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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崔岩三人回到正义庄,素贞道:“我们现在有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挣钱,虽说钱还够用,之后怎么过,还请师父示下。”

崔岩道:“只要不奢侈,足够用了。”

素贞道:“不过,重建正义庄根本不可能,就是周围几间房子修好,我们就要过苦日子了,看看旁边破破烂烂,天天打扫也不能让房子变成新的。”

小陈道:“咱们自己动手,把好的房砖集中起来,还有木料,请一个师傅指点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素贞道:“那好,师弟,这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年轻有力气,盖房子也是练体力,对你武功有好处。”

看着小陈一口答应下来,素贞一脸坏笑,崔岩也不禁笑了,这些日子,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从前总能闻到的血腥气也淡了。

不久后,崔岩指导他们练功,小陈开始练拔剑姿势,崔岩说过拔剑式要练几万次,小陈也没有灰心,素贞的体力也增长很快,马步可以扎些时候了。

忽然,崔岩招呼他们停下,道:“有人来了。”

素贞他们一惊,崔岩站在檐下,面对大门,这时,素贞和小陈听到了脚步声。

门居然无声无息裂开了,一个人穿门而过,来人二十岁左右,带着高傲的表情,似乎是个世家公子,他根本没看素贞和小陈,径直走向崔岩,昂然道:“崔岩?”

崔岩道:“这里有三个人,你怎么不看看旁边的两个人。”

来人扫了一下小陈和素贞,道:“他们根本不配我出手,我是南宫世家的南宫……”

崔岩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谁会对死人感兴趣。”

来人脸色一变,崔岩道:“你当然不信,而且还会很愤怒,你仔细看,我在上,你在下,我俯视你,占据地利,这里每一寸我都很熟悉,占据天时,方才你走过来时,他们二人若有一人出手,你都会分心,被我杀死,还有,你已经在我出手范围,居然还敢转头看他们,从你一开始走进我们三人中间,你就是个死人了。”

来人汗水涟涟,素贞不由笑了,崔岩道:“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里,你只要拔剑,必死无疑,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你还要出手吗?”

来人咬紧牙关,手在剑柄上,崔岩道:“我知道这样走会很没面子,面子重要还是生命重要,三年,五年,十年,只要你没有死,我没有死,我都在这里,你想清楚。”

崔岩握紧雪剑,双目盯着来人,来人先前的高傲之气早已经不见了,来人跺了下脚,转身而去,素贞道:“你就这么走了,你撞坏的门不用赔吗?”

来人扔下几张银票,头也不回走了,素贞捡起来一看,道:“这人真是阔绰,一下就是五百两,这下咱们能好好活一阵,房子也可以盖几间了。真希望天天来这种有钱的笨蛋。”

崔岩道:“这人是南宫家的人,武林世家必有过人之处,几年之后,他沉稳下来,会很厉害。”

素贞哼了一声,小陈道:“师父,你真厉害,这人我看着就害怕,你居然几句话就吓跑他了。”

素贞道:“还武林世家,没有礼貌的东西,看在他留下银票的份上,就算了,要不和他没完。”

小陈道:“别吹牛了,你又打不过他。”

素贞道:“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师姐。”说罢,伸手要打。

小陈躲到一边,练拔剑去了。素贞对崔岩道:“师父,我们三人在一块有些日子了,今日正好发了财,我说咱们大吃一顿吧。”

崔岩不语,素贞道:“走,小陈,和我一起去买酒肉。”

小陈看着崔岩,崔岩转身进屋了,素贞踢了小陈一脚,“快去!”

晚上,他们张罗了一大桌,崔岩道:“你们多吃些,我不喝酒,也不吃荤。”

素贞道:“师父,您年轻轻的,吃什么素,您对女人也没有兴趣,不是想当和尚吧。”

崔岩道:“我杀人太多,吃素是赎罪,你们不要在意我,好好吃一顿,以后恐怕吃大餐的机会不多。”

素贞一笑,她在风月场中久了,很会在酒桌上搞气氛,很快小陈就被灌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嘴也闲不住了,说到自己亲人都死了,哭哭啼啼,说到崔岩击杀钟馗,拯救全村,又精神振奋。

素贞忽然道:“小陈,你怎么没娶媳妇,山里听说结婚都很早的。”

小陈道:“有钟馗那恶贼在,我们村……,算了,不说了······”

素贞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小陈喝多了,脸本来就红,此刻更红了,道:“若雨姑娘长得天仙一样,我······”

素贞道:“呸,凭你也配。”

小陈挺起胸,道:“有什么不配?我只要能努力学会师父三成就够配她了,你还说我,你一定想嫁师父。”

平时,小陈不敢说这种话,现在酒后壮胆,素贞道:“我可不像你,见到个女人就神魂颠倒,我见得男人多了,我看不起他们,他们更看不起我,师父拿我当朋友,我才决定拜师的,因为终于有人看得起我了。”

崔岩道:“听了你这话,我才忽然发觉我们三人在一起是有原因的,我们都不被尊重,我被叫做杀人魔,许多人想杀了我,之前也只是个关外来的土气小子,小陈在深山,一直被恶人欺负,还有素贞你,更不必说了,我们有共同点,以后,我们要一起赢得尊严。”

素贞眼中有泪,小陈兴奋大叫,又喝了不少,此时,忽听一个女声道:“看剑!”

