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猫星眸在猫福差来下人地引领下,沿山间石阶小路,经过一处处别具一格的院落,来到了猫福居住的一处大宅院。
此时,猫福带着几位以前“猫星眸”也不曾相识,衣着华贵之人,正站在大门外迎接,见猫星眸到来,开口说道:
“使者大人,这几位是同我们猫家交好的富商,听闻大人成为使者,今日特来恭贺!”
见众人见礼,猫星眸也礼貌地回了礼。
众人这才簇拥着猫星眸进入宅门,绕过影壁,穿堂入室,走进了厅堂之中。
猫星眸抬眼看见厅堂对门板壁上挂着一幅中堂画,上面画着高山,野村,行旅。
两边两条幅,左书:常怀天子恩;右写:勿忘祖先难。
板壁前长条案同样放着天子位,条案前一张八仙桌,左右两把精雕细琢的扶手椅,堂中央两侧各放了三把对坐的椅子。
大家进堂后,先拜了拜天子位,口称:“天子万岁!”
猫福请猫星眸上座左位,自己坐右位相陪,其余五人依序坐在堂中左右两边。
上了茶,众人自我介绍了一番,都说以后请使者大人多多关照。
各人又敬献了三枚金钱的贺仪,猫星眸欣然收下。昨天自己还想着撑起家,让母亲妹妹过上好日子,今天就有人送钱了。
他现在又多了十五枚金钱,打算回头一并交给母亲。每日锦衣玉食也够三人花个十几、二十年了,若每日只是有酒有肉,三人怕是一辈子都够花了。
当然每天吃火肉菜,那确是不够的。
五人介绍、献礼毕,猫福伸手指了指中堂画,面露追忆地道:
“我们猫家庄这一支猫氏,祖上躲避战乱,来到这偏远的临沙县,创业艰辛。祖先从跋山涉水的赤脚郎中起家,这幅画就是当时祖先行走于荒村野路的情形,那个行旅描画得就是行医的祖先......”
听闻猫福讲起家族历史,下面绿豆眼,脊背微躬的甲族龟郎君接话道:
“老夫从家乡北冰州跨越了东林州,又乘船一路来到这西沙洲,就差南岛州未曾去过。天下四州见了三洲,这一路上背井离乡,忍饥挨饿,总算在咱们临沙县创下了这一番钱庄的基业。大半辈子过去,想起当年创业的艰辛,对猫氏祖先,颇有些感同身受。”
“是啊,我虽然不比龟掌柜经历过艰难创业,但接手得是传自父辈的镖行生意,常常走南闯北,咱们西沙洲这八府一河也走个遍。八府却偏偏各自不相邻,都独自生在西沙洲这个大沙漠之中,可想而知押运财物来往各府,是有多么艰辛。先不说那各府相隔的万里黄沙,但就是沙漠之中的沙匪,和各种险地,就足以让我们这些镖师,每次都是九死一生了。”手掌宽大带黄黑绒毛的镖行镖主虎大手感慨地接着道。
坐在虎大手对面的豹幼须听了,摇头晃脑的反驳道:“你们二人,龟郎君出生北冰州,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甲族的发源地,人人都是经商的天才,富得流油。”
又一指虎大手:
“而你,虎大手是我们毛族虎氏,血脉在毛族中有多高贵,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天生神力,更是自幼练就了一身好本领,有哪个沙匪敢触你的霉头,劫你的镖银?”
一番话说得虎大手“呵呵”地尴尬而笑,却也不反驳。
几人的一番话语,猫星眸倒是涨了不少见识,知道了万寿天朝有四大洲,而自己现今所在的西沙洲,又有八个府。
狗愁眉舒展了一下他那两条总是耷拉向下的眉毛,对三人道:
“老豹,还是你这个画斋主人最了解他俩。老龟,当年你还是靠着老豹的书画赚的第一笔金钱吧,记得那趟生意还是委托老虎押运的。”
龟郎君诚恳地点了点头,绿豆小眼微微一转,回忆起了往事:
“是啊,还多亏了豹先生不嫌弃我当时是个贫寒的外乡人,主动接纳了我。咱们西沙洲虽然地方荒凉,环境恶劣,但就是出丹青大家啊!我老家北冰州百姓都是自幼经商,确实是咱们万寿天朝最富裕之地,人有钱了,身份就不同。不管是真懂书画的世家豪门,还是附庸风雅的乡土财主,倒都以拥有和收藏丹青大家书画为荣。束之高阁,作为传家之宝,或高挂厅堂,展示给众位宾朋......”
