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玥十三年春禧姝
陆鄄心灰意冷,死前来寻箫九说话。自此以后,箫陆同盟就只有箫九了。
瑶琚嫔.陆鄄
与苏沧云见过后的那日起情绪便一直不对。
是腐朽木灵划过天际,夕阳余晖撒过宫顶宝殿。琉璃的灯下印出影子无限长。
苏沧云的话给了她勇气,纤指没带护甲,抚摸着腹中那团骨肉,陆鄄已经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若再晚些是否会做出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情,那才是真的完了。
挥手嘱咐了紫苏去将药温着,从暗格里取出苏沧云的簪子,挺着肚子,慢慢向与人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禧贵嫔
难得几天空闲日子,在陆鄄传的信儿里戛然而止,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见她一见。
估摸着时间,让安柠亲自去接了她进来。
见着她,便受了一惊,让人扶着她在椅子坐下,端了热茶上来“我见你精神可是十分差的,不在自己宫里好生养着,怎的还要过来见我?以后能见的日子,也不是没有。你肚子里可还有个孩子呢。”
瑶琚嫔.陆鄄
将手肘撑在边案上,趴在上头,懒散:
“累了。寻你交代些事情。”
又将从苏沧云头上摘下的玩意儿拍在桌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看我现在精神可好?”
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作无奈状:
“最后一回帮你了,新鲜热乎的。日后我也不清楚,这是苏沧云的,我现在脑子不行了,预想不到那么多了。”
顿了顿,像是突然忘记接下来要说得话了,干脆闭嘴,看萧九反应。
禧贵嫔
“你这口气,倒像是来交代后事的。”打趣一句“要交代些什么?我力所能及的,自然会帮你一把。”
再受着她一个白眼“你自己精神你不知道,还来问我?”
示意安柠拿了东西过来“苏沧云的东西?你见过她了?”起了三分心思也尽数压下。
又靠近三分“怎的又是说着不舒服?可要寻了太医来,给你看看?”
瑶琚嫔.陆鄄
一本正经的给他点了头,完完全全放松在她跟前:
“是呀,想清楚了。太累了。”
冲她摆了摆手,释怀得往后一样:
“不需要不需要。”
又看着原处的天边,难得有些不舍。看了许多年了,入宫也有五六个年了,和他们斗了那么久,终究是自己先走一步。撇去那些情绪,指着簪子:
“苏沧云说,苏悦熙那儿有只一模一样的。可惜被我毁了,在许多年前。”
“我也不知道这点能不能帮到你,缘分了。”
站起身准备离开,最后又看了她眼:
“有什么想问或者想说的吗?”
禧贵嫔
难得见她在自己面前如此作态,一个累字,生出几许同感,同她一样,将身子往后靠了,全然放松的模样“入了宫,谁不累?刀悬在头上,是要夺人性命的啊。”
听得后话,不禁拿了簪子仔细端详“当真是一模一样?”
再听后言“这簪子,我收下了,你且候着我的消息便是。今日相助,我定记得。”
看她起身,也迎了上去,本不欲多言,到头来,看她神态,思及前番,还是添一句“你而今到底是揣着什么想法?你这精神。”
瑶琚嫔.陆鄄
是有斟酌语句,还是道了句模棱两可的:
“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结束了。不过还当你会问些关键的,居然是这个...”
站在那儿,夜风穿过门帘吹起长袖,是回忆。还没到末路,却有了走马观花的错觉。
或许从一开始的那只镯子起,一切就已定了数。
“我知晓不该同你说这些,往后这宫里,你一个人,多加小心。”
笑得灿烂,不同先前,这回是真心实意的笑,拿了桌上的茶,代酒一饮而尽。
“敬萧九。”
禧贵嫔
听着她的话,足够勾起许多思绪,许是结束二字触动了心扉,头一次如此直白而没有拐弯抹角的同她说话“结束?自打苏悦熙死了,你就一直浑浑噩噩,万事不在意,以为有苏绾依的怨,十公主的责,能够,却不想,你还是这么个想法。”
同她的一些事情,也从脑海闪过,她是这个宫里,同萧氏牵扯最多的人,旁人眼中的萧陆之盟“以后,一个人,这条路,萧氏也走得稳当。”
同是以茶代酒“敬陆鄄,得偿所愿,敬萧九,无人可欺。”仰头饮尽。
又缓了片刻,让安柠送她出了禧姝。
瑶琚嫔.陆鄄
走出了延禧,慢慢行走在漆黑的宫道上,手中的灯笼发着昏暗灯光。
唤来紫苏让她与自己并行,将暗格钥匙与机关告诉她,又将私库的地点予她:
“你跟着我许多年,从幼时到如今,入宫受了不少苦。你最后替我做件事,回去后你帮我送些东西给黎妃。”
顿了顿,带丝酸涩:
“随意她想如何,求她日后好好对琉月。毕竟那是她的女儿。”
再嘱咐她的出路:
“你年岁也到了,出宫后回陆府也好,若是不回你去婉姈那儿,也当某个出路。”
一句一句慢慢悠悠的嘱咐完,也到了宫门口,用帕子替紫苏拭去泪珠。
“哭什么呀,笑一个。让我安安静静的睡会儿。”
最后梳妆,将那些累赘一个个卸去,留下干干净净的陆鄄。坐在塌上,饮药,里头加了安神的草药,昏昏沉沉的睡去。
恍然中,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苏悦熙与陆鄄,携手走在储秀宫道上,苏悦熙的腕上戴着她赠的镯子,她的发鬓上戴着苏悦熙的簪子。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真正意识消散前感觉了身子里有东西的流逝,听到了紫苏的哭喊与太医医女的声音,可她没力气回应了。
被她的悦熙带着走远,远离喧嚣,这应当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