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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阳光透过窗棂照入屋内,秦梅睁开眼睛,起身下床,厅堂中,青墨正坐在桌边数着一些碎银子,其中还有一些珠宝首饰,见秦梅起来了,冲她笑了笑,“梅儿,你昨夜出逃,可曾带了些值钱的东西?”

秦梅撩起衣袖,手腕上大大小小带了五六对镯子和珠链,“我把师父首饰盒里的首饰都带在身上了,这些够吗?”

青墨有些惊讶,看这丫头行动灵活的样子,完全猜不到她手臂上戴了如此多的首饰,“够是够了,你这一觉睡到了午时,快去洗漱更衣吧,我们还能吃顿饭再上路。”

秦梅点点头,走到屋外。城郊的阳光灿烂,绿油油的田地和湛蓝的天空交织在一起,秦梅一直待在王城之中,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宽广辽阔的天地,让人紧绷的神经都得到了放松。她从平房外的水缸里弄了些水,洗了洗脸,回到屋内时看到林逸从厨房出来,端着热腾腾的饭菜。

“秦梅姑娘,你醒啦,稍等一下就能开饭了。”林逸脸上一脸笑容。

“相公,赶紧进来帮忙。”厨房内听到他妻子的声音。

“好勒,娘子,这就来。”林逸把菜放在桌上,向厨房走去。

秦梅觉得两人十分甜蜜,也许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和阿淮过上这样的日子?想到着,脸微微红了起来。

青墨把盘点好的银子收拾包好,放入衣中,看着秦梅站着傻笑,往她头上拍了一下,“丫头,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我…我是看林逸哥哥和嫂子关系真好,羡慕得很。”

青墨心里隐隐痛了一下,“别傻笑了,快去把衣服换了,你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得,还没到下个镇子我们就得被山贼抢了。”说完,塞给秦梅一件朴素的棉服。

“青墨姐姐,那,这件流仙裙能带着吗?”

“带着做什么?你不是要去找灭魔的法子么?又不是去相亲。”

“是!我这就去换。”

换好衣服之后,青墨和秦梅坐在桌前,林逸和她的妻子做好了饭菜,大家一同享用。秦梅大口地吃着,连连称赞。“这位姐姐做饭好厉害,真是色香味俱全啊。”

女子笑了笑,“多吃些,下一个镇子离这儿不远,走两个时辰左右就能到了,可惜如今你们没办法回王城,我们这儿也没有马匹给你们做脚力,不过下个镇子旅店当铺一应俱全,也能买到马匹,之后的路就轻松了。”

青墨礼貌地笑了笑,“多谢了。”

“客气,我相公经常向我讲起你的事,总说自己有愧于你,如今我也是能帮则帮,帮他了却一桩心事。”

青墨不太明白这话中的含义,只能一笑了之。一旁的林逸怕两人误会,就出来打圆场,“我娘子没有恶意,那年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总觉得心中有愧,如今你们要离开王城,再回来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说罢,林逸从袖中拿出一块手绢,已有些微微泛黄,展开之后,里面是当年的那只玉镯。

“这是?”青墨不太明白。

“我留着这镯子,也没什么用了,你收下,路上换点盘缠,也是好的。”林逸诚恳地说着。

青墨的心又痛了起来,她接过玉镯,包好放入袖中,“多谢了。”说完,装作若无其事地吃菜。心中却难免想道,如果当年没有王家少爷那件事,那现在在厨房每日为他做饭的,应该是自己。

她当年在轿子之中,看着那把锋利的剪刀,本是要了结自己的性命,但当时想到了林逸的脸,她便觉得自己不能死,要活下去,至少,要在此生见他一次。

她记得之后回到药铺打听他的消息,父母说再也没有见过他,她本想来郊外找他,却始终没有勇气,直到今日,直到此时,青墨才能够确定,她对他的爱,没有一天消失过。

但她不知道,他也一样。

用完午饭,青墨和秦梅准备出发了,林逸和妻子在门口送她们,青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她深爱着的男人的脸,沧桑之中带着温柔,就好像那年夏天,别的孩子在欺负她的时候,他把那些孩子都赶走,蹲在正在哭的她的身旁,轻轻告诉她:

“墨儿,别听他们瞎说,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

待到两人走远了些,青墨从袖中拿出玉镯,戴到自己手上,阳光下,镯子晶莹剔透,清澈明亮。

“青墨姐姐,果然还喜欢林逸哥哥啊。”秦梅忍不住感慨道。

青墨叹了口气,“是啊,可惜这世道,有情人似乎永远不能终成眷属。”

“明明只有青墨姐姐没有终成眷属吧?”

“你师父也没有啊。”

“是哦,青墨姐姐,为什么师父明明知道会死,还是要跟项如天成亲呢?”

“那你明明知道阿淮是妖怪,为什么还那么喜欢呢?”

“这不一样,阿淮又不会伤害我。”

“那如果有一天,他伤害你了呢?”

