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花兮颜一直往墨池苑跑,但次次都吃了闭门羹。末黎的死疑团重重,花兮颜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她并不想去怀疑她。
花兮颜自幼便心地善良,而且同末黎的感情是极好的,她根本不愿相信末黎是她杀的,但是如今却又找不出来,另一个人。她的措辞是那么的不可信。
她一方面不愿相信是花兮颜动的手,一方面又不愿看到花兮颜,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掐死她。
她冷静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儿来,又一道晴天霹雳劈在她的身上——洛梵失踪了。
然后她就收到了冗胥的传音,他约她在栖梧山见面,他要给她看一出好戏,不过只能她一个人去。
她答应了。
冗胥约她的地点是栖梧山的一个山洞,她到时,冗胥正好整以暇地喝茶,见她来了,给她递了杯茶:“王女陛下,令妹的事我听说了,人生苦短,很多事情都是意料不到的,生死有命,你也别太伤心了。对了,听闻王女弹得一手好琴,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够听上一番?”
“我的琴是弹给死人听的,洛梵呢?”古池没心思和他唠嗑,她来这儿的唯一目的就是洛梵。
冗胥冷笑:“王女还真会说笑。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他长得特别丑,所有人都被他的丑陋给恶心到了,他便想,他这么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上遭人唾弃?就在他准备跳城墙自杀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问他,你站那么高干什么?他却反问道,你不怕我吗?那小孩儿就说,我为什么要怕你?他回答,因为我很丑。”
冗胥笑着问她:“你知道那小孩儿说了什么吗?他说,他并不觉得我丑,他觉得我长得很特别,他还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他说外貌不代表一切,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可是那小孩儿却不知道,那个丑八怪不仅外貌丑陋,连心灵都是丑陋的。”
“他觉得这个世界太险恶。”
“后来……”冗胥说到这儿时,脸上露出了令人发指的笑容。
古池听得内心阵阵发寒,她对洛梵的遭遇早就有所揣测,如今亲耳听到,心里像刀扎一般难受。但是,冗胥还在继续说。
“你知道吗?!……”
“够了!”古池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这就受不了了,可是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冗胥露出阴冷的笑,他闪身到她面前,凑到她的耳畔,“后来,他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他还要和那个女人私奔……”
“滚!”古池将冗胥震开,唤出枯骨琴便开始弹奏凌厉的曲调攻击冗胥。
见她弹琴,冗胥勾出了一抹邪笑,他挡掉古池所有的攻击,稳稳地落在地上:“好戏开始了。”
这时,一阵地动山摇,洞内清亮的湖水瞬间翻腾了起来,只见一个圆台缓缓从水中露出,圆台上还绑了一个人,是洛梵。
他晕了过去,被人伤得体无完肤,浑身上下皆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然而,当古池看见圆台上的符文后,整个人瞬间堕入了冰窖,她的琴从空中掉在了地上。
突然,一阵爆炸声和尖叫声响彻整个栖梧山。圆台上的洛梵炸成了血雾,染红了整个山洞,还有一截断指落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刻,她仿佛失声了,她跪倒在地,说不出话来,也哭不出来。
洛梵……也死了……而且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圆台上的阵法是一种防御阵法,但是这种阵法一旦遇到攻击性的御音术,便会逆转成爆破阵法……她用琴音攻击冗胥,却逆转的阵法,活生生地将洛梵给害死了,是她将洛梵害死的……
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她还要这琴,这手有何用。她震碎了枯骨琴,同时也震碎了自己的双手,她的两只手如同烂泥一样耷拉在地上。
“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冗胥桀桀地笑了起来,他在她耳边吹气,“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说完,他就散作烟尘离开了,只留下了桀桀的笑声在洞中回荡。
没过多久,花兮颜就来了:“师尊。”
她伸手去扶古池,却被她给躲开了。这两件事儿就算不是花兮颜亲力亲为,但也绝对同她脱不了干系。她这是养了一只什么白眼狼?
她用绵软的双臂小心翼翼地捧起洛梵剩下的那根手指离开了,从始至终没有流一滴眼泪,也没有看花兮颜一眼。她很安静,安静得可怕,她离开后,没有回冥界,也没有去天界,没人知道她在哪儿。
十里桃林,她穿着一袭黑色的喜服,脸上画着漂亮的妆容,她坐在凳子上倒酒。她的身旁放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上面绑着一朵黑色的花。
“你说你喜欢四季繁花,可是我却找不到繁花,只能许你十里桃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怎么样?还是同之前一样美吧。”她浅笑,“这酒啊,是当初我们一同酿的桃花酿,说是等我过生辰的时候再来,今日便是我的生辰,同时也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只是有些可惜了,这合卺酒,只能我一人喝了。”
她将黑盒子放在腿上,手一下一下抚摸着盒子的表面:“本来喝了合卺酒后是洞房花烛夜,但是少了你,不过没关系,我们来说说以后的生活吧,我不想回冥界了,我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不过没有男耕也不要紧,我养你就好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忙拭干,吸了吸鼻子:“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说好了不能哭的……”
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她趴在盒子上哭得泣不成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