一道白光,直扑崔岩,崔岩稍微侧身,这一剑落空,接着来人连刺崔岩数十剑,迅捷无比,小陈和素贞张着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漫天剑光,风声激荡,突然,一下子剑光就不见了,定睛一看,崔岩的筷子夹着一把剑。素贞和小陈都忘了喝彩,目瞪口呆,接着他们看到拿剑的人,更是吃惊。

那人一头秀发,容貌美丽,身材姣好,她松开手,崔岩把剑还给她,她收剑入鞘,动作潇洒。

女子看着崔岩,崔岩道:“姑娘剑无杀气,又事先提醒,在下实在不解姑娘来意。”

女子打量崔岩很久,才道:“我是南宫琴音,是南宫世家直系。”

素贞道:“白天刚打跑一个南宫世家的男人,怎么晚上又来一个南宫世家的女人,你们在搞什么?”

南宫琴音道:“那人是我表哥,从小自负,在这里吃些苦头也好,其实,我是来······我是来看看······”她忽然脸上一红。

素贞笑道:“原来是要看看我师父,你想当我师娘,南宫姑娘,先找个媒人上门多好。”

南宫琴音看看崔岩,崔岩也有些震惊,素贞道:“你一个姑娘家,又是出自名门豪族,竟然主动上门,胆子真大。”

南宫琴音道:“我不论出身,家世,容貌,武功,女工,文采都不差,当然想嫁给天下第一。”

素贞道:“你这么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小陈也道:“若雨姑娘就比你好看多了。”

崔岩这时道:“姑娘好意,在下愧不敢当,如你所见,在下身体残疾,是个瘸子,脸上伤疤,容貌大毁,我除了会点剑法,无论出身,才学,为人处世都远不及常人,而且身无长物,万难与姑娘相配。”

南宫琴音还未回答,素贞却道:“师父,你这话差矣,南宫姑娘千里而来,心意至诚,感天动地,这样的姑娘天下少有,再说,有了南宫世家做亲家,不光吃喝不愁,重建正义庄也是举手之劳,你们再生十个八个孩子,就可以填满正义庄了。”

小陈道:“师姐,这位姑娘突然来了,就要嫁给师父,太不妥当了。”

素贞道:“蠢东西,不许乱说话,南宫姑娘,见笑了,这是师父的笨徒弟小陈,我叫素贞,是师父的大弟子,虽然年纪比你大,但也要叫你师娘,快请坐,你吃饭了吗?”

崔岩为南宫琴音拿来椅子,南宫琴音没有扭捏作态,她的坐姿一看就是世家闺秀,她道:“我吃过饭了,但是可以和大家喝一杯。”

素贞道:“果然是女豪杰,我来陪你。”

几人喝了几杯,崔岩道:“今天是很高兴,谁想到一年前还在山里像狗一样东躲西藏。”

素贞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久前,我还在接客,现在居然能和南宫家的姑娘坐一张桌子吃饭,小陈本该一辈子打猎,现在也改变了人生,遇到对的人的时候,人生就会改变,我们都遇到了师父你,现在南宫姑娘来了,又不知道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不过,怎么看都是越来越好。”

崔岩听了,心中感觉到了压力,如果他不久后败了,素贞和小陈的生活又会改变了,百花楼一定不会放过素贞,小陈也许只有回山里了。

不久,小陈先醉倒了,接着是素贞,他们就在一边和衣而睡,崔岩和南宫琴音沉默了很久,崔岩才道:“我其实很少和年轻姑娘说话,和你在一起,有一点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南宫琴音道:“我说的话,你怎么想?”

崔岩道:“我虽然不懂女人心事,但知道姑娘来此用了极大勇气,我很感激,姑娘如此看重我,只是我不知道姑娘看重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字,还是我这个人?”

南宫琴音道:“你不就是天下第一吗?”

崔岩道:“我不认为我是天下第一,而且我若是败了,姑娘会怎么打算呢?”

南宫琴音道:“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我不是朝三暮四的女人。”

崔岩道:“我不想辜负姑娘厚爱,但还是觉得我们不很合适,请姑娘三思。”

南宫琴音道:“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会常来看看。”

她告辞而去,崔岩相送,回来后,默然不语,忽然素贞道:“师父,你动心了吧,南宫姑娘真是个美女,举止也很有教养。”

崔岩道:“你一直在装醉?”

