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药理,潇潇照顾纪辞歆两年,再加上自己常常受伤生病,早已久病成医,懂得药理,其实再小的事情,别说坚持两年,哪怕坚持三个月,都会让自己生活的冰层下面,发生悄然的变化,生长出足够撬动冰层的力量。
潇潇立于曼妙的尘光之中,素衣青衫,冷寂眉眼微微蹙起,两年之前,潇潇看阳光,阳光是温暖的,人间花开是温暖的,鸟儿的叫声是欢快清脆的。两年之后,潇潇看阳光,阳光如雨,打在人的身上,是冷的,她看世间万物,皆失去了生机。奉均啊,如果我知道该如何舍弃你,该有多好。
那天清晨,安闲和顾扶偃分开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潇潇,安闲从未如此想过,好像下一刻若不见到她,她便要消失了一般,安闲惊觉,他怎么这般急迫了,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不是吗?
流云居,潇潇站在水榭的柱子旁出神发呆,思绪飘忽不定,连安闲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都不清楚。
后来,潇潇强打精神看着安闲,是因为似是提到了东庆,说了什么,潇潇并未听清。
但他走的近了,潇潇看清了他的脸,阳光映在安闲眼睛里,那双眸子仿佛布满了星辰,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根本不知道他问了什么.......
安闲看着潇潇,觉得好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默认什么?潇潇迟钝了,思绪游离........
安闲伸出手来,从背后绕过潇潇纤细的腰身,他抱着潇潇,宽大的衣袖遮挡住了潇潇的衣裙,他开口跟她说话时,离得那么近,似是故意的一般,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潇潇脖颈间,他说:“我忽然想抱一抱潇潇了,潇潇愿意吗?”
潇潇听清了这句话,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身上的温度开始从后背传来,她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拥抱,潇潇并不陌生,但这种熟悉,不是来自于安闲,而是来自于一个叫纪辞歆的男子。
五年前,纪辞歆抱着潇潇,他动作轻柔,每个动作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欢喜与呵护。
三年前,纪辞歆抱潇潇,他说,潇潇是掌中沙,握紧了,怕丢失,松开了,怕流逝。
两年前,纪辞歆拥着潇潇,他会紧紧抱着潇潇,用力之大,勒得潇潇无法呼吸,像是一个即将独行天涯的侠客,有时能尝到一抹苦涩,那是他不能与人诉说的痛与悲。
一年前,他再也没有力气了,他微微抬手,搂住潇潇,微弱的呼吸声带着绝望的声音,“潇潇,潇潇........”
浣纱渚大病一场,潇潇心里明白,若想安然平顺的度过剩下的时光,有些事她必须向安闲妥协,不管她愿不愿意。
算了,他要怎样就怎样吧!
潇潇想着,与其说他们是夫妻,还不如说他们是一种交易,他拿她当挡箭牌,她需要他的支持,支持裴无欢归国。
有人称这种关系叫做:各取所需。
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再也没有强迫过她,但是言谈举止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潇潇想,他坐拥一切,又是一个万众瞩目的人,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却有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
他在她耳边说:“潇潇,不要想了,佛语中说:慧极必伤。”
有人说,安闲是心思深沉的魔鬼,但是魔鬼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此刻,他抱着她,却又那般强势,那般不容抗拒,潇潇唯一能想到的是,他终究不是纪辞歆。
“秋收时分,我会出雍城与民同乐,潇潇与我一起?”
潇潇说:“好。”
除了一个“好”字,潇潇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字来回复安闲,很显然,潇潇并不在意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全凭安闲安排,像什么?像个温顺的宠物。在取悦他。
安闲倒吸一口气,压抑住胸腔中的不适感,解释道:“你性子沉静,到时候一个人在流云居里,也不与人说话,我怕你闷着,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潇潇不说话了,她把眼眸转向前方,心思恍惚。
安闲握住了她的手,五指交握,他的手将潇潇的手包裹,目光看着潇潇侧颜,隔了半晌,又柔声说:“按照制度,你应与我同行,然而担心你身体受不住此番路途疲惫,所以来问问你的意思,潇潇不必勉强。”
安闲声线低哑,潇潇承认他这话很动人,若是没有丝毫触动,今生枉做女子了........但那份触动也不过昙花一现而已。
“既是制度,又何必来问我?”
“我会带很多人去,潇潇不会觉得心烦?”
好吧,把问题又丢给她了,潇潇答:“不会啊。”
若潇潇回答的是“不会”,会显得生硬疏离,但是潇潇说“不会啊”更具人情味道,世俗味道,温暖非常。安闲嘴角笑意融融,只因潇潇声音绵软的一句“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