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却以为他还在自言自语，没想到老牛却愣在了那里，像是在等着他回答。所以乔羽赶紧摇了摇头，并示意老牛继续。
“他们竟然合起伙儿来指责我，说我阻扰、对抗、破坏伟大的西天取经工程！我晕！你知道这是多么大的帽子吗？这可是由人皇发起，佛祖执行，天庭配合的三合一超级工程呀，完成了它，就是又创造了一个伟大的奇迹，多少领导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的功绩里就又多了一个耀眼的光环儿！躲它我还来不及，我还敢破坏？不要命了？我！”虽时隔多年，但老牛现在再说起这些事儿来，依旧是愤愤难平，只得停下来喝口水，又往下压了压。
而乔羽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躲呢？难道搭下车，借此缓和一下矛盾不更好吗？”
“兄弟，你终究还是心太善了，体会不了其中的险恶。他们要是像你想的这么好，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吗？你不看看这所谓的八十一难，有多少不是他们自家的宠物，出来做的摆拍？当然，也会有些不长眼的，这就是这项工程的暗箱操作----排除异己，有用的都被收走，没用的都被打死，到头来，所过之处，直落了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而这其中，哥哥我，就是最大的异己，这不是我自己吹的，也许单从从法力上讲，我不一定是，但你不要忘了，哥哥我还有那富可敌国的万贯家财呢！我那小美人犯了什么错？竟也无辜被打死了！然而，她所掌管的那些巨额财富又到哪里去了呢？难不成又以打黑的名义被充公了吗？我看还不如直接给老百姓分了呢？怎么样，我舍得，他们舍得吗？哎，有些事儿过去了都不能再提，提起来就都是伤！”说着老牛又停下来稍稍平复了一下又被挑起的情绪。
这时，正好乔羽也插了一句：“难道这一切都是阴谋？”
说到“阴谋”，本想休息一下的老牛就又坐不住了：“别人都是被设的托儿，而我们却是被下的套儿。一切都是阴谋，从红孩儿被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借不借扇子，无关紧要，即使借了扇子，也还会有另外的刁难，而不借，就又正好给了人家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就是干吗！我老牛这辈子怵过谁？”
“所以那一日，我虽被四面包围，我虽被轮番进攻，可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我甩开了膀子，战的畅快淋漓，战的天昏地暗，战的筋疲力尽，我停下来，‘哈哈哈’大笑三声，想想这生命本就是一场虚无，到头来功名利禄不过都是多余，此生能与天斗，又与佛斗，其乐又是何等无穷！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来来来，爷再与尔等战它三百回合！”
“真是佩服呀！”乔羽听得无比激动，竟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
“哎，佩服个屁！当我又拎起那混铁棍，四面环视对手的时候，怎么就一眼看到了我那跪在后面苦苦为我求情的山妻，我的心‘嘭’的一下，就像被扎进了一枚钢针，我咬咬牙想要横下心，可看到他妈，就又想到了我那还屈膝于人前的痴儿，我我我，疼的我就如万箭穿心！我本想鱼死网破，可我又怎么舍得了他们娘俩？剩下他们，让他们又怎么生活？况且，我要是没了，人家还能留下他们吗？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让我为其所用，我知道，只有我活着，才能保全他们的无恙。”
“我老牛能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肯低过头？我急火攻心，喷出了一大口浓艳的鲜血，我屈下膝，咽下了这辈子最难咽的一口气，我认栽了，那个时候，又有谁肯我说话？”说得老牛的眼里竟也泛起了点点的泪花。
而乔羽还是喃喃的重复着那两个字：“佩服呀佩服！”，刚才他还在佩服老牛的勇武，现在又佩服上了他的真爱和隐忍。
“结局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不过，兄弟，我想告诉你的是，实力真TMD是个好东西呀，虽然它没有强大到使我不被吞灭，但起码它还能强大到让全家都被诏安！”说到这，老牛才解嘲般的自我安慰了一番。
“那，大哥怎么又到了今天这般境地？”有时候，乔羽偏爱哪壶不开提哪壶。
“兄弟，你可知这诏安是怎么回事儿？不是人家下发一道旨意就完事儿了，那样的话，上面不放心，你自己也不服气。孙猴子的事儿，你知道吧，其实我跟人家一样，都是先被胖揍一顿，然后再给你个甜枣，想让你回心转意、感恩戴德。可是，我TMD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这枣再甜，能比我原来的西瓜还甜？再说了，吃个破枣，我就能把这血海深仇都给忘了？我TMD又不是四岁的小孩子了，骗鬼去吧！”
“我肯定还是不服气呀，这么多人围殴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单挑呀，谁敢？哎，在这一点上，哥哥我就没有那孙猴子鬼，他是既能装大爷又能装孙子。你知道他成佛后，干的第一件事儿是什么吗？他TMD第一时间就把那金箍棒交了上去，要知道他一半的威力都来自于那根儿棒子呀！难道他这是要自毁前程吗？不。才不是！恰恰相反，他这么做就是要跪舔，表示我完全服了。只有这样，人家才能让你成为亲信和嫡系！不过，想想也是，这泼猴儿是忒精呀，只要以后你不想造反，那么现在，你都西方一家亲了，要这铁棒还有何用？再说了，你不用了，怎么不还回人家龙宫去呢？不就是，想着走个过场，让别人看看，也更让佛祖满意么？然后呢，过它三五个月，佛祖再用恩赐的方式还给你。东西还是那个东西，东西也还是你的，只是仅仅出去转了一圈，就变成了皆大欢喜！”
“而我呢，就不如人家。我TMD装惯了大爷，怎么也装不了那个孙子，忒别扭了！哥哥我自由自在惯了，什么时候如此受人约束，还TMD打卡签到，我偏不打，看见我了不就得了吗，又不是没来？虽说爷是败军之将，但咱不能丢了那个份儿！哥哥我更不会巴结领导，也TMD不愿巴结，什么时候还有人管过我？就是在外面做客，我是不是也是上宾？别BB，爷就是这个德行，看不惯你可以不看！”
“其实，哥哥我能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吗？不然，这么多年怎么在江湖上混？其实，哥哥我是看破了，把我毁的妻离子散，然后还给我洗脑，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好，TMD我就想问问，要是反过来说你们自己，你们会信吗？你们要是信，我就信！”
“其实呢，也不是我非要诋毁人家，他们在原来的时候还是挺好好的，大公无私，一心为民，普度天下苍生，那个时候我还是很佩服他们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渐渐的就都变了，变得有些事儿发生了，你都不愿相信是他们做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也许有句话很残酷，人类社会，只要有利益，就会有私心。”
“当然，这么做的后果，也许你也能想象的到，但哥哥我却没有想象到。别看他们以德服人不行，TMD那整人的损招可是真损呀！原来我以为大不了被穿穿小鞋，毕竟是佛眼之下，能有多黑？嘿，黑，黑，真是黑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办不到。但哥哥我会怕他们这个？哥哥我就是‘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来来来，看看还有什么事儿爷不能扛？”
“直到那一天，孙猴子也舔着脸来劝我，说‘大哥，你说你整天这么死扛，有意思吗？’。哎，看在他也算真诚的面子上，哥哥我也改了，确实死扛也没意思，那就来活的吧！于是，我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儿不认账。嘿嘿，你还别说，终于，哥哥我把那里的人得罪了个遍，他们一个个见了我，就像看怪物一样的鄙视，但哥哥我却依是旧闹的不亦乐乎！”
“直到有一天，有个白胡子老头捋着他的花白胡子对我说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朋友，缺朋友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