虎大手接口道:“没错,那次开始龟掌柜就跟北冰州的家族搭上了线,来往三洲,几次后,也就在我们靠山府渐渐做起了钱庄生意。记得那次他从北冰州回来,经过东林州还带来了大量的精美瓷器,和珍药,来咱们临沙县贩卖,不愧是北冰州天生的商人。”
听着四人谈话,一直没出声的兔瓣嘴说道:
“我这个瓷器行,可不就是那时候开起来的。龟先生商队又快启程了,这次我可是备足了咱们临沙县的上好香料,就等着运往东林州了。”
听闻猫福也赶紧接口对龟郎君道:“这次好要有劳龟先生,多给我们猫家一些珍药。”
听闻龟郎君小眼一转,枯瘦的右手一拍大腿道:
“这个你就放心!从今后,给临沙县的药材,县城十家大药铺,你家第一个挑选。”
龟郎君说着话,却对猫星眸恭敬地拱了拱手,原因堂中之人自然清楚,平时那轮得上猫福先选。
猫星眸侧目看了一眼猫福,冲着龟郎君拱了拱手,道:
“猫某代猫氏感谢龟先生了。”
龟郎君赶忙起身,口称:“不敢,不敢!应该的,应该的!”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山南海北各处见闻。
什么西沙洲一河连五府,天赐河接连横穿百万里沙漠,一路河边看不尽的奇美景色。
什么西沙洲三府靠海,风景却迥然不同。
又感慨唯独临沙县所在的这靠山府,既不临河也不靠海,位于西沙州最东边,隔着万里沙漠,靠近分割西沙与东林两州,连绵数百万里的巍峨雪峰。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到让这里盛产的香料,闻名天下。
猫星眸还知道了,西沙洲是乐曲和丹青书画的圣地,才子才女云集,而书画乐曲大家有的喜欢热闹,居于城中,有的好幽静,隐在山水之间。
州内又遍地沙匪,沿海多出海盗,但也是游侠的天地,民风彪悍,又行侠仗义。
一番厅堂闲谈,猫星眸真是开了眼界,涨了见识。
看看时辰,就要接近祭祖盛典,猫福抬手冲天子位一礼,开口说道:
“百余年前,猫家庄猫氏得此猫福山,于这一小座青山绿水间,修建家宅,落地生根,安心信奉天子。不料一日突遭一沙匪帮派洗劫,眼见祖业家财不保,沙匪更是杀了几族人。”
“就在我猫氏以为家族将亡之际,突然天降雷电,滚滚天雷,闪电而过,劈在众沙匪身上。沙匪尽死,族人毫无伤损。”
“事后方知,是天子感应到,我家族当时族长,我的爷爷于社稷坛祈祷,于是降下雷罚,劈死了沙匪,护佑了我猫家族人度过此劫。”
说完起身,跪在案前,朝着天子位,磕了三个响头,高呼:“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随之恭敬虔诚地行礼呼唤。
礼罢,众人落座,虎大手问道:“沙匪是哪个山寨帮派的,是否还有未在场的余孽?”
“是霸王帮的沙匪,帮主倮人霸王当初并未亲至。”
“原来是他!”众人听闻,一片惊呼。
各人又开始讲起自己家族,或自己听说的天子响应百姓祈求,降下恩慧,和护佑之事。
一时间,猫星眸才算真正开了眼界,对天子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心底突然冒出想当天子的冲动。
看见众人的一脸虔诚,赶忙压了下来,他不知道这位天子是否能够神通到感应一切的地步。
各种天子感应,护佑之事多不胜举。
末了,猫福感慨了一句:“猫福山这一座小山,就是天子的恩德,时时天降甘霖,才在这方圆百里的荒山处,形成了这么一块世外桃源,保我们猫氏一支开枝散叶。”
正聊着,猫福儿子猫大,领着他的儿子猫二走了进来,拜见了几位县城名流富商,对猫福说道:
“父亲,祭祖时辰将之,一切准备就绪,请使者大人,众位先生先前往山顶天子祠堂,社稷坛祈祷感恩天子,之后于祖庙祭祖。”
猫福陪着猫星眸在前,猫大和儿子猫二陪着五人随后,一路出了厅堂,向山顶行去。
猫福感激地开口道:“多谢使者大人照顾咱们猫家,以后不管生意如何,每月都少不了大人一枚金钱。”
他这是感谢因为猫星眸方才的话语,龟郎君才答应临沙县的药材先紧着猫家挑选。仅这一点,就足以让猫家药铺在县城十大药铺中排进前五,利润可观。
猫星眸听了,虽然还不清楚猫家药铺每月有多少营收,但估计不会超过三枚金钱。
他不禁多看了一眼猫福,很佩服他的魄力,倒也知道收了钱也就承了情,自己今后自然要多关照着猫家庄猫氏一族。
猫星眸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猫福见了,放下心来,面露兴奋地为猫星眸介绍起一路上的建筑和景色。
猫星眸随着他闲聊,有意而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话题,终于在闲谈临沙县附近地域时候,了解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原来沙漠绿洲“珍珠”,就位于临沙县东,群山外百里远近的沙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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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是一块开阔的广场,中间是三层的社稷坛,坛侧坐北朝南建了一座天子祠堂,祠堂完全不同于山坡上的家族精巧建筑,而是颇为庄重大气,堂前种了一棵金叶大树。
此时祠堂前,小广场上,两边站满了猫家庄之人,猫星眸在猫福的引领下,穿过中间过道,率领众人走向天子祠堂。
猫星眸看见了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这些都是他以前远远看见,却不能接近之人。此时却都站在两旁,夹道而立,就像迎接天子的平民百姓一般。
看见了在父亲去世后,将来祈求帮助的猫星眸母子三人赶下猫福山,恶语相向,此时一副无赖模样的猫三。
猫星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吓得猫三一缩脖子。
妹妹猫鹦羽竟然也参加了今天的祭祖盛典,她是山顶上少见的女人中的一员,猫星眸朝她笑了笑,紧张的小丫头这才镇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