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男,身高六尺五寸,年纪大约在三十七岁左右,身上刀伤二十七处,没有致命伤,死因是失血过多。”
“死者男,身高五尺七寸,年纪大约在三十八岁左右,身上刀伤二十七处,致命伤在头部,为钝器伤,这两个人死前都没有剧烈挣扎,凶手要不然是熟人,要不然就是完全陌生人,另外要确定准确的死亡时间还有究竟为何没挣扎我需要解刨。”宋修宁看向华亭。
华亭点点头,重新换了一张纸,准备帮她记载。
得到了华亭的允许,宋修宁朝他笑了笑,这个笑容落在小五的眼里就变得有些惊悚了,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外面的捕快听到了解刨都兴奋极了,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宋修宁拿出刀具开始解刨,华亭看着她手上的棉布手套被血水浸湿,眉头微微皱起来。
刀具划开皮肤的声音响起,外面的捕快已经有些人受不了转身作呕了,宋修宁切开其中一个人的胃,翻看里面的食物残渣。
“呕~”看清楚宋修宁在做什么,所有好奇伸头过来看的捕快吐作一团,小五幸灾乐祸的笑,让你们这群小王八蛋好奇,这下子看不把你们隔夜饭都吐出来。
“根据解刨食物来看,这两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应该是醉酒导致没有力气去挣扎,根据食物的消化程度来看,他们应该是在今天早上卯时三刻被害的。”
“卯时三刻?”华亭皱眉,“芙蓉酒家是什么时候开始让客人进来的?”
“应该是辰时一刻,芙蓉酒家一般都是这个时候才开始正常迎客的。”小五回答,“那他们怎么是卯时三刻被害的?中间可是有将近两刻钟的时间呀。”小五吃惊的看向宋修宁,“姑娘,你确定这人是卯时三刻死的?”
“我确定。”宋修宁肯定的点点头。
“让芙蓉酒家的老板过来。”华亭冷声道,他拉出一个凳子示意宋修宁坐下来,宋修宁将验尸的服装脱下,待到她脱下手套的时候,华亭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血迹,眸色暗了暗。
“快些将手洗洗,仔细别让尸毒入了身。”华亭低声吩咐。
宋修宁笑了笑:“知道了。”
小五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赶紧的去找芙蓉酒家的老板,老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见到小五就喊冤:“官爷,咱可是正经生意人,这。。这好好的有人死在了我的酒楼里,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委屈啊,我还郁闷呢,走吧,我家公子有事情问你。”
“官爷,我知道的我可都说了,这不知道再问草民也不知道哇。”老板急的额头直冒汗。
“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小五不耐烦的拉着这个中年人上了楼梯。
老板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小五威胁的眼神后就乖乖的闭了嘴。
“公子,人带来了。”小五将老板扔到了华亭面前。
老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华亭一眼,立刻就收了目光,他虽然在小县城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好歹他也是开酒楼生意的,迎来送往这么多人,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小人,小人见过公子。”
“你这个酒楼今日卯时可有人来?”
“卯时?”老板惊讶,“我们这酒楼卯时不开门啊,怎么可能有人来呢?”
“你来的时候可有发现酒楼有什么异常?有没有让人巡视包厢?”宋修宁问。
“没有,咱们这酒楼都是头天晚上将所有东西安置好,第二日辰时到辰时一刻的时候开门迎客,所以没有第二日一早让人巡视包厢的习惯。”老板老实回答。
“你看着地上的菜,可是你们酒楼的?”宋修宁又问。
老板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两具血呼啦的尸体,他吓得惨叫一声:“这。。这。。这是。。。死人啦!”
