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可不敢当！”苏洋受宠若惊，脑中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嘴里蹦出这么一句，忙起身帮顾玉福点着烟，待重新坐下，这才有些扭捏的问道：“您是指什么事儿？”
顾玉福翘起二郎腿，指了指自己的右脚：“我这痛风好久没犯了，多亏你女朋友父亲推荐的那种药，我已经吃了大半年了。”
“是吗！您吃着效果如何？”苏洋心里一宽，去年夏天他去袁媛家吃饭时偶然想起顾玉福的痛风，便向袁媛父亲询问药的名字，然后给顾玉福发了条短信，顾玉福只简短的回了句“谢谢”，后来便没动静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提起了这件事。
“管用！确实好使，不过这药不太好买，而且去不了根儿，天天都得吃，一断就犯病。”顾玉福在沙发扶手上一拍：“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感谢你，帮我减轻太多痛苦了。”
苏洋听着十分舒坦，发自内心的为顾玉福感到高兴：“有效果就好，之前听说国内有些企业也在尝试仿制这种药，如果能成功上市的话，您以后用药就方便了。”
“是，那样最好。”顾玉福满意的点点头，换了个话题：“你最近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还…还可以吧。”苏洋讪笑两声，低头道：“说不上顺利，上半年出了两笔逾期贷款，今天上会就是为了这两笔业务转贷的事儿。”
“嗯，这事我听说了，业务上的问题还是得按部就班的来，不能着急。”顾玉福表情淡了下来，“其他方面呢？对自己现在的岗位满意吗？”
苏洋微微一怔：“还好，郑行长在的时候给了我不少关照，现在我接手了她的一部分客户，业绩还算说得过去。”说到郑玉梅，二人感慨了几句，顾玉福唏嘘道：“玉梅居然能出这种事儿，真是让人想不到。她这一走，我在湖山就只剩你一个老熟人了。”
苏洋又是一阵受宠若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一个劲的憨笑。顾玉福继续说道：“你看，我从太原带过来几个人，但也都是外来户，和我一样两眼一抹黑。湖山分行比太原分行大，业务和人员构成也更复杂，有些情况还得慢慢熟悉。”
苏洋茫然点点头，顾玉福吸了口烟，笑吟吟的看着他：“你想没想过到分行来工作？”
“分行？”苏洋脑子一乱，张口结舌道：“好是好，可是就怕我经验不足，能力也…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顾玉福呵呵一笑，冲苏洋压了压手掌：“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口一提。何况你目前的情况也不合适，怎么说也得把手里的逾期贷款解决好才能考虑其他事情。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如果你想换个岗位，可以来找我商量。”
“是，是。”苏洋感觉身上出了不少汗，暗自埋怨自己刚才的回答不够得体。顾玉福又扔给他一根烟，笑眯眯的问道：“对了，你和女朋友结婚了吗？”
苏洋犹豫了一下，满脸不好意思的答道：“没，之前那个女朋友分手了。”
“分手了？就是她爸爸也痛风的那个女朋友？”
“是。”
“噢。”顾玉福点了点头，“那你又找了吗？还是打光棍呢？”
“现在又有了一个。”
“那也好。年轻人搞对象，找到合适的就好好谈，别老换来换去的，太牵扯精力。”顾玉福乐呵呵的点着烟吸了一口：“现在这个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嗯……她是……”苏洋脑子里飞快蹿过了几个念头，一脸窘相的愣了几秒钟。顾玉福忙摆摆手：“哎，我这是跟你聊家常，不是谈工作，不方便就不要说。”
“不不不，顾行长，在您面前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是想请您…请您帮个忙。”
“啊？”顾玉福以为自己听错了，饶有兴致的笑道：“请我帮忙？帮什么？”
苏洋双手交握在一起揉搓了几下，忐忑道：“我现在这个女朋友……也是我们解放路支行的客户经理。”
“哦？”顾玉福盯着苏洋愣了两秒，抿着嘴笑了起来：“唔，办公室恋情，够麻烦。”
苏洋苦笑着把自己和尹文婷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顾玉福听完，探身掐灭烟头，伸手轻轻拂去落在裤子上的烟灰，似笑非笑的问道：“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们两个这种关系，在一起工作不太合适，时间长了难免会招人议论。而且她一个女客户经理，又没什么资源，整天抛头露面的出去跑客户也不方便。我想……如果她能调到分行后台部门工作，我们以后也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顾玉福右手手指有节奏的在沙发扶手上敲了几下，微微点头道：“你俩都是客户经理，只要业务不交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不过呢，目前管理部门正好比较缺人，我来湖山才一个月，已经有好几个老总向我反映过部门人手不足，想要招点新人。现在既然你提出来这个想法，那就回去问问她能胜任什么工作岗位，回头告诉我，合适的话我可以找人研究一下。”
“是，是，谢谢顾行长！”苏洋连声道谢，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顾玉福的办公室。他心中挺高兴，今天来分行不仅顺利通过了玉湖斋项目上会，还意外解决了一件让他闹心的事。晚上回家吃饭时，苏洋把今天与顾行长谈话的事告诉了尹文婷，没想到尹文婷听后却有些生气，皱着眉头责备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怎么没问过我的意思就擅自跟领导提这种要求呢？”
“当时哪有时间问你啊，再说我也没想到今天能碰上顾行长，还能去他办公室聊天，更没想到能谈到咱俩的事儿。”苏洋委屈的一摊手：“不就是话赶话说起来了么，而且这种事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口的，万一错过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提了。”
尹文婷不开心的把筷子一放：“可我从来没说过想去分行，你干嘛要替我开这个口呢？你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苏洋闷头吃了几口菜，沉声说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重要，但是解决我们目前的处境问题也很重要。秦锐又不傻，他对咱俩的关系肯定已经有察觉了。这段时间你上班时不觉得别扭吗？你给秦锐做协办不觉得尴尬吗？我想咱仨可能都有点不自在吧。”
尹文婷一愣，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盯着桌上的盘子沉默半晌，缓缓点了点头：“是，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的想法并不重要。可是你看我，毕业后先干了三年会计，又转到了营销岗位干了两年多客户经理，好不容易积累了些心得经验，还有了几个客户，就这么扔下……实在是不甘心，我这些年不是都白干了吗？”
苏洋耐着性子劝道：“怎么会是白干呢？分行好多年轻人都没在基层正经工作过，这些经验正是你的优势呀！而且你也知道，客户经理这碗饭没那么好吃，我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吗？你看我这大半年被折腾成啥样了？顾行长原本是想让我去分行的，可是我有百世和通达的破事儿扯后腿，哪儿也去不了，这就相当于是把我的名额给你了。去分行虽然收入不会太高，但起码是旱涝保收，咱们将来过日子也踏实，不至于两个人都整天为了业务提心吊胆。何况在分行毕竟起点更高，上升空间也广一些，如果你喜欢业务的话，等有机会我再去找找顾行长，请他尽量把你安排在与业务有关的部门，让你能充分发挥自己的经验优势，你看怎么样？”
尹文婷其实很清楚，以自己的情况，去分行比在支行更有前途，也更安逸。两年前她从环山路支行会计岗离开时曾希望能调到分行会计部，但却阴差阳错成了一名客户经理。现在如果真有机会去分行工作，她多半也是乐意的，只是气恼苏洋不跟她打招呼便擅自向顾行长提要求。此时听他一番好言相劝，还提到两个人的将来，尹文婷感到甜丝丝的，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勉强答应道：“好吧，那……我考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