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顾景年关了电脑网页,走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白倾念面前,蹲下身,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柔声问:“饿了没有?我去买饭,你自己一个人先呆在店里好不好?”
白倾念纤长的眼睫毛动了动,顾景年只当她是答应了,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歪了下头,贴上他的手掌。
顾景年便低笑了下,忍住想亲她的冲动,他转身往门外走去。
只是刚推开玻璃门,身后便传来清幽幽的一声,“顾景年。”
顾景年的身形一晃,手指用力抓住玻璃门把,反应过来后猛地回身,几个箭步走过去,拉住白倾念的手腕就把人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地问:“念念……你认得我了?”
林延城说白倾念这病来的突然,去的自然也突然,因此他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她清醒过来的这一刻,他还是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眼中一热,差点哭了。
而实际上,他高兴的确实有些早了,白倾念半天没有回应他,他才觉察不对,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
还是白茫茫一片,充满了迷惘和不安。
顾景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冰冷的空气穿梭而过,他感到自己的心都是凉的。
手指被攥住,顾景年一怔,低头看向她。
她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大概是感觉到他不高兴的缘故,她的眼中起了一层水雾,很委屈似的。
他一颗心突然又柔软,重新蹲在她腿边,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我没有生气。”
她根本就是他今生逃不掉的劫数,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会陪在她身边,他还纠结其他的做什么?
他这13年来所求的,不就是永远和她在一起吗?有过那么一段两情相悦的幸福时光,即使短暂,他也应该知足才是。
对!知足!
顾景年紧紧抿着唇角,很久后又温柔笑开,“你叫住我做什么?”
白倾念侧过身子,指了指外面的大雨,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话。
她就是这种状态,很少开口说话,有要求了,就简单地比划,起初顾景年看不懂,会发着火问她“是不是哑了”,这样做得后果是她又视自己为仇敌,后来还是他妥协了,用了十足地耐心跟她沟通,慢慢就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此刻她是在说外面下着雨,你可以用电话订餐。
“关心我?”顾景年两条修长的手臂抱住白倾念的腰,慢慢把她拉近,薄唇咬着她翘挺小巧的鼻子,满足地笑出声来。
男人的胸腔起伏,贴着她的胸,她的脸有些红,咬着唇“嗯”了一声。
她软软绵绵的声音,逼得顾景年差点没有把她按倒在沙发上,一个月没有碰她,换做以前还可以忍,如今他初尝她的甜头,哪有那么容易控制住自己。
他便一手搂着她,一手取出手机打过去订餐。
除了精神不正常外,她越来越乖巧,时常被他逼着吃饭,一个月下来长了不少肉,顾景年打算像往常一样给她吃一些好的,谁知她竟然又开了口说:“我想吃烤鸭饭。”
顾景年:“……”
这是快餐吧?他活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但难得她开口说一句话,他也就顺从了她的意思,之后又订了点心,这才挂断电话。
十分钟后,对方送餐过来。
顾大少爷把几十块钱递出去的时候,真有些不好意思。
先不说其他的,他开这个花店,唐易铭和南月当时有入股,自然会把花店当成自家的搭理,而且他们曾经是商场精英,这样的人开花店,日收入基本在1万左右,至于吃10块钱的快餐吗?
