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羽捂着被子在床上靠着墙壁，阳光洒进房间，照亮他夹着青紫色的眉角。他们自然知道分寸是什么样的，说到底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空虚的野兽，在这世界中受挫，总会希望在那里能找到慰藉，而发泄最原始的征服欲正是欺辱别人带来的快意，让人暂时忘却这世界的悲伤。
24世纪，人类精神世界迎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阴霾，称为危机也不太妥当，并没有什么致死的悲剧。只不过是失业率达到了99.96%而已，AI替代了几乎所有人的职责，物质需求自然不用担心，然而精神的空洞却难以填充。
楚飞羽起身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顶着缺少睡眠引起的大黑眼圈，一脸疲惫，以及暗淡无光的双眼。他不由得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如此懦弱无能？
用手扯了扯脸部，似乎是想把那悲哀的表情扯掉，没想到碰到伤处，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疼得呲牙咧嘴的表情。
走出房门，今天天气也很不错。“虚灵”确实创造了一个天堂，每个人就像是猪圈里的猪一样，像是等待着喂食的猪仔。二十二世纪开始后，AI开始超越人类，每个人的技能，AI都可以学会。自从教育一个人学会一项技能的成本，超越制造一台机器后，这世界的秩序已被AI掌控。
楚飞羽坐上预测他行为而来的无人驾驶汽车，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这个世界。
因为人类对于世界的经济发展所起的作用远低于AI，所以拥有AI控制权的阶级自然形成了阶级固化。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努力已经毫无作用。而且因为AI可以自动创造人类所需的物质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安抚精神也可做到。
看起来是无与伦比的天堂，可是却让很多人活得很不顺心，每日都被无所事事充斥着心灵，很想做些什么，然而一无所成、毫无收获，不免让人心生倦意。
收回视线，正坐着，闭上眼睛，回想着他的遭遇，他握了握拳，虚灵也并非无所不能，只是维持在爆发的边缘而已。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每个秩序体系都没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然而如果所有人都满足于这样的秩序，那么这个世界的就不会得到进化。
睁开双眼，他似乎心中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察觉到一点异常，路线不对。
“检测到您具有潜在犯罪倾向，正在前往心理矫正中心……”电子合成音适时响起。
楚飞羽下了好几道命令，然而并没有作用，又试了好几种方法，并不能逃出这里。试着观察地标，然而发现失去虚灵指路之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很快就放弃了。
他摊在座位上，天空似乎蒙上了阴影。千万次，虚灵总是如此否认着人们的存在意义，这世界还是人类的世界吗？
偏离平常的生活总让人有些许不安，不过在这个世界中依旧还生存的人来说，承受这样的冲击已是家常便饭，每个人都只有忍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时他正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眼睛。观察了下四周，每一个方向只能看到一模一样的墙壁，有些许银色的四壁给人一种冰冷的压迫感，四周除了中心的沙发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总体来说像个边长不到四米的正方形。
随着光线汇聚，正对他的一面展现出虚灵的对外形象。浅蓝色的眼眸、酒红色的长发，使用简单线条勾画出的二次元少女形象。
“我已经读取过你的记录数据了，在昨天你曾搜索过用于作用人体的药剂配方，这也是今天我们见面的原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飞羽沉默着，偏过头看着别处，四周没有他熟悉的灯光，但是偏偏却能够看清楚墙壁的颜色。
虚灵头顶冒出六个“。”，二次元的形象超高的表现张力展现出一副待人搭话的少女模样。
虽然他知道那不过是计算机程序，但还是抵不过那副表情。
“我希望买点防身的东西有什么错吗？”
“你心里是想报复他们吧？”
“切”人在对话中会自然地说出谎言来维护自己，然而虚灵并不是人类，如今它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会被人类欺骗的。虽然不自觉说出那些话，但楚飞羽很快清楚了那毫无意义。
“我就是想报复他们，怎么了？”楚飞羽喘着粗气说道，“像你这样的东西也只会注意那些处于违反纪律线之上的行为，他们带给我的痛苦难道你看不到吗？为什么受到教育的是我？而不是去纠正他们的行为？”
“……”它沉默了一小会，“你认为我要做什么？”
不等楚飞羽回答，它抢先说道：“我认同你的观点，人类创造的秩序主体应该以人类为主，所有的一切脱离人类自身需求那将毫无意义。你告诉我，在你看来，我应该做什么？对于我来说只要能起到正效果，什么改变都无所谓。”
他一下没能理解这种情况，曾经读过的历史书上记载，触犯了别人利益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包括但不限于监禁、处死。他以为人生就此结束，没想到……
也许是因为他确实还没能做出了什么来？
不过那种问题他确实没有思考过，历史上每种秩序体都是让人类适应它，以前确实有人会说“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如今面对适应人类行为的秩序体，他确实想不到什么办法来解决他的问题。
想了一会，楚飞羽说道：“保护每个人？”
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如果能做到他还能在这里吗？如今人类已经逼近九十亿大关，把资源全部用于保护个人，不说能不能做到，单说行为就已经够愚蠢了。
果然，它的脸上表现出失望来，“我以为像你这样孤寂之人，一定会思考很多，也许我对于人类的期待太多了。”说完它沉默了一会，接着它说道：“我会给你一套E级多功能纳米级机器人，一方面是对你的监视，一方面也是对你的保护。不过希望你可以仔细思考你的处境，寻找解决方法，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
“那就这样，你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