秦梅想了想,“那要等那一天才知道吧。”

“那既然你师父是自愿的,你还要为她报仇吗?”

“当然要啊,师父是没办法,自己所爱的人要杀了自己,迫于感情才接受的吧?不然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寻死呢?”

青墨有点惊讶,“你这丫头,耍起嘴皮子来,我居然还觉得挺有道理啊。”

“本来就是,我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青墨哭笑不得,不知道如果婉歌在天之灵看到秦梅这个可爱的样子,会不会跟自己一样觉得有些安慰呢?

——

项府。大火烧了一夜,佣人们正清扫着剩余的灰烬,项如天坐在湖边,几案上放着那把紫檀琴,他双手有意无意地拨弄着,面无表情,却心如死灰。

刘管家走过来,“王爷,照您的吩咐,让她们俩连夜逃跑了。但是,老奴不明白,您这是何苦呢?”

“你若是秦梅,自己心爱的师父被杀,你会如何?”

刘管家想了想,“大概会想尽办法报仇吧。”

项如天点点头,“以前,我是堂堂太子,母亲教导我温文尔雅,可如今,我只觉得自己是个连自己最爱之人都要杀害的恶人。虽没有勇气自行了断,但倘若有一天,能够死在她亲妹妹的手中,也算了无遗憾了。舅舅,您这一生,可曾后悔,跟我走到今天这步?”

刘管家摇摇头,“你母亲死前,找过我一次,要我照顾好你,我一个阉人,早已对生活没了向往,若能够辅佐你,也算是不辱家族使命了吧。”

“家中还剩外公外婆吧?他们现在可还好?”

刘管家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你放弃太子之位之后……家族如今只剩你我二人。”

“是皇帝下的令?”

“我派了探子打听,是皇后下令暗杀,一夜之间,男女老幼,全部灭口。”

项如天以为,自己搬出皇宫,已是让步,皇后就算再如何视自己为眼中钉,也不至于连累母家,却没想到,自己一旦放弃太子之位,皇后便可以肆无忌惮,斩草除根。

“总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项如天说道,眼中满是杀意。

——

秦梅和青墨一路上走着,渴了便喝些林边溪水,累了则躲在树荫下休息,终于看到了不远处密集的房子,于是二人加快脚步,只见小镇入口立着个牌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溪源镇”。

作为距离王城最近的一个镇,不仅拥有自己的集市,而且十分繁荣。一路上有许多叫卖的商贩,街道两旁的商铺也十分丰富。秦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每个摊位都要看一看才能满足好奇心。

“青墨姐姐,你看那个糖人,我都没吃过!”

还没等青墨开口,卖糖人的商贩就热情地招待,“姑娘,你看看想要什么形状的。”

“我要兔子的!”

“好勒。”

秦梅拿了糖人就跑去看下一个摊位,青墨付了钱,匆忙跟过去。

拿着糖人的秦梅像个孩子一样开心,青墨想起了刚认识婉歌的时候,她也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物件,这丫头天真可爱的样子,也许是跟姐姐学的吧。

青墨陪秦梅逛到天色暗淡,两人只得找间旅店吃饭住宿,明日再买些必需品。

两人刚坐下点好了几个小菜,准备填饱肚子早些休息,不料菜还没上来,就看到三个男人醉醺醺地朝这边走来。

青墨在心里暗叫不好,真应该给秦梅蒙个面纱,可惜为时已晚。

“这位小娘子虽然穿着朴素,可是瑕不掩瑜啊,模样真是俊俏,不如陪我们几位爷喝两杯?”为首的男人一身酒气,说完就要去抓秦梅的手。

秦梅有些害怕,拉了拉青墨的衣角,小声问道:“青墨姐姐…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青墨挥了挥手臂,顿时袖口中飞出几根针,扎在三个男人身上。还好每个人都中了一根,青墨确认之后松了口气。

“几根小针就想吓唬本大爷?姑娘你也太有趣了吧。”这几个男人纷纷拔下身上的针,一脸嘲笑的神情。

青墨却有些无奈:“一般暗器上面都会淬毒,你们不知道吗?若是再不去找些糖吃,我不敢保证半个时辰之内你们不会暴毙而亡。”

三个男人脸色大惊,骂骂咧咧地走出旅店找糖去了。见闹事者离开,小二这才慌忙把菜端上来,“多谢二位客官赶走了这些无赖,今天的菜老板包了。”

“那就多谢了。”青墨苦笑着说。方才出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替她们说句话,现在无赖走了,小二反而殷勤许多,持枪凌弱才是这世间的规矩,就如同自己当年那般。

秦梅忍不住问道:“青墨姐姐,你练过武功吗?还有,糖真的能解毒?”

青墨拿出银针,往端上来的菜中试了试,确认无毒之后示意秦梅可以动筷,“我们吃完东西,早点回房。”

秦梅点点头,刚才若不是青墨帮她解围,后果不堪设想,此时应该小心行动才是上策。她不禁开始怀念揽香阁的日子,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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