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正站在光球不远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乳白色薄纱,静静看着那光球吐出血红气息被锁链吞噬,心口猛然袭来一股刀绞般的剧痛,仿若以前从未注意,却又无比重要无法分割的一部分永远从他身上消失。
“快进来,那锁链还没察觉到真正危险来临,只以为有翻身的机会没真正发狂,还打着细水长流的如意算盘,我们必须趁着空隙谋谋划足够让我们活命的资本,不然等这锁链醒悟自己必死时必定不会放过我们!”
楚夜没找着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一踏,再出现却像是迈入了一片星空之中,只是星空已经黯淡无光,仿若随时都会消亡。
这时整个星空一跳,星空顿时裂开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口子,一道血红的鲜血流出,然后消失,有些原本还尚且明亮的星辰也不再那么明亮像是蒙上一层薄纱,而有的本就黯淡的更是直接熄灭,化作死星,整个星空又黯淡了一丝。
他的心中升起一丝明悟,这鲜血大概便是那吐出的血气。
“这里是血脉本源的精粹之地,也是唯一保存尚算完整的地方,那些星辰便是你口中的传承,可惜如今大都已经消亡,只有少许还在勉力支撑。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自我诞生之后便一直寻找如何抵御锁链的吞噬,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做这种类似于供奉喂养的事情,放缓它的吞噬速度。”
言含无奈,楚夜闻声望去,一个唇红齿白的稚童出现在他身旁不远处,稚童浑身不着寸缕,小脸上愁眉不展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看其面相,却真和自己幼时一模一样。
他心情沉重的点点头,未曾慌张的出口责怪,自己在外面六年都没找到对付这锁链的办法,反而是在血脉本源诞生的另一个同源的自己有效抑制了锁链吞噬的速度,放缓了自己踏入死亡步伐,这已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至少自己却更像是什么都没做的那一个。
稚童似看透了他的心思,摇头安抚:“虽这血脉本源之地与外面的肉身基本完全隔绝难以交互,但毕竟还在身体之中是同源而生,有着难以斩断的一丝联系,你在外面每次使肉身的变强都会给这片世界带来一丝影响,让它变得更加强健,这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他还有句话没说,也正因此,那锁链才更不急着吞噬,像是个牧羊人,等待着自家圈中的羔羊长的更加肥美,这是被当做牲口一般圈养啊!
出身血脉本源之地的他天生就铭刻着高贵血脉中的骄傲,若不是感受到这片世界不时的细微增长,明白外面还有个自己在为了生存拼了命的努力,他早就选择玉石俱焚不会让那锁链占得一分好处。
可惜,一切都似无用,稚童心中升起撕扯胸膛似的悲哀。
楚夜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他缓过劲才道:“一切都会让它还回来的,还是先说下如何度过眼前这一关吧!”
稚童回过神,低垂着的脑袋点了点,随后仰着脑袋大大的眸子盯着比自身要高上一倍有余的另一个楚夜。
“之前我也是毫无办法,但那股力量的出现反而让我瞧见了某种可能。”
楚夜有些不明所以,那种连锁链都抵御不了的力量,为何反而会让他看到某种可能,不过他也知晓在血脉传承之中孕育的稚童,在修行方面可比自己知晓的要多得多,所以他聪明的并未提问只是默默听着。
“那种力量我隐约记得在一些传承之中隐约提到过,但具体的记载却无不是最为至高无上的传承中,可那寥寥几个却不是现在的窝能够接触的了得。”
稚童悄然指了指那依旧明亮如大日的那几颗星辰,顿了顿,言语之中竟带上了几分敬畏,道:“就在那股力量出现时,其中一个至高的传承突然自行解开一丝封印传出一丝消息。不用怀疑,我也很惊讶我们的祖上到底是何等存在,连流传于血脉之中的传承都仿若有灵性一般,虽然很浅,但当符合条件的情形出现时又真实存在。
也正是借助那缕消息带来的一点气息,我在这里的权限一时大幅度提升,才能不惜损耗的利用这片本源之地的残存力量将你接进来而不让外面的锁链发现。”
楚夜点了点头,之前还疑惑那锁链为何没像最初所说发现自己,缘由果然出在自己当时身上那层乳白色薄纱上,不过看着稚童脸上不加掩饰的心痛,便也知道代价一定不小。
空间开始剧烈震动,一道道的裂缝横跨星空,锁链声从裂缝外传进来,突然,一道锁链像穿破了鸡蛋壳似得,从裂缝之外穿透而下,横扫四方,一颗颗的像是星辰样的传承陨灭,被其囫囵吞枣似的吞噬。
“这下是真来不及解释了,不过真正的谋划也从此刻正式开始。”稚童吐了口气,在这危机时刻,他嘴上说着来不及,可却凭一道近在迟尺的锁链擦肩而过也面不改色,也不急于做什么,颇有一股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高人风范。
楚夜可就没了这分定力,一把拉住稚童躲过一道洞穿而来的锁链,一只手按在似要撕裂的胸口,看着锁链在他面前肆意妄为大肆破坏几近于目眦欲裂。
这可是他的命啊!
