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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青墨在庭院中数着箱子和行囊,一边再书本上记下,秦梅站在一旁,看着许多下人来来往往,把院子里盘点好的东西搬到马车上。这些箱子里除了些衣服首饰之外,还有达官贵人送来的金银珠宝,布匹绸缎。

等下人把东西都搬上了马车,便先行一步运去阁主的府邸,留下青墨和秦梅两人,站在空空的庭院之中。

项如天替秦梅赎了身,从此她便没了后顾之忧,以后还能和青墨,婉歌继续一同生活,虽说也没有什么生离死别,可如今要离开这个地方,秦梅却觉得十分伤感。

她抬头望着庭院之中的那棵槐树,世人都说万物有灵,而槐树更甚,若是对着槐树许愿,只要心诚则能灵验。想到这,秦梅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说道:灵槐,你若能听到,愿你保佑我师父此生能够幸福,安康。

“梅儿,我们该走了。”青墨走到秦梅身边,轻声说。秦梅睁开眼睛,点点头。

这一走,便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项府内,张灯结彩,下人们正忙着准备婚事。

婉歌待在房中,侍女在一旁给她梳妆打扮。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淡淡地扬起嘴角。虽然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嫁人,但这一刻,她有些紧张和期待。侍女一面慢条斯理地给她画上精致的妆,一面称赞道:

“主子真是好福气,居然嫁给王爷作为正室。”

“王爷?项如天是王爷?”婉歌惊讶道。

“主子不知道吗?”侍女一脸平静,“也是,王爷素来低调,而且他对自己的身份十分不齿,因此不会告诉别人,但您既然要嫁给王爷为妻,知道了也无妨吧。”

婉歌来了兴趣,“如何不齿?你可知道?”

“王爷本是太子,但不务正业,引得皇上龙颜大怒,因此被逐出宫,贬为王爷。主子,你可别在王爷面前提起,到时候怪罪下来,奴婢担当不起。”

“你放心吧,我也只是好奇罢了。”婉歌听完,有些感到忧虑。自己的出身怎么能配得上高贵的王爷,就算太子被贬,也是万人之上的位置,只怕今后少不了闲言碎语。

侍女梳好了头发,便带着婉歌更衣。虽说这婚服是早早就送到了婉歌的手上,但她一次都没有穿过,现在一层一层穿上,打理,只觉得华丽却不俗气。衣服相当合身,这让婉歌有些惊讶,不知项如天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腰身尺寸的。

此时,青墨和秦梅也已经在府上安顿下来。秦梅不禁感叹这府邸实在是太大了,从正门进入,建筑分左右两路排开,走一会儿是正殿,再往里的后院中,有一大片湖泊,湖心有一座凉亭,两旁种了柳树。四周是许多植被环绕,其中石路蜿蜒曲折。正应了词中所说的: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婉歌身着华服,在锣鼓乐声中缓缓走入婚房,项如天已经一袭红装在那等候,在司仪的主持下拜堂成亲。

这场婚礼及其简单,双方父母皆未到,也没有宾客朋友,只有青墨和秦梅在旁见证,虽热闹非凡,但项府就像是与世隔绝,唯有奏乐之人和司仪,似乎只是场表演,为了把热闹的氛围烘托出来。

“送入洞房。”

司仪说完,像松了一口气似的,退出门外,将婚房的门关上,这时,项府的管家分别给在司仪和礼乐队发赏钱,之后便让他们退下了。

“二位,主子已经备好喜宴,请二位到正厅用餐。”管家向青墨和秦梅行了个礼,两人点点头,跟着到达正厅。只见其中摆着一张方桌,桌上美味佳肴齐全,只是旁边就放了两张凳子,和宽大的桌子对比起来,显得有些凄凉。

“二位请慢用,有事叫我即可。我是这王府的管家,姓刘,叫我刘管家即可。”

“谢过刘管家了。”青墨回道。

两人在桌旁坐了下来,秦梅忍不住感慨道:

“青墨姐姐,你说为什么师父嫁人,连个宾客都没有呢?就我们两个,太冷清了吧。”

“傻丫头,难不成要让她侍奉过的客人都来庆贺?还是让婆婆带着一帮姑娘来?”青墨笑了笑,“菜都凉了,趁热吃吧。”

“哎?那阁主那边应该也有什么朋友之类的吧?”

“这位阁主速来以低调神秘著称,没有朋友一点也不奇怪。”青墨边说,边往秦梅碗里夹了块肉。“快吃吧,吃完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早些同你师父请安吧。”

秦梅点点头,埋头吃起菜来。以往师父对她的饮食都十分控制,这回是第一次吃到这些大鱼大肉。想到着,她回忆起某一日,师父曾经这样问过她:

“梅儿,你觉得和为师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啊,师父待我如亲姐妹一样,当然开心。”

“梅儿,可惜在青楼,终究难逃侍奉。人生苦短,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暂时没想到,如果一定要有愿望,那我希望师父的愿望能够实现。师父,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想必永远都不会实现吧。我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想到这里,秦梅只觉得吃进嘴里的佳肴都少了几分滋味。

婚房之中,红烛罗帐,婉歌走在床边,满脸羞涩,项如天拿起酒壶,倒满两杯酒,递了一杯过去。

“娘子,现在无人打扰了,我们来喝交杯酒如何?”

婉歌接过酒杯笑道,“看来今晚是不醉不眠了?”

项如天坐在婉歌身旁,贴近身子,在婉歌的耳畔轻声说道,“醉了才好办事,你说呢,娘子?”

说罢,两人双臂交缠,将酒一饮而尽,之后,项如天帮婉歌摘下头的凤冠,松开她的发髻,黑发如夜色一般倾泻,他忍不住将一缕青丝放到鼻子上,一股好闻的花香扑鼻而来。

婉歌红透了脸,静静躺下,任由项如天为她宽衣解带,直到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瘦削的肩膀时,他便将红烛吹灭,屋中一片黑暗。

秦梅用完膳后边回到房中休息,此时屋外忽然下起大雨,雷电交加,十分吓人,加上刚搬过来难免有些不适应,她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才睡着,之后便做了一个长梦。

梦中,她远远看到有穿着白衣的少年在一棵树下,这树全身泛紫,散发着一股清香。

“紫檀,那个人砍掉了你百年的修为,若是我今日能扛得住这天劫,必将为你报仇。”

檀香树摇晃了两下,居然用人的声音发话了,那声音低沉悲凉,像是一位年迈的老者,“灵槐,你好不容易修炼千年,终于修得人形,能与今世的她相见,若是为我报仇,定会堕入魔道,祸害苍生。”

少年握紧了拳头,“可你同我相识千年,我怎能看着你苦苦修炼化为泡影?”

“世间一切,皆有定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放心吧,作恶之人早晚会万劫不复。”

“好吧,如果我能平安无事,再来看你。”说完,白衣少年转身离开。

一旁的秦梅看到了少年的脸,正是阿淮的样子,她大叫他的名字,他却听不见。

这时,天上布满了乌云,大雨倾盆,少年淋着雨往前走,突然云中电闪雷鸣,一道天雷劈到少年的身上,他的身体顿时鲜血四溅,将白衣浸湿。秦梅看到惊叫出声,少年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又一道天雷降下,只见少年的手和脚变成了树枝的模样,人形开始涣散。

终于最后一道天雷劈下,少年除了脑袋,身体已变成干枯的树枝,只听见他张着嘴说着什么,秦梅凑近了才听清:

“梅…儿…”

此时秦梅已泪如雨下,“阿淮,我在等你,你别怕,你一定不能死。”

少年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一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浅的笑容,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秦梅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已挂满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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