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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承受

温北北看着妈妈的自责,心里也不是滋味,她除了努力学习,好好做兼职,好好照顾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让妈妈的病好起来,心情好起来。她其实不怪她,她只是很难过,自己和妈妈的人生有太多太多苦难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过上平凡的幸福的生活,她真的不奢求太多,她只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健健康康,自己爱的人都在身边,大家都过得好好的。可为什么这么小的、这么普通的愿望,她从来都没有实现过呢?

但她只能安慰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不想让妈妈更难过了。母女俩说了一会话,温北北就走出病房,去找主治医师聊聊温倩茹的情况,她迫切地渴求她好转好起来,不用再这样暴躁和痛苦。

她走到主治医生的面前,医生示意她坐下。“医生,温倩茹病人的病情怎么样了?有好转吗?”医生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姑娘经常来,他多少是知道点情况的,现在他犹豫要不要把真实情况告诉她,他很犹豫,结果是很残酷的,他不知道她孤单瘦弱的身躯能不能承受。可是医生不得不告诉她:“她的病情恶化了,我们目前也不知道有效的办法,只能保守治疗。”医生想安慰她,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和她说医院会尽力,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承受的东西太多了,他见过很多生死离别,也看过很多人情冷暖,但是他还是打心眼心疼她,比起大多数同龄人,她太可怜了,也太坚毅不容易了。

听到医生的话,她不敢相信,她又确认了好几次,可是医生都很抱歉地告诉她真实的情况,还给她看了检查的分析报告。她心里所剩不多的希望又一次被击碎了,她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生活会好起来了,她觉得很无助。

她慢慢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几乎想蹲在地上哭一场,她不敢回病房,她怕情绪失控。生活中无助的时刻太多了,但她从来没有如这一次一般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希望和精气神。她慢慢走到走廊尽头,身子仿佛摇摇欲坠。

她在走廊尽头蹲了一会,她真想什么都不用面对,不知道蹲了多久,她觉得她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她看向天空,夜幕已经垂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她几乎站不稳,她扶着墙了,稳定了一下平衡。她想,她该回家了。

她从医院慢慢走回家,天一点点暗下来,路灯一盏一盏多起来,可是她感受不到一点光明和温暖,她觉得她处在一片黑暗里,找不到出口,就这样她一路都魂不守舍。她进门,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荣子卿,她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他看了一眼她不咸不淡地说:“你去哪了?不是说很快回来吗?”她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很想告诉他医生说的话,她想说出自己的彷徨无助。

但是她想起关毅的话,对啊,她不能过于依赖她了,她觉得自己的坏情绪不能再干扰到他,他已经很忙了,被耽误太多事了现在不能再让他更加费心了,更何况医生都说了没有其他办法,她想开口说没事。

虽然她真的很想要他的一个拥抱,她觉得他的怀抱一定很暖,好像在他的怀抱里她便心安一些,不用再担心生活过早赋予她的“使命”,不用再去独自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甚至她无法承受的痛。

可她也只是想想,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自私,但她又怕她在他面前会忍不住,便转过身:“刚刚和妈妈有点争执,就慢慢走回来了。”“争执?你们怎么了?你妈妈有为难你了吗?”

子卿多少是知道拾宁暴躁时的样子的,他语气里透着担忧。但她依旧背着他:“就是有点小小的分歧,没关系,现在都好了。”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推说自己有点累,想回房休息一会便上楼了。

子卿看着她匆匆回房的背影,觉得这里面有事,但又有点堵气,有什么事不能和他说的呢?

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无可奈何,他想跟上去看看,但是他觉得需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也想等她亲口和她说,他想自己被她需要。

他有些烦躁,就抬起左手去拿茶杯,想喝一口水,但是左手终究是不习惯的,缠着纱布动弹不得的右手又不能帮忙,他有些艰难。终于拿到茶杯,但“哐当”一声,茶杯砸到了脚上,鲜血快速地流了出来……

李婶听到动静赶紧过来,看到他的脚上都是血,不由得手忙脚乱:“天呐,您想喝水和我说我帮您拿就好了嘛,这血……这可怎么办呐?我赶紧去拿纱布和消毒水……来先用纸巾擦一擦……”说完她就先拿来纸巾,想暂时止一下血。

子卿看到李嫂手忙脚乱,不由安慰:“没事,拿来消毒水和纱布处理一下就好了。”李嫂一边止血一边慌慌张张地絮絮叨叨着。

楼上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的温北北听到楼下似乎有“砰”的一声的碎裂声,想起子卿受伤的右手,不由得有些不安,她顾不得悲伤的情绪,急急下楼。

一边下楼一边听到李嫂在那里咋乎,她几乎冲到客厅,却看到子卿的脚下都是血迹,脚上胡乱的放着几张餐巾纸,鲜血还没有完全止住,李嫂正在拆开纱布和消毒水想帮他上药。

她看向他,他正盯着自己的脚,似乎是在出神,似乎是在想事情,感应到她的目光,他朝她看过来。

她忽然很愧疚很愧疚,如果刚刚不是她急着躲他进房门,而是坐下来陪陪他,他就不用自己去拿被子,不会被茶杯砸伤了。她看向他的脚,既愧疚又心疼。

她想起关毅的话,她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像她在他身边,永远带给他灾难,永远增添他的烦恼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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