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两把利剑同时化作了流星,闪电般搅在一起,每一道流泻地剑气,都如同呼啸的狂风,天地都变了颜色。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还算晴朗地夜空不见了,饱含水汽的滚滚乌云沉甸甸地挤上了低空,激起剧烈地轰鸣,几声雷鸣过后,黄豆大小地雨滴落了下来。
瓢泼大雨淋湿了这一带荒川,砂石嶙峋地旷野上,大爻披头散发,将一套万千剑法施展至了极限,雨水在他铁打一般地胸膛上,没有方向地胡乱流淌。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虽然自己全力施为,却丝毫沾不到黑袍老者哪怕一片衣角,对方剑术看来似乎也没什么精妙,但就是守得密不透风,把自己笼罩在一层密集地剑网之中,堪堪令自己的万千剑意找不到一丝空隙。
守得住,就是立于了不败之地。而自己终有气力消耗完的那一刻……
大爻有些急躁了,他自己败了也就败了,大不了一死,可自己身后,是手无寸铁的夫人和年幼地小公子,那是十夜家最后的血脉……
他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一只臂膀,换对方的人头,剩下的半条命,再勉强和北晟筱拼上一拼……
能拖多久是多久……
咦?奇怪,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夫人他们怎么还不找机会逃遁?
他一边加紧催动剑术,一边瞄了一眼身后,就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宫装丽人蹲下身,似乎始终在吩咐着十夜巡什么,之后缓缓拔下了头上的鬓钗,摊开他的小手,然后冷不丁地刺了下去。
那边,十夜巡(即叶重生)也是吓了一跳,大喊一声“哎呀我的妈呀!”,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低头看时,手掌已经破了条口子,鲜血溢出,下意识想缩回手,然而宫装丽人牢牢抓着他的手腕,正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呢,接着发现了不可思议地现象。
那本是根很普通,很常见地钗子,黑木所制,头部尖锐,尾部是用玉器雕琢的貔貅,钗身由两支簪子交叉组合而成,就像两条扭曲地小蛇互相缠绕着绞成一股,
在这一刻,木钗瞬间通体变得透明了起来,玲珑莹润,发出幽幽地青光,尤其在接触到他的血液之后,更加光芒大涨!
手掌上流出的血好像忽然都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自主跑入其中一股针簪,血液沿弯曲的针管盘旋而上,整个黑木钗“嗡嗡嗡”发出欢快地声响。
夫人想干什么?
大爻不及思索,微一愣神地空档,险些被老者一剑刺中。
夫人一边疼惜着问十夜巡:“疼吗?巡儿。马上就好。”一边又划开了自己的手掌,夫人地血液流出,也极快地汇入木钗上另一股针簪。
叶重生茫然地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个世界里,自诩自己母亲的宫装丽人,她湿漉漉地眼眶里,看起来像是雨后的植被,带着温柔温润的光泽。
他感觉胸口突然像是被贯穿了,荒凉地风刮了进去,心里一阵阵抽搐发紧,有某种像要永久失去什么的难过,正在脑海里疯狂滋生。
木钗吸饱了母子二人的血液,通过两支簪管,在尾部的流苏吊坠汇合交融,使得吊坠上那本就栩栩如生的貔貅,仿佛活了一样,光晕流转,十分耀眼。
“巡儿,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记得,妈妈的名字叫东方槿,木槿花的槿,生于帝国东部的东方氏族,天玦十年,嫁于十夜家族的家主,也就是你的父亲,十夜天。”
……好难过啊,无法抑制的悲伤,像汹涌的大河淹没了自己,这分明就是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
他用力点着头说:“记住了妈,孩儿永远都不会忘的。”
这一刻,叶重生决定了,不找威廉姆斯换角色了,胸膛除了无边无际的难过,还有熊熊燃烧而起的愤怒之火,他看向不远处,大爻的攻势慢下来了,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他充满敌意的目光,又一一掠过北晟筱,和那些虎视眈眈的黑袍死士们。
现在,叶重生已经初步理清了自己在游戏中的身世,和目前处境。
……是他们,抓走了父亲十夜天,是他们,无情地追杀自己和母亲,把他们十夜家族逼上了绝路!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我是十夜巡。我的父亲是十夜天,我的母亲是东方槿。”
……好吧,叶重生终于进入角色了,认可了自己在这游戏里扮演的身份。
(那我们,从此也叫他十夜巡吧)
宫装丽人东方槿目光中露出赞许欣慰的神色,她再次仅仅拥抱着十夜巡:“好孩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是谁,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世,不要忘了自己来自何方,永远为自己的家族感到骄傲!”
她琥珀一样地明眸凝睇过来,最后一次的凝睇……
“娘亲一生,最不能忘的有两件事,一件,是不顾众叛亲离,嫁给你的父亲,另一件,就是生下了你和你的哥哥,十夜璃。
“生下你们两个,是娘亲在世上,最大的快乐,和骄傲!”
她捏紧了她的黑木钗子,霍然间狠狠插入了坚硬的地面,缓缓合上眼帘,双手都有强劲地魂力激发而出。
……黑木钗里面,不仅是装载了母子亲情之血,也是十夜家和东方家两大王族血液的融合……
叱咤天地的剑气,渐渐达到了一个顶峰,二人的身法快到极致,雨幕里,只能看到两团模糊地影子,两团剑网居然硬生生合力剖开了一个圆形的真空区域,连密集地雨水都很难渗入。
区域里,传来老者的一声怒喝:“十字弧形封杀!”,原来大爻一剑斩出,招式用老之际,左面肩膀露出老大一片破绽,老者守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见状大喜,瞬间转守为攻,狭长地剑锋横竖画了两道完美地弧线,凌厉地攻了过去。
殊不知,大爻等的也是这一刻,他丝毫没有任何防守的意思,仍由空门赤裸裸地暴露给对方,右手三尺长剑化作凄厉的龙吟,如初生之虹,悍然刺向老者的咽喉。
众围观的黑袍死士齐齐喊道:“不好!”
然而,一切似乎都晚了。
就在这时,一直漠然不语的北晟筱终于忍无可忍,袖子一挥,释放出一股至阴至寒的魂力,挟裹着无数根细微地针芒,重重击在了大爻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