿雪和慕道晴步入小庄观。
算命摊上的老道自然子，看着鸿、慕二人进入小庄观不久，三日未动的宇文重庆和武上竟然同时动了起来，他们一前一后，紧跟着步入小庄观。
看了看天色，老道准备收摊，突然他一把将手里龟甲丢到地上，破口大骂：“无耻败类！老子桌上的几十张符篆全让鸿雪那猢狲给顺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