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胳膊肘,楚夜恍然从那近乎与疯狂的情绪之中脱离,心中又惊又畏。
“这是血脉本源的愤怒与无奈,与你同源,自然而然就感染了你,你不必害怕!”
稚童安慰,只是他的额头满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和似欲爆裂的青筋,从同源角度而言,这个相当于他的母胎的地方被破坏,而作为还未离开母胎的婴孩,他的情形更加恶劣几分。
害怕?或许吧,我害怕我因此而死,来不及报答柳叶寨的恩情,没找到韵竹姐请她一起吃最爱的糖,再也见不到那不负责任的老爸老妈。
“那个消息,真有能让我们活着的可能?”
他的嗓音干涩嘶哑,像磨砂磨桌面一样。
“太过详细的现在也讲解不清,你只要知道我等一会儿会撬动剩余的血脉本源之地与你暂时合二为一,然后由你操纵去躲避死亡。”
稚童平视着眼前不断的破灭,面无表情,楚夜却是发现他的身子在逐渐变淡,仿若随时都会随风消逝不复存在。
楚夜沉默,没再问为何不是现在就撬动,也没问为何是我操纵躲避死亡,他的心中已是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却只能站在他的身边,手掌按在这位比双胞胎还要亲密几分同体而生的兄弟肩膀。
这场大毁灭一般的场景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或是时间很短也或许时间很长,等到那漫天的星辰只剩寥寥几颗太阳星和十来颗暗红的星辰时,稚童楚夜才叹了口气,向前一步。
“血脉即将断绝,外敌正在肆虐这片神圣之地,我祈求先祖的庇佑,降下丝丝的怜悯!”
稚童双膝下跪,做祈祷状,楚夜想了想也跟着跪下,毕竟求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血脉的先祖,表达敬意合情合理,若是真能活下来,回去一定烧个纸钱,也不知道自己先祖死没死,没死烧纸钱是不是不太好,楚夜心间念头一闪而逝。
稚童身上很快亮起了淡淡的乳白色光芒,和这片空间在外具现出的乳白色光球光芒一致,仅仅只是感受到,心中都充满了安宁,只是这次距离更近让他感受到更多,那光芒之中竟隐含骄傲,恍若眼前一切都不过如此,有着看轻世间一切的傲意。
没注意到更多,稚童突然消失不见,眼前也是天翻地覆。
那仅剩最亮的三颗太阳星中左边那一颗突然大放光明,一时照的整个星空都是一片透亮,受到它的激发,另外两颗也是不甘落后的同时亮起,只是光芒颜色却是迥异,却带来同样的暖意。
一片光芒之中,剩下的那些黯淡星辰也被唤醒,一道道错综复杂的光束将它们相连,然后那照亮整个星空的光芒猛然一收,将那三颗太阳星和一众黯淡星辰裹在其中,形成了一个新的光球。
那光球一个闪烁跳跃已来到楚夜面前,却没了最初的庞大不过和他等高,没等他有任何反应便融入到他身体之中。
他双眼无神还带着一丝的茫然,身子保持着之前的祈祷状,而原本的这片血脉本源所化的星空地却是猛然塌陷,一片片乳白色的碎片脱落,一缕缕的血红气息出现,齐齐向着楚夜坠去融合,仿若他已成为黑洞,吸扯着一切,而这些碎片气息也在黑洞之外化作红白漩涡之状,不断捕获壮大。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的眨眼间完成,独留一个空空的血脉本源世界,待楚夜宛若黑洞一般吸收着血脉本源之地剩余的遗产时,锁链才后知后觉,瞬间便有十数道锁链很扫想要截住自己盘中的美食。
可那拉扯之力渐渐变大,而无论是碎片还是血红气息又都太多,便是他一吞一大片都仍然有大量被黑洞拉扯进漩涡之中,甚至锁链一时吃的过猛消化不良,都噎住了。
眼见着抢不过,锁链也是狠辣,干脆停下不抢,紧接着又有数十道锁链穿透光球壁而来,那一条条的锁链蜿蜒扭曲,在这空间之中竟然形成了一个特大号喇叭?
愤怒的锁链开始抖动轰鸣,经过自身组成的扩音喇叭阵扩大,奇异的音波力在空中肉眼可见的扩散开来,而被楚夜拉扯的不论是碎片还是血红气息都被其影响。
一些游离在漩涡外围的竟被震离,甚至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漩涡本身也受到了影响,逐渐扭曲成了S型,然后轰然破碎开来,化为混乱流,而楚夜也被掩盖在其中。
锁链散去了喇叭模样的大阵,有些得意的扭动,随后数条锁链洞穿混乱流向着之前漩涡中心也就是楚夜所在之处刺去,而剩下的锁链散发着浓浓的贪婪,开始享受面前的大餐。
然而锁链却穿了个空,那卑鄙的小偷竟然跑了?十来条锁链停止了进食,像是眼镜蛇一样直着身子转动,可瞧了半天也没发现人去哪了,只得小心地继续大口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