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罗又拿出个一模一样的果盘,随后又干脆拿出了个葫芦和几个杯子,倒出了些果饮,放在其他几人身前。果汁剔透,只有些许果肉在其中沉浮,处理的很干净。
还真像出来郊游的。
楚夜看着面前的果饮料,想起之前的果盘和调料,摇头暗笑,一边感叹大宗派的矫情,一边拿起来美滋滋吸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他pia了pia嘴。
李罗明显不是第一次当拉皮条的,也不是第一次与人解释,笑道:“外界有九大疆域一说,那你可知九疆域是如何划分的?”
这触及到他的知识盲点,不过李罗也不是真要他来回答,继续道:“每一个疆域都是以一处死地为中心,根据帝国边疆划分而出。所以这里虽称为莽荒,按地理位置上说,实际上才是九明疆域的中心之地。但死地危险,众多修行门派无抵御死地之力,因此也远离中心,在四方建立宗门城镇。唯有圣地帝朝和极少数盖世大派才有胆量将宗门之地建立在靠近死地的位置。
天下帝朝有九,圣地十八。帝朝和圣地传承悠久,均是上界某些强大势力在下界所留下的传承,各有顶尖传承,强者更是如恒河沙数,代表着整个修行界最顶端的存在。
而在帝朝和圣地之下,便是大宗。大宗虽不比那些帝朝圣地,却也是天下有数,万人敬仰之地,有的大宗其实力甚至不比圣地差,即便是差也只是差一点声望和底蕴罢了。而我九煌宗便是其中大宗的佼佼者,历代掌门励精图治,宗门人杰辈出,强者无算,便是圣地门人见到都要客气两分。”
“中心?”楚夜疑惑,“中心怎么不见宗门人进入?”
莽荒可不是什么穷山恶水,这一点他在这里生活了如此多年可是一清二楚,只是能不能拿到那些天材地宝可就要看本事了,不过这对于他们这些大宗门而言不应该是难事。
“不只是宗门,天下修行人若无必要,都不会进入此地。”李罗知道他的疑惑,“据说这里流传着某种诅咒,不是莽荒本地人擅自进入很可能会发生诅咒,你看那些商队,他们最早出身其实都是这片莽荒。”
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说法,楚夜没问他们怎么进出自由,话题一转道:“这么厉害,那这一次你们是和哪些宗门联手行动封印死地?”
“首先不是封印,而是覆灭。其实不是联手,只有我九煌宗一宗而!”李罗脸上露出难言的倨傲,这也难怪,一旦功成,那便是要铭记大陆史册的,而他,便是历史重要事件的参与者之一。
“......霸气!”楚夜胸口一闷,险些气笑了,胸口那股气好半响无法释怀,想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个形容词。一个死地,即便如他们所说,只不过初生,但他们却以一己之力想要将其覆灭,真是让他都不得不写一个‘服’,先不说我知不知道去那死地的路,便是知道,猜测正确,那也是去送死。
“你们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面对楚夜狗胆包天的嘲讽,璎珞怒拍大腿而起。鉴于刚吃了对方的烤肉又喝了果酒,楚夜果断认怂,闷声不语,只有憋屈在心头口难开,才不是顾忌对方人多。
“我们敢做自然有敢做的本事,你拭目以待便是。不过之前说过,你有许多事情要去做,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毕竟我们背后是一个数一数二的天下大宗,总比你一人做事方便许多。”
李罗好不容易才将师妹按了回去,继续自己的游说,至于楚夜之前的不敬,最先他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以为宗里疯了,更何况一外人。
楚夜瘪了瘪嘴,我想找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妈?你们找得到?他之前在的世界光月亮就有三颗,虽然都坏了,何况就算回到之前世界也未必找得到。
体内那诅咒锁链?寨主老爷子都说了,那俨然已成为半寄生半共生的一种很复杂关系,除了真正功参造化,如同真神般悟透灵魂掌握生死奥秘的存在,否则这种事情只能靠他自己。
至于那种大人物就别想了,这一界估计都就没有,而其它任何人能提供的帮助就少之又少。再便是找韵竹姐,可天下这么大......
“卧槽!”楚夜猛拍大腿,神色激动,“我想找个人,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也只知道她六年前的样子,能不能找到?”
李罗立马拍手:“不过是根据一个人以前的相貌推测出他之后的相貌,在凡间都有人能做到。只要他还在这一域,这一界,我们总会想办法找到。只是若没有大致的地域,可能需要花不少时间。不过我身旁这位师弟正好在这一法上另有所建树。”
“成交!”楚夜一拍大腿,终于有了动力。
“那你是入门,还是当做报酬!”
“报酬之一!”
“......”
这人有点难缠!
李罗也有些头疼,好在事情终于有了进展,之后的行程之中这人应该会多费些心思才是,而不是他们辛辛苦苦等了一天,某人睁眼就到处找吃的。
李罗翻手拿出了笔墨纸砚,楚夜有些惊异的看了眼他:“你是百宝箱吗?能不能再变个桌子出来,没地画!”
“不要脸皮!”