“闭嘴!”华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老板的惨叫还憋在喉咙里,叫也不敢叫,生生憋的脸通红。
“看看地上的菜!”华亭冷声道。
“好好好,草民马上看。”酒楼老板苦着脸看向地面,地面上的菜和血迹混合在一起,入眼都是赤红一片。
“怎么样,是不是自家的菜都认不出来?”小五看他盯着地面好一会儿,不禁开口问道。
“官爷,公子,是。。是草民酒楼里面的菜式,但是,但是今日草民不记得有人点这个水晶肘子呀。”
“你们酒楼的厨子是哪一个?”宋修宁继续问。
“厨子姓马,在西巷胡同那里住,但是今日是他休息的日子,所以他并没有来,姑娘您是怀疑我家厨子?不可能的,老马这个人最是老实不过了,平日里有了银钱大部分都给了童儿巷里的孩子们了,怎么可能是他?”酒楼老板使劲摇头。
“你是说你们的那个厨子总是去童儿巷?那他和吴师爷也是相识了?”宋修宁又问。
酒楼老板道:“这个不知道,不过吴师爷人很好,谁都能和他搭句话,不是官爷,你们真的以为老马杀人啊,老马不可能杀人的。”
“他是不是杀人凶手你说了不算,让人将这个厢房封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将尸体抬到衙门,把老马也押到衙门。”华亭吩咐道。
“是,公子。”小五应答,看了一眼酒楼老板,“你给我乖乖的待着,这件案子一天没找到凶手,你可是有一天的嫌疑,万一哪一天找不到你了,你可就成为通缉的逃犯,你知道朝廷对待逃犯的态度吧。”
“草民知道,草民知道。”酒楼老板点头如捣蒜。
华亭扶着宋修宁离开厢房,酒楼外面也没有了围观的人群,听说这边有个女子当了仵作而且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死人开膛破肚了,围观的人群全部被吓跑,有些胆大的也只敢远远的观看,见宋修宁出来,吓得捂住了眼睛,趁她走远了才大着胆子议论纷纷。
宋修宁看着周围人的反应低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人这般惧怕。”
“那是因为他们愚昧。”华亭不满的看了那些人一眼。
“仵作一直都被看做是晦气的人,尤其是我现在还解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我,他们肯定会有更多的偏见。”宋修宁看得很开。
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还不是很多人对法医有偏见么?相亲的时候一听说自己是法医,相亲对象跑的比谁都快,用触碰过死人的手再去触碰活人的身体,他们都会觉得膈应。
华亭深深的看了她一样,伸手抓了她的手,他仔细的打量着这双手,十指纤细不染蔻丹,指甲剪的圆润泛着粉色的微光,皮肤微微有些粗糙,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可以动作流利的解刨尸体,查看所有被表象埋没的死亡真相,他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他看见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女儿家的羞赧和无措,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她将冤屈平反给平白无故枉死的人,让所有作恶者无所遁形,那些愚昧的人看不到她的好,可是他看得到。
“他们偏见那是因为他们眼瞎,世人都喜欢先看到美好的表象,殊不知有些表象下面掩藏着蛇蝎心肠,哪像我们家阿宁,美好的表象下面还有一颗菩萨心肠,只不过他们眼瞎,看不到我们家阿宁美好的表象而已。”华亭笑着看向她,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他说。。。他们家。。。阿宁?
宋修宁呆呆的看着华亭,连手被握着都忘了抽出来,华亭这个富贵公子开了窍之后是瞬间点满了情话技能么?
小五捂着眼睛简直没眼看,小七这个混蛋还想着让他从中撮合,这还撮合个屁啊,公子撩妹技巧高超情话张口就来,偏偏还说的一本正经让人无从反驳,看来以后他都得多跟着公子学学才行。
宋修宁回过神来,赶紧的抽出手,她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手心的汗,躲开华亭的目光:“不知道吴师爷到底去了哪里,他不在的话那些童儿巷的孩子们怎么办?”
“你很担心他?”
“有一些,”宋修宁实话实说,“吴师爷算得上一心为民的好师爷了。”
华亭凑近她:“你对他的印象挺好的啊。”
宋修宁见他说话阴阳怪气,默默地向小五投去求救的目光,小五指了指她的嘴,示意她刚才说错了话,宋修宁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改口:“我担心他是因为我更担心童儿巷的孤儿,他虽然是个好师爷,但是不一定就是好人,我跟他又不熟。”
华亭看了她一眼,才转移了话题:“吴涛的事情我已经在查了,想要找到他,这个马厨子估计是个可以突破的方向。”
“冯云和孙训自从十三年前那个案子结束以后就利用抢来的钱做生意,这些年有得罪过什么人吗?”宋修宁问。
华亭看向小五,小五答道:“卷宗上写的这两个人现在乐善好施,是有名的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