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阳上了马车,掀开帷裳,发现车厢内已经坐上了五人,四男一女,大约在十五至二十的样子,而五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落在宁长阳身上。
宁长阳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车厢拥挤,而是这五人的衣物和自己相比未免太过于华贵,虽说不出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衣服,只是一眼看去就知道价格不菲。
在逃出村子时,宁长阳本就没有带什么换洗的衣物,一路奔波下来更是增添了不少破洞和污垢,穿在身上说是乞丐也不为过。
幸好王令宪趁上午空暇时,将宁长阳带老白云书院的澡堂里清洗一番,并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常人衣物,不然现在一定会被赶下车。
宁长朝迎着五人的目光礼貌地点点头,坐在了唯一空着的位置上。
没过多久,对面三名男子继续交流起来。歪着头靠在车厢的门框上的宁长阳从他们的谈话中大致知晓了其中坐在中间那位男子是某位富商的儿子,至于身旁这一男一女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
偏着偏着,宁长阳感到一阵阵困意袭来,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后来耳中隐隐约约地听到笑声,宁长阳也懒得睁眼了。
……
飞龙城是长宁国八大护城之一,地处长宁国南部,是距离边境最近的城市。因为飞龙城所处地势如喇叭口一般,扼守在边境,故又是一座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城市。
从南木小镇到飞龙城一路上并不平坦,再加之前几日的雨让着条路变得坑坑洼洼。
宁长阳第一次坐马车,行了一个时辰多就被颠簸地有些头昏脑涨,肚子也倒腾的厉害,像是人拿着长棍在池塘里搅得天翻地覆。
睁开眼看其他人,发现叹们都闭上嘴巴,皱着眉头,脸上浮现苍白之色,想来跟宁长阳的感受差不多。
“公子,要不叫他们停下,休息一会儿吧。”坐在宁长阳旁边的侍女扶着主子关切道。
宁长阳瞟了一眼,发现那位模样俊美的公子紧闭着眼,脸色似乎有点不正常。
那公子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但在下一刻。
“呕……”
俊美模样的公子将腹中之物吐了出来。
宁长阳捏着鼻子将头撇向一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那味道着实难闻。
坐在对面的三人闻着味道,实在是忍不住了,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像是在躲避瘟神一般。
“停!停!”出去的三人命令车夫赶快停下。
“公子……呕。”侍女离得最近,强忍着卡在喉咙处的酸水,泪眼朦脓。
面对侍女手足无措地表情,宁长阳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当着侍女的面,将她家公子背了起来。
“你?”侍女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对着宁长阳鞠躬道:“谢过小兄弟。”
“嗯?”背起那一瞬,宁长阳感觉背后一阵柔软之感传来,却马上被铺面而来的酸臭味充斥在脑海,让宁长阳来不及多想,立即跳下马车,将背上的公子放在了地上。
宁长阳坐在地上深吸一大口气,恨不得将清新的空气悉数吸入腹中,旋即又长长吐出,如此反复几次,那呕吐之感减弱了不少。
回头望时,那位俊美的公子在侍女的照顾下已经清醒许多。
侍女低声那位公子耳边说了点什么。
但那位公子也只是看了一眼宁长阳,在侍女擦拭完附着在衣服上的呕吐物后便上了马车。
宁长阳寻思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直到上了车,侍女递捂着鼻子偷笑着递给宁长阳一瓶香露才明白那眼神中的含义。
“你们刚下车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宁长阳噘着嘴埋怨道。
“一瓶香露就足够你这好几件衣服钱,别抱怨这抱怨那了。”侍女将香露塞到宁长阳手中颇有些不耐烦道。
宁长阳盯着手中精致的白瓷小瓶嘀咕道:“香露又不能当衣服穿……”
“你再说?”
宁长阳把头转了一边,惹不起。
……
几人上车后,商队继续赶路。
好在之后的路平坦许多,马车因而稍稍平稳下来,车上几位男子脸色好了很多,除了宁长阳,双手抱在胸前,蜷缩在一起,薄薄的一层衣物有些清冷。
商队行至黄昏时分,太阳西垂,拉长了地面上的一道道影子,将天空的云彩染上一层茜色。
夕阳西下,青山矗立,道路蜿蜒向着远方,应这景勾勒几分自然的美意。
“停!”
商队最前的男子伸出手示意停下。
“头儿,再行半个时辰就过了喇叭口了,为何停下?”旁边一人骑着马靠了过来,盯着地图问。
萧御肃环视路边的两座大山,惴惴不安道:“林平,你不觉得这山安静的异常吗?”
“是有些过于安静,不过现已入冬,静点也在情理之中。”林平不以为然。
“你还是太年轻,不够谨慎。”萧御肃摇头叹息道,“你可知做护卫这一行的稍有差池,面临的就是家破人亡啊。”
“更何况这次商队护送任务远非这押送的货物……”
林平点点头,明白了萧御肃话中的深意,“那我现在就叫他们原地扎营。”
“还要建筑防御工事。”
“这……就多此一举了吧……我们可还有一位修行者……”林平说起修行者脸上不禁浮现向往的神色。
修行者一直是大陆上最神秘、最强的那一批人,若不是天地书院入世带来的影响,恐怕常人连修行是什么都不知道。
经过天地书院将修行渗透到俗世的数千年间,修行者的秘密渐渐展现在人们面前。
长生不老,腾云驾雾,惊天神通。
如此力量和寿命的诱惑,让大多数人将目光从官场和战场转移到了修行之路上,修行继而成了世人趋之若鹜的梦想。
“我们不但要修防御工事,还要派人将那辆车的人保护好。”萧御肃双手紧紧捏着马鞭,反问:“修行者又如何?难道修行者就不会阴沟里翻船吗?”
“是……我这就去办。”
商队不再往前,接到路边扎营休息的消息,车厢的人都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呼吸新鲜空气,骑在马的人也下来搭帐篷、起灶生火准备今夜的晚饭,林平带着护卫队的人就进伐木修建抵御工事。
“林副队,修这工事对付谁呀?”
林平望着寂静无边的山峦,随口说道:“就当做对付魔兽吧。”
……
“刚才那位小兄弟呢?”俊美公子走下马车问身边的侍女。
令人讶异的是俊美公子的声音婉转动听,像夜莺啼咕。若是其他人在定能分辨出这是一位女子的声音。
“他呀……”侍女环顾一周没发现身影,旋即嗤笑道,“大概是跑哪去清洗小姐你吐在他背上的赃物了吧。”
“待会儿,你把我那件换洗的衣服赠给他穿。”
“女装还是男装?”
那俊美男子脸颊微红,转而眉头一皱,不悦道:“快去做饭。再胡说,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了。”
“是。”小侍女吐了吐小舌,知道自家小姐生气了,转身小跑到人群里给其他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