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可，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求你了。”凌云声音低沉，路小可抬头看他，他的神色复杂的让她看不真切。
悲伤，无能为力，好像还有些愤怒，无论是真面目还是假的，路小可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路小可愣了一瞬间，看到他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那些悲伤愤怒的中央，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能感受到他是真的悲伤，并非在跟她做戏。
路小可突然有点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了，她突然间有些崩溃。
凌云看着她，两个人对视静默了一瞬，凌云慌了，因为他看到，路小可的眼泪就那么径直从眼眶里掉了出来，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划下来，一下子掉在地上，溅成一朵水花。
“你究竟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而不是别人？”路小可的情绪终于失控，她控制不住自己，边哭边冲着凌云吼。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对我好，甚至想办法插手我母亲的事情，就为了走到这一步，再给我致命一击么？”
“就为了教会我，不要太天真吗？就为了让我流这些没用的眼泪吗？”
路小可抽噎的有些喘不上气，“够了，已经够了啊！”
“你想怎样就怎样还不行吗，都随便你，你演技一流，谁在你的对比下都只是小丑，你还在这里跟我废话什么呢？你想要什么，直接宣判它的死期到了不就可以了！”
路小可的眼睛红的让凌云手足无措，他没想过要把她弄成这样，他没想过要伤害她的。
凌云连忙松开她，冲到桌前慌乱的抽出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别哭小可，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对不起。”
这一刻，好像除了对不起，其他语言都黯然失色，所有的安慰的词语都想不出来，她哭的让人只想立刻缴械投降，把一切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只求让她不要再流眼泪。
路小可的哭声慢慢由大变小，脸上一出现眼泪就被凌云立刻擦掉，她也慢慢的恢复了理智。
哭的太用力以至于有点缺氧，路小可的脸有些红，她夺下凌云手里的纸巾，彻底的擦干了眼睛。
“你走吧，我们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让两个人都在这里难过而已。”
“对不起，是我的错……”凌云愧疚的看着她。
“谁对谁错重要吗？”路小可打断他，“谁对谁错，根本都不重要。”
“我现在还没有证据让你相信我，但是，”凌云定定的看着她，“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害你。”
说完，他走出了房门，轻轻的把门带上了。
路小可听着门在身后咔嚓一声关上，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又要失控，她用刚刚的纸巾用力摁了下眼睛，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凌云在门外听着她抽鼻子的声音，心中酸楚无策。
是夜，路小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凌云说的话不可谓不句句诛心，句句戳中她的痛点和弱点，说的她毫无还口之力，这些话进到她的心里，纠缠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她忍不住翻来覆去，这些天痛苦也痛苦过了，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难道她就这么一直跟凌云纠缠下去吗？凌云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她也无法解脱，跟他干耗着吗？
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是两败俱伤的，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凌云不好意思开口要她的眼角膜，她干脆自己开口说给他算了。
路小可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出路，随即眼里的光又暗淡了下去。
凌云今天说的对，她进娱乐圈不就是为了找到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吗？只要两个人能各取所需，她的眼角膜……也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凌云能帮她找到真相，她就把眼角膜给他，这样两方夙愿都算圆满，没什么不好。
也许凌云一直压着调查结果不肯告诉她，就是在等待这个结果吧，路小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脸上挂着两行泪痕。
第二天早上，她发消息给凌云：来之前见过面的咖啡厅见一面吧，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凌云收到这条消息有些喜出望外，连忙回复她好。
路小可做好心里准备，发完消息就往咖啡厅去了，当她到的时候，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然而她刚进门，就看到了已经坐在里面的凌云。
凌云看到路小可也有点意外，两人相对无言。
路小可走过去坐下，服务员送来了咖啡，两人都没有心情动。
路小可深呼吸了一口气，无论怎样都要有个结局，必须要有一个人先站出来。
“今天我找你来，是想解决一下我们之间一直存在着的问题，我很抱歉之前你说谈谈的时候，我没有同意，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
听到她这么说，凌云心下一喜，然而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心又慢慢沉了下去。
“只要你帮我找到我妈妈死亡的真相，我就不会再躲着你了。”路小可觉得自己说的足够直截了当了，不会躲着他的意思，他应该也明了了。
凌云有些左右为难，果然她一直以来生气的原因，还是因为调查毫无动静吗？
“这本来就是我答应你的事情，但是……”
凌云犹豫了，因为他不确定当真的结果出来之后，两人的相处情况会不会比现在更坏。
路小可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说出来之后，心里反而一片宁静了，她已经把选择权交给了他，怎么选择，就看他了。
路小可心里有种悲壮感，奉献出眼睛，真的不是需要一星半点的勇气。
凌云沉默的犹豫着，路小可等了几分钟，心里有些失望，“这是我最后的条件和底线了，我不可能再退步了，如果你觉得很为难，就当我没说吧，再会。”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一把拉住。
凌云很怕她这一走，他们俩就再也没有好好交谈的机会了，况且，她的要求从来都不过分，是他一直在逃避，是时候了。
“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