但白倾念很喜欢,等到顾景年把餐盒摆到餐桌上时,她不像平日巴巴地坐在那里等着人递筷子递碗给她,这次她倒是很利索,自己拆了一次性筷子吃了起来。
顾景年没有胃口,也只订了一份,坐在她身侧看着她吃,偶尔把汤送到她嘴边,或是帮她挑骨头。
她不是小孩子,这些自己都做得来,只是顾景年甘愿这样宠她,她更是受之无愧。
她不吃鸭皮,顾景年让她丢掉,她直接塞到他嘴里,他舌尖上一阵油腻,刚想吐掉,她突然嗔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快,但顾景年还是觉得有些异样,跟她清醒时生气时一样。
顾景年眼角一弯,笑着咽下去后,又眯着眼睛盯着她看,在她诧异地抬起脸时,他出其不意地伸手搂住她的脖子,把她拉过来亲了一下她的唇,同时举起手机拍了照。
拍完后也不给她看,他收起手机,站起身说:“我去给你放热水泡澡,吃完后叫我。”
花店后有一间卧室,平日里顾景年几人在店外忙的时候,白倾念一个人会在里面睡觉,或是上网、看书。
白倾念从浴室里出来后,顾景年早已拿了吹风机站在沙发后等她。
以前都是她为他吹头发,最近换成了顾景年为她吹。
他现在各种照顾她,哪点做的不好了,或是她不满意了,她又会仇视他,因此曾经各种不会的顾大少爷,现在各种会各种温柔耐心,眼瞧着就是绝佳老公。
花店里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顾景年帮白倾念把头发吹干后,像前几日他骗她到他卧室里一样,她睡床,他睡沙发。
只是人家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很乖巧地上床睡觉了,顾大少爷开始闹腾了。
关了灯后,白倾念只听到黑暗里传来“嘭”地一声响,以为是外面的雷雨天气缘故,转念一想这里隔音效果好,外面再大的声音也传不进来。
她连忙起身开了床头的灯。
从沙发上栽下去的顾大少爷此刻正一手扶着沙发起身,眼帘映入刺眼的光芒,他皱眉往床上看过去,白倾念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唔……”顾景年修长手指揉着额角,白倾念看到那白皙的颜色此刻在灯光下散发着玉一样的光泽。
她盯着瞧,他似乎刚察觉到她的注视,懒洋洋地抬着眼皮,模样要多风情有多风情,“抱歉,吵醒你了。沙发太小了,我小心点就是了。你继续睡吧!”
他站起身。
男人的身形还是瘦瘦削削的,从肩膀到腰身,像刀削一样流畅匀称,长胳膊长腿,修身立在灯光下,如玉树兰芝般挺拔绝美。
白倾念抿了抿唇,喉咙有些干,在他走过来要关灯时,她拽住他,“我渴了。”
“我去给你倒水。”顾景年摸了摸她的脸,温润的指腹滑过她的皮肤,痒痒的。
她的视线紧跟着他修修长长的背影。
半分钟后他端着玻璃杯回来,侧身把她搂在怀里,把杯子送到她嘴边。
她喝了精光,又抿了抿唇,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问她:“还要不要?”
她回过头,一眼扫到他被自己的脊背蹭开的衣领,皮肤是蜜色的,算不上有多白,倒是很薄,胸膛很劲实,肌理精美。
他也在看她,一双凤眸低垂,纤长的眼毛覆在白皙的眼睑上,灯光在他俊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折射出迷人的线条。
白倾念刚想说话,腰间一松,顾景年把她放躺在床上,道了“晚安”后关了灯。
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听到他的脚步声往沙发上的方向转去,随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室内重新归于平静。
白倾念在床上翻了两次,还是没有睡着,又侧过身子盯着沙发的位置,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她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
果然不出十分钟,安静的空间里又是“嘭”地一声。
她下一秒就开了灯,再次载到地上的顾景年重复着和刚刚一样的动作,“我老是掉下来,总扰着你休息。我还是去外间的沙发睡吧!”
“景年。”
慢悠悠走出两步的顾景年注意到身后白倾念的称呼,站在原地没有动,背对着她,“嗯。”
“外面的沙发更小,你过来床上睡。”白倾念往里面移了移。
“你不是喜欢一个人睡吗?”顾景年摇着头说:“不用管我了,我委屈点没事的。”
“你个色痞装什么?!”白倾念突然抬高声音,眯着眼睛咬牙切齿。
顾景年:“……”
半晌后他咳了一声,觉得很丢他顾大少爷的脸似的,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可以自己解决。”
白倾念忍了忍,手都够到灯的开关那里,还是收回来,“你睡上来,我帮你。”
这个时候顾大少爷若是再矫情,那么他那两下子真是白摔了,在白倾念的话音落下后,他迅速转身,速度快得惊人,上床掀开被子,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咬着她的耳朵,“骗我?”
那个男人给白倾念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慢慢走出来,但她很长时间没有和顾景年这样亲热过,歪着头躲了下。
顾景年不放过她,声音低魅地问:“什么时候恢复过来的?”
“你推开门要离开的时候。”白倾念放松自己的身体,往他的胸膛上靠去,“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景年,我怕……”
顾景年的身子一僵,手放在她的脸上,触摸到她的泪水。
他用力将她拥住,也不管她是否呼吸困难,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融入血液里,“对不起,那天是我考虑不周到,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