素贞道:“在风月场这么多年,喝酒我还有信心,不装醉怎么能听到你们说话,怎么能知道师父你也有些动心。”

崔岩道:“江潜龙曾经对我说过,只要一个人足够强大,金钱,美女,地位都会主动找上来。”

素贞道:“这话倒是说得在理,师父,我觉得你对女人有点心虚,其实你还是有魅力的,大胆一些,女人都是你的手中之物。“

崔岩道:“突然来了这么个女人,还是慢慢看看会发生什么再说吧。“

素贞道:“确实很奇怪,既然师父不急,我也不急。“她踢醒小陈,崔岩回到房中,以后的生活中也许还会遇到以前从未想到的事吧。

随后的日子,南宫琴音几乎天天来此,有时会亲手下厨,手艺之高,大家叹服。后面院子空着,已经长出杂草,南宫琴音提议不如种菜或种花草。

南宫琴音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买来种子,买来农具,亲自开荒播种,崔岩等人都不会种地,南宫琴音手把手教,仍然没有人能像她一样纯熟。

素贞忙了一阵,累得满头汗,道:“我的亲娘,这活可比扎马步累多了,以后我要是看到农人,远远我就鞠躬施礼。”

南宫琴音道:“看着自己种下的东西慢慢长出来,这种感觉很好的,而且,这样不必坐吃山空,对于武者,这又是很好的修行。”

“修行?”素贞叫了一声,问道:“南宫姑娘,你怎么会做农活,南宫世家不是富可敌国吗?”

南宫琴音道:“家中祖训,不论贫富,应知一米一粟来之不易,纵然富可敌国,但每人都要体会劳作之苦。可以锤炼身心,是很好的修行。”

崔岩道:“武林世家,屹立百年,必有过人之处。”

南宫琴音道:“多谢赞誉。”

素贞笑道:“果然相敬如宾,做弟子的看着也高兴。”她看看小陈,道:“别偷懒,快点干,还说自己是山里人,种地都不会。”

小陈没有敢回嘴,崔岩看看南宫琴音,两人相视一笑。

崔岩和南宫琴音的话渐渐多了,有时候,崔岩会指点南宫琴音的剑招,一切素贞都看在眼内,她这天找到南宫琴音,道:“南宫姑娘,我师父不讨厌你,看来你越来越像要当我师娘了,以后见了你就要行礼了,所以趁着你还没当我师娘,有些话我要说了。”

南宫琴音道:“有话请讲。”

素贞道:“我师父杀人很多,仇家不少,但我师父本领高强,明的暗的都不怕,我师父不怕男人,对女人却一直很客气,连我这种出身他都没有歧视,所以我怕他对付不了美人计,若是在床上,再厉害的男人恐怕也没有什么戒心,我是女人我知道。”

素贞看着南宫琴音,南宫琴音道:“你觉得我会是用那种卑鄙手段来杀崔岩的?”

素贞道:“风月场里好人少,坏人多,我在那里长大,难免会把人想得坏一点,南宫姑娘突然就出现了,你锦衣玉食,却肯和我们过苦日子,怎么看都很奇怪啊。”

南宫琴音脸色不变,道:“你怀疑我?”

素贞道:“任何人都会怀疑吧,姑娘从来没有见过我师父,就这样义无反顾,不顾常理,不顾偏见,不是爱之深就是恨之深,姑娘见识武功性格持家都是上上之选,一直没有成亲,只为了等着嫁天下第一,任谁都难以相信。”

南宫琴音道:“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

素贞道:“是的,我见识低,也许在诬赖姑娘,不过师父对我和小陈真的不错,把我从那种地方中带出来,尊重我,我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南宫琴音道:“看不出你很会说话。”

素贞道:“南宫姑娘过奖了,其实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当我师娘,我师父是个寂寞的人,希望你能让他开心些,你还能让这一切变得更好,我这里有个好东西,虽然世家豪门都会教,不过我这个可是秘笈,你学成了,和我师父成亲后,保证能让他天天想着你。”

她拿着本小册子递给南宫琴音,上面图文并茂,南宫琴音又羞又气,把小册子塞给素贞,顺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素贞立刻不能动了,连话都说不了,南宫琴音道:“今日你对我出言不逊,点你穴道,只是略加惩治,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对我不敬。”

素贞如泥塑一样,南宫琴音看看,笑着走开了。

另一方面,杜长歌已经把若雨带出百花楼安顿好,休息调整了几日,准备去找崔岩,若雨道:“我也想去看看崔岩的下场。”

杜长歌摆摆手,道:“你就留在这里,不管谁胜谁负,以后的江湖纷争与你无关,好好活下去。”

杜长歌擦了一遍长剑,插好金笛,长剑入鞘,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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