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鹿门,易游此时正在暗堂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桌前的一封信件,上面写道“风泊远四人亥时于上郡桥和计恒会面,答应了计恒的要求,得知俞苍穹的目的,其他门派不日也将赶到上郡以及浮生阁。”
易游就着昏黄的烛光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嘴角微微的向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后拿起放在砚台上的毛笔,摊开纸提笔写道“计恒之事按规定帮他,让他有需要发信号,此外暗中监视他,此人诡计多端,善于游说,以防节外生枝出现变故。”写完后装到了一个黑色信封中,接着又拿出一张新纸,上面写有几字“盯紧梅花庄,并转告云阁主‘开始了’。
写完后也装进了一个黑色信封,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一个角落,敲了三声,随后就见从里面打开一个小窗口,易游对里面说道:“这封传到上郡玄武手中,这封传到少海聿门玄青手中。”说着便把手上的信封递给了里面。“是”说完小窗关上,易游转身回到了桌前,继续看着手上的来信。
上郡古城的六楼客栈
奚林四人一路返回到客栈中,一同进了风泊远的房间,四人像平常一样围坐在桌旁,灯光来回跳动。
“师哥,快说说今晚都说了什么?那个神秘人说谁啊?”陆北着急的开口催到。
“我们知道了俞苍穹和护龙卫几人到净佛楼其实是让哪儿的住持无修写一封信给须弥山上妙光寺的住持至道,内容是想让至道收下一个和尚。至于那个人,是上郡大军计穆将军的小儿子计恒。”风泊远似乎这一晚上说的有些渴,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几口。
“竟然是官家的人!陆北惊讶道。
“让至道收下一个和尚?难道是俞苍穹的人?”颜云问道。
“嗯嗯,我们猜测很可能是俞苍穹派人到妙光寺的探子,这么看来,俞苍穹他们也会到须弥山去。”奚林放下茶杯说道。
“而且,我们还得知,不日之后,其他武林门派也会赶到上郡,听计恒说是有人在江湖上放出消息,玄鹿简曾经在上郡出现过。”奚林解释道。
“啊!这个放消息的人是谁?他怎么知道玄鹿简在上郡出现过?”陆北没想到有人能知道玄鹿简在上郡出现过。
“事实上,有可能真的出现过。”风泊远淡淡的开口“计恒告诉我们大概在上个月,也就是差不多在鹿门百年庆掌门宣布丢失的前两天,他在晚上去军营的路上见到过一个黑衣人,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他说这个黑衣人的剑上挂着一个白泽吊坠的剑穗。”
“白泽吊坠!”颜云吃惊的喊了一声“这……这是”
“嗯,没错,白泽吊坠,我和师哥反复向他确认是不是真的是看清楚了,他都肯定的告诉我们就是白泽。”奚林讲道。
“这我就又搞不明白了,浮生阁为什么要盗玄鹿简呢?这完全说不通啊!”陆北挠了挠头疑惑的开口说道。
“确实,这浮生阁掌握着这天下苍穹的大事小事,以及种不可高人的秘密,黑白人间通吃,独立于这江湖武林之上,怎么想都想不到浮生阁的头上啊。”颜云也不敢相信的说道。
“武林中都知道这浮生阁的阁主云知命精通生死命理,一张伏羲八卦台,一块玄武神兽骨,一双天地知命手,算尽天下事,天下人,人人都想要登阁拜访,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这天下有皇帝,我想老百姓都会拜云知命为首。你说他怎么会盗玄鹿简呢。”奚林说道。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又能算到什么,说到底不过是江湖人罢了。既然浮生阁曾经出现在上郡城,时间上又刚好对的上,不论他来干什么,我们都有必要查查。”风泊远对几人说。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更何况这里还有诸多的蹊跷。”奚林也同意风泊远的看法。
“既然是官家的人,肯定不会白白告诉我们这些,他提了什么条件?”颜云此时开口说道。
听到颜云问,奚林神色有些暗淡,看起来就没有想谈的欲望,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掺和到官府之事上,而且如此之被动,这让他有种羞辱之感,因而在听到颜云的话后有此表现,身旁的风泊远抬起眼帘看了看奚林,感受到他的情绪,然后慢慢启口说道:
“他说了两个条件,一杀掉俞苍穹和军中的一个副将。……二帮他杀掉他的二哥计谦……”风泊远沉稳的声音借着房间里透亮的烛光慢慢讲出。
………………
“什么!”陆北听到后一脸不敢相信的大叫了一声,“我们怎么能参与这官家的事。而且还是滥杀无辜!这种事怎么能答应,宁可不要这些线索,我们也不能答应啊,师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这样和那些邪教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陆北情绪激动的对风泊远喊道。
“师哥,你冷静一下。”奚林劝道陆北,虽然自己也不明白,也早就想问问师哥当时怎么就答应了。
“陆大哥,你先坐下,先听风大哥怎么说。”颜云拉了拉陆北的衣襟,轻柔的劝阻道。
陆北听到后,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等着风泊远开口解释。
“大家先听我说。”风泊远喝了口茶等陆北发泄完后开口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对我的决定不满意,在桥上的时候,我也已经对计恒说了我的最低限度,对于俞苍穹这件事,那个副将我答应他帮他解决,当然怎么善后就是他的事了,而俞苍穹本人,既然他也是为了玄鹿简,那我们迟早都会有见面的那一刻,到时候我想我们会和他分出胜负。至于他兄长计谦这件事,我也只答应他暂时让他丧失行动能力,最后他要怎么解决那就是他的事了。”风泊远停了停看了三人一眼。
“最重要的是,除了俞苍穹和那几个护龙卫以外,那个副将还有计谦都由我来出手解决,你们就不用管了,安心放在玄鹿简和俞苍穹身上,毕竟他们才是我们现在要查的,尤其是那个假扮的和尚是谁,长什么样,是否已经离开了上郡前往须弥山了,这些都是我们要重点查的,而且其他门派也要聚集到上郡,那么赤铜洞的人会不会也来了,这些事通通都是我们要面对的,所以多把精力放到这些事情上,计恒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再说了他也说了不会耽误我们的事,听他这么说应该还早。
“可是……”陆北听完风泊远的话头垂下低低的说。
“没有什么可是,计恒说的对,就算我们不答应他,他还可以找其他人,这武林中最不缺的就是追逐利益的人,但是肉就这么多,你不把握住就会有别人顶上来,虽说过程手段很重要,但是结果更重要,我们要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们都不愿与朝廷官家扯上关系,你们是鹿门的榜样,是武林豪杰,如果这样做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所以就由我来,我作为大师哥,而且奉了师命下山寻玄鹿简,这是必须要经历的,毕竟我们的路还有很长,要遇到的事还有很多,这世间许多事其实很难用武林中的规矩方式去办,况且我已经提出了折中的办法。”风泊远语重心长的说。
“师哥,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奚林慢慢的说道。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吧,毕竟已经答应了人家,不能说反悔就反悔,况且人家已经遵守约定告诉了我们,我们不能出尔反尔,再说了区区一个副将和一个一个官宦子弟对我来说还是游刃有余,你们也不必过多的担心,有些时候必定要有舍有得。”
“风大哥,我们也不知道俞苍穹几人在哪里住着,要从哪儿开始调查。”颜云岔开了话题,他理解风泊远的选择,如果他不做取舍,消息就会被其他人知道,那他们就会更加的处于被动,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风泊远说的没错,下至市井之事,上至朝廷之事,那管你是什么武林人士,在他们眼中,能用很少的代价或者对等的条件达成自己的目的才是正确的,你坚守自己的原则,那可以,我就去找其他人,最后你坚守了自己的坚持,而别人却得到了你最想得到的,江湖就是这么现实与不公平。
