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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秦梅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丝毫不给他喘息和求救的机会,这些天的屈辱和憎恨,都为今晚的复仇做足了准备。

男人挣扎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很快,他的脸涨的通红,舌头从嘴里伸出,最终不再动弹,倒在了秦梅的身上。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放手,保持着勒死他的动作,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才慢慢把手松开。

随着力气逐渐恢复,她慢慢起身,穿上衣服,开始在男人脱下的衣物中翻找着,看看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出所料,她找到了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还有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她将这两样东西放到自己的袖子里,以便不时之需。

接着,她将尸体的眼睛合上,舌头塞回嘴里,并把他在床上摆放好,盖上被子,假装出熟睡的样子,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

房中没有点灯,因此自己的影子不会被察觉。

她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将窗户纸捅出一个洞,从洞中向四周查看,下人们虽然不在门口守着了,但应该就在附近休息,若是想逃出去,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她轻轻打开窗户,从里面跳了出去。

此时夜色正浓,皎洁的月光将庭院照得格外清晰。秦梅在庭院中穿梭,才发现这座府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一些守夜的守卫站在府中的主路上,若是就这么过去肯定要受到怀疑,况且自己毕竟是一介女流,没有什么力气,打起来也不是对手。

想到这,秦梅打开了从尸体上搜出来的荷包,里面除了一些碎银子之外,还有几块金锭。

她拿出两块金锭,用尽力气向远处扔去,金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光芒,声音和光亮吸引侍卫前去寻找,而秦梅趁机溜出了庭院。

大门旁也有人看守,就算扔金子也不管用,毕竟打开大门一定会发出声响,就算暂时吸引走了守卫的注意力,这声音也会让他前来查看。

秦梅想了想,看着自己沾满了黑色的污渍的双手,若有所思。

她将脸涂黑,拿出匕首,割掉了自己的长发,对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放过,想办法将其弄脏,还在地上蹭了几下,然后调整呼吸,做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慢慢走到侍卫面前。

守卫看到这样蓬头垢面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呜呜……少爷明明说真的爱我,现在却要赶我走…呜呜……守卫大哥,劳烦你开一下门吧。”

守卫听了没有多想,很快便把门打开,让她赶紧出去。秦梅哭哭啼啼地穿过大门,之后便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终于解脱了。

富家公子被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城,官府派人调查,却发现这位公子背地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谓死有余辜。但俗话说杀人偿命,虽然死的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富家公子。

而凶手却是不知何处来的女人,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然也无法向大户人家招待。于是,根据府中丫鬟的描述,官府派人画出了凶手的模样,并贴遍了大街小巷。

画像的女子穿着锦衣华服,端庄貌美,与秦梅原本的模样相差不大,可如今的秦梅蓬头垢面,满身灰尘,衣服也破烂不堪,虽然不至于被当成乞丐,但比起乞丐也好不到哪去。

她看着那些画像,心中燃起一丝悲凉。被凌辱关押了如此之久的自己,好不容易才逃离魔抓,却被当成了杀人犯。这王城表面的辉煌之下,竟是如此的腐败不堪。

善恶和权利财富永远都无法达成统一,好人无端死去,坏人逍遥法外,这似乎是亘古不变的残酷事实。

心情抑郁的秦梅随便在街市上的某个角落里找了一家酒馆,点了些饭菜想要用来填饱肚子。好在她身上还有些银两,之后的日子也能靠这些银两支撑下来。

从跟李由的见面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如同从天上掉到了地狱,能够逃出来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不再去想在府中发生的事情,只把那一切当作是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自己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过了一会儿,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秦梅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可刚吃几口,就开始察觉身体出现了异样,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头昏昏沉沉,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可惜为时已晚。

还没来得及逃跑,她就昏倒在桌子上。

在秦梅昏倒之后,小二走了过来,搜了搜她的身子,找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匕首和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他快速将赃物收好,交到掌柜手上,随后叫了一个帮手,将秦梅丢在了大街上。

当秦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真正陷入到了一无所有的境地。钱袋和匕首都被拿走,她不仅身无分文,甚至连保护自己都成问题。