无视了璎珞的冷哼和鬼脸,楚夜提起笔,笔是毛笔,笔尖明显是某凶兽的毛发,十分高等,可他却拿着别扭。
寨子里虽也有文化课,写字却多是用尖木棒在地上地上簇,像这种毛笔倒不是少见,毕竟三脚的羊少见,长毛的野兽还能少了?而是孩子们都不喜欢用,跟要人命一样,老爷子们吹鼻子瞪眼睛的,便干脆都甩手不管。
画的歪歪扭扭,格外具备抽象艺术,李罗好歹还能忍耐,璎珞就毫无淑女形象的笑岔了气,若非还要点脸皮,早已满地打滚。
楚夜气恼,把毛笔啪的拍在一旁,捡了根直树枝,便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一次画的总比抽象画好了不少。
画完放笔,楚夜满含期待的看向一旁没有介绍姓名,沉默寡言的少年人。少年人容貌普通,面色稍显苍白,嘴唇很薄,看着平平无奇,若是身上黑袍换做一农家衣服,被人认为是乡间普通少年也不足为奇。
少年人上前,询问过大概年岁之后便未再说,拿出一只像是小儿素描一样的炭火笔来,在画纸上开始描绘,最先他画了三幅,每画一副便要询问一番,比如神韵像不像,哪里和记忆不太一样,随后便不再多问,一画便是十多副,每一副都是韵竹姐的模样,每一幅却都有些不同。
“人的容貌会根据所处的环境有稍许的变化,逐渐与性格体现的较为一致,这便是常言的以貌取人。这种变化并不一定会发生,许多心机深沉之辈作出一副正人君子样的实在太多。也借鉴于此,我如今画的是在一年之后在各种环境成长出来的容貌。”
楚夜看着冷厉、火热、温和、平淡、憔悴不一而足的画像,一时有些拿不住主意。
少年人接着道:“我只是指出众多的可能性,其实画像好说,不过六年纵然女生十八变对我也非难事,难就难在寻人。好在我另有一秘法对于寻人大有帮助,只是消耗巨大。”
说着,少年人再次提笔,在纸上挥洒笔墨间,片刻便又是一副李罗的画像,画上的李罗稍显稚嫩,坐在山巅独自面对茫茫云海,磅礴大气中带着一股出尘意,比身旁的李罗更像修行之人。
璎珞好奇的来回打量画上和身旁的人,啧啧称奇:“李师兄这好像是你三年之前的样子,当时你特别喜欢独坐在九奇山巅。没想到转眼三年变化这么大,简直改头换面了。”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句好话,李罗苦笑,当时裹挟指点江山的冲天傲气入内门,心气之高简直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后来见多了天骄之辈,才渐渐收敛,变成如今这幅平淡模样,以至于许多出门游历回来的同辈都不敢与他相认,以为魔障。
少年人提笔,在画卷上题字‘身处何方?’
奇妙的是题在画卷上的字如同云烟一般散去,画中李罗站了起来,过了半响,提剑挥舞,而云海也起了变化,波谲云诡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稳定,赫然是‘莽荒’二字。
字完,整幅画也就没了变化,甚至之前的画中神韵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楚夜见着似懂非懂,总觉得看出了什么,又差了些,不过却也知他是真有本事找到自家韵竹姐姐。
见他激动模样,又涉及到自己的领域,少年人摸了摸额头汗水,一改之前的沉默寡言,咧着嘴笑道:“我这招名为画魂,沟通冥冥之中留下的痕迹,以莫大神通聚拢成魂,使其听命。天下万物我皆可画之,唯我是从!是不是很厉害?”
少年人显然对自己这招有着极大的自信,就差把骄傲刻到脸上,满脸的快来夸我的神情。
其它几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只有璎珞回过神,叉着腰满是气愤骂道:“皆可画之!?好啊,无画师兄,上次我让你画我爹,帮我找他私房钱你不画,还口口声声说画不出来,你果然在骗我,回去我就和无师姐说你欺负我。”
少年人脚一软,想到自家刁蛮妹妹,冷汗直掉,磕磕绊绊解释:“璎师妹,你听我说,师伯他修为盖世我是真的画不出来。师妹,你不要捂耳朵啊,师妹......”
少年人哀嚎。
俩人一个解释一个不听,还到处跑,弄得鸡飞狗跳,李罗上前拿住自己十年前的画,对着一边的楚夜道:“无师弟神通莫测我难言明,却大概知道用这种神通有几个问题。总结来说便是熟悉、修为和消耗。
我和无师弟认识十多年,彼此之间熟稔无比,因此画魂消耗要低上不少,可依旧消耗甚剧,若是陌生人,那消耗更是赫人。而之后我们修为相差无几,当他画我之时我自有冥冥感应,若是不愿他也很难画我之魂。可当这门神通若用在寻人上,却又多了个问题,那便是距离。
以师弟如今的修为,借助宗门祭坛之力,或许可以笼罩十万里之地,这便是最大的极限,而若是人不在范围之内,就只有借助画像和宗门之力,慢慢寻找。”
楚夜听完,看着那急的脸红耳赤、满是汗水的少年人,也知这事不能急于一时,而且人家都表达出诚意,他也不好再过多逼迫,干脆问道:“你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虽然之前就有所交流,但毕竟只是三言两语加推测,如今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要问的清楚一些。
“探查新出现的死地具体位置以及规模。”
任务只有一句话,但其中可能遇到的艰辛可不就是一句话能带过的,虽然楚夜是早有所料,还是不免头疼,只能安慰自己不是那个巢穴方向。
吼!!!
惊天动地的嘶吼,若滚滚天雷自九天而降,一层层宛若水波般的涟漪从天际如浪潮一般席卷天地,一整片的树海纷纷为之低头,其中不乏不够粗壮或是老朽的树木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后倾倒在地。
待一切过去,天空的云齐齐被震散,露出繁星万点,而周围也尽成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