“颜师妹说的没错,我们不知道俞苍穹的人在哪儿,而且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奚林也转而问道俞苍穹之事。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有选择住在净佛楼,我想也不可能住在某个官员家里,毕竟此次出来是为了皇帝的私事,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告诉文武百官,所以应该也住在这城中的某一个客栈中。”风泊远猜测道。
“就待明日我们四人在城中找找,总会有发现的。”风泊远说。
奚林三人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向风泊远道了晚安后便各自离开了,从开始到离开,陆北始终默默的,情绪不高,他依旧觉得不应该用这样的条件去换取线索,但是他听了师哥的话后又有些理解,总之就在不该与该之间来回拉扯,他终究是不懂的,或许他是真的傻吧。
颜云看到陆北的神情,拍了拍他:“别想了,好好休息。”他知道陆北是个很有正义感又正直的人,他理解不了这样的做法也是必然的,她没有向他做过多的解释。
“晚安。”陆北低低的对颜云说。
“晚安”
在街道的另一旁,星月客栈中,俞苍穹正在和手下的三人说着什么,三人恭敬的听着
“无修已经把信交给我了,之后就启程去须弥山,为了保险起见,我安排了四个和尚,大家各自保护一人前往须弥山,至于谁身上有无修的信大家不清楚,只有到了须弥山才知道,明日一早大家就各自出发,这上郡古城共有六座城门,除北城没有城门外,东城门有两座,南城门一座,西城门三座。”
俞苍穹停了停让手下想了想然后接着安排道:“明日,我从南城的镇远门出城,乔安从东城的魏武门和震疆门出,王时和曹元卓从西城的广郡门、桂枝门和上青门出。按计划今晚他们就会来客栈,到时候大家都准备好。”
正当俞苍穹说完,就听见房门传来两声有节奏的敲门声,俞苍穹看了一眼乔安,示意他去开门,乔安走到门前,“嘎吱”房门打开,打头进来的是一位身材健硕魁梧的男子,身后则跟着四个头戴帽子身材匀称个头都差不多的人,当这几人进入房间后,原本显得宽裕的房间一下子就满了起来。
“大人,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准备好了。”身材健硕的男子给俞苍穹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道。
“嗯,他们四人没问题吧?”俞苍穹开口说。
“大人放心,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直就在护龙卫中培养。”男子恭敬的开口回道。
“那就好,昊庭,你在军营感觉怎么样,计穆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俞苍穹问到这个叫做尤昊庭的人。
“大人,我在军营一切都很好,计穆知道我是皇上插进来监视他的,倒是和平常一样,对我没有表现出防备,该训练就训练,演练兵法或是讨论战况我也都在场,他也会询问我的意见。”尤昊庭说。
“嗯,虽说你是去监视他的,但是军营不是儿戏,就当你是真正在军营中驻守,要多做些符合你副将身份的事,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全力去做,尤其是事关战事。计穆这个人是值得尊敬的,当初年轻时被派到上郡驻守,这一守就是几十年,可以说他的根就在上郡了,当年外敌来犯,他拼死抵抗,严寒的冬天,士兵和士兵的尸体被冻住的血粘连在一起,粮草殆尽,援兵还要三天才能赶到,计穆带领着仅剩的一万多残损士兵誓死坚守着上郡,寸土都没有让,等援军赶到时,战场上全是冻在硬土地上的士兵,大家踩着尸体作战。”俞苍穹缓了缓。
“这边疆有了计穆几十年的坚守,一直平安,这里可以算是庭都的外屏,保了几方的平安。计穆作为五边大将之一,军中甚有威望,手握十几万大军,皇上不害怕是假的,都说伴君如伴虎,作为一朝之主,不怀疑任何人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朝堂的七嘴八舌。但是像计穆这样一心为保天下平安的人,我想什么事能上报什么事可以不上报昊庭也知道怎么做,是吧?”俞苍穹不经意的问道。
“大人放心,卑职知道怎么做。”
“嗯,你也快些回营去吧,如果巡逻的人发现你这么晚了不在,怕发生不必要的麻烦,王时,元卓,乔安带四人下去安顿吧,明日一早出城!”俞苍穹威严不迫的命令传到几人耳中。
“是”几人恭敬的回答后,行了礼就退下了。
客栈的房间灯光暗了下去,整个上郡古城进入了沉睡的宁静,偶有几声蝉鸣狗叫让着夜更加的宁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