她坐在街边,抱着自己的双腿,这些天所经历的那些可怕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俗话说祸不单行,如今的她,不知道还能何去何从。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上流下,心中的痛处和悲痛无以复加。街边的路人看到她这副样子,着实可怜,其中有几个好心人往地上丢下几个铜板作为施舍。

这让秦梅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将铜板捡起来,不停地说着谢谢,就像一个乞丐一样,虽然卑微,但对生命还有着憧憬和希望。

没等多久,城里的侍卫向秦梅走了过来,满脸严肃地说道:

“你不知道王城之中不允许行乞吗?竟敢当着我们侍卫的面在街边乞讨,真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还没等秦梅争辩,她就被侍卫架起来,赶出了王城。

此时的秦梅,连愤怒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手中攥着路人给的几个铜板,周围是荒草众生的平原。记忆中曾经伫立在城郊的几栋良田和小屋,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都和她所想象的不一样,她的世界没有了青墨,没有了婉歌,没有了阿淮,那些残缺的记忆碎片都如同一场黄粱美梦。那些梦醒之后留下的,是残酷的现实。

从她醒来到现在,唯一一个在乎过她的感受的人,李由,被她果断地拒绝,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现实的世界竟是如此残酷。

貌美,是一种罪过,软弱更是一种罪过,毫无力量的她,如今被现实打压得体无完肤,只能独自在这荒野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也许今晚她就只能在荒郊野岭过夜了。

正当秦梅绝望之际,一个破旧不堪的小酒馆出现在眼前。

门口的酒旗随风摆动,颜色褪尽,显得有些黯淡,秦梅数了数手中的铜板,买壶酒应该是够了。

于是,她推开了吱吱作响的大门,一个小二模样的男人正擦着桌子,低着头干活,见客人来了,头也不抬一下。

酒馆不大,一共就五六张桌子,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墙壁,如今已经脏成灰色,窗户纸破破烂烂,没有一扇是完整的。

酒馆中没有掌柜,也没有其他客人,只有秦梅和小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按理说是不太安全的,可秦梅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找了一处角落坐下,对小二说道:

“来一壶酒!”

小二依然是头也不抬,冷冷地说了两个字:“等着。”说完,慢吞吞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将酒壶和酒杯直接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不知何处吹来的冷风灌了进来,秦梅不禁感觉到一丝凉意,连忙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虽然喉咙和肚子里有了一丝暖意,可这样温暖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寒风穿过她单薄的衣衫,带走了她身上仅存的温度。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遭遇,也许是因为小二冷淡的态度,也许是自己倒霉,被人抢夺了钱财……借着酒劲,一股怨气涌上心头,几杯酒下肚,秦梅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

“小二,你这店不仅漏风,上的酒还不暖身子,怎么做生意?”

“这酒,消愁大概还有些用处,御寒恐怕是强酒所难了。”

她放下酒壶,“酒也罢,你这店也罢,连做小二还让人教吗?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小二停下来,把抹布往身上一搭,转过身去把破旧的木条凳翻起来放在桌上,语气轻蔑:

“好听的?行啊,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看你相貌还算不错,要不就此跟了我?”

她哈哈大笑,笑中却带着苦涩,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一个破败酒馆的小二都开始打她的主意,不过,那又如何?她早已经不在乎了。

“再请我喝个两壶酒,我说不定能考虑考虑......”说罢,她只觉得眼睛困倦不堪,想要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不料胃里却一阵翻涌。

“呕......”

小二见她这样,急忙说道:“哎!你可别吐在我店里......”

秦梅擦了擦嘴角,本想说一句抱歉,却控制不住倒在了桌子上,醉晕过去。

小二见她一动不动,慢慢走到她的跟前。他看到她手腕上的勒痕,布满灰尘的脸,身上脏兮兮的破衣服,还有桌上放着的几个铜板,不由得心疼起来。

他扯下头巾,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水般散落下来,长至脚踝,身上破旧的衣服变成了白色长衫,容貌俊美无邪,宛若天上的仙人。

他伸手轻抚秦梅的脸颊,喃喃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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