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部长学姐似乎也知道了下午发生的小插曲，特意给陈九宴打了个电话。
“九宴你这次做得很好。”
她知道陈九宴不是什么随和的人，但是这次的事情她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给彼此都留了面子，这就足够了。
比起方棠的不作为，陈九宴更有担当。
说了几句之后，陈九宴就挂断电话，眸色暗了暗。
“清明假期你们打算怎么过？”
刚收到群里宣布放假时间通知的时候，葛菲的语调明显活跃了一个层次。
翟小冉摁动鼠标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翟小冉！问你呢！”
被直接点名道姓的翟小冉温吞地说：“我可能要回家一趟吧。”
陈九宴听到这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蹙眉，只是并没有留心纠结，还是忙着手头上的作业。
重要的不是翟小冉说了什么，而是她语气中的迟疑。
葛菲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我们不是说好要去南京旅游的吗？”
“我又没说不去，我就先回家一天然后再回来。”
葛菲心直口快，“你来回折腾不是有病吗？你家里出事了？”
“也没有，就是回家而已。”
翟小冉这句解释有些苍白。
翟小冉是个很顾家的人，因为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所以有老人常念叨的顾忌。比如说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又或者镜子不能对着床不然不吉利。
而如果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也不至于刚开学一个月就急不可耐地回家，还只是一天的时间。
“行吧行吧随便你。九宴你怎么过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旅游？”
葛菲没有跟翟小冉继续纠结这件事，转眼问了陈九宴。
陈九宴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知道如果真的一早想要邀请她，不会是这个时候说。
这样不过是客套一下。
陈九宴清了清嗓子，语气如常：“我可能也要回家吧。”
回家那是不可能，到有可能去秘密基地吧。
葛菲没有坚持，接着躲回她的小空间里刷着视频玩手机了。
后来陈九宴接到陆明祈的电话，洛洛被找到了。
这几天他们三个有空的时候都会派人去找落落的下落，这次是易琛通过监控发现了洛洛的踪迹。
然后两个人在孤儿院后面的居民楼一个破败的小房间里找到了洛洛。
只不过找到的时候精神状态很差，比从前还不爱说话，甚至对人说话也没有反应了。
她听力没有出问题，只是不理人。
顾家姐姐顾朝思听说这件事后决定把洛洛先带会她那边照顾，等好转了在送回孤儿院。
陈九宴当时就去了顾朝思家看看洛洛怎么样。
她穿着陈九宴之前给她买的小裙子，抱着破旧的洋娃娃。
洋娃娃的头发上粘着枯草碎，不难看出洛洛失踪的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可是考虑到她现在心里状态不好，所以陈九宴并没有去追问她这几天去了哪里。
陈九宴蹲在洛洛身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身体虽然不抗拒陈九宴的触碰，但还是有些轻微的发抖。
心头弥漫着怪异的感觉，瘙痒又难缠。
陈九宴将这种复杂的情绪归结为怜悯，又或者是同情。
或许值得惊异的是，陈九宴还是会这样被轻易激起这种怪异的情绪。
顾航宇在课上得知找到洛洛的消息，就打算连课都不上了，但是顾朝思言辞警告他，上完课再回来，不然别想进她的家门。
这也就意味着他就算赶过去也捡不到洛洛。
顾朝思虽然一向温柔自持，但是任谁都无法忘记，她也曾是在严肃森严的法庭上，她是舌战群雄的胜者。顾航宇可不敢挑战姐姐的威严。
一下课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破门而入的瞬间还差点让顾朝思以为家里进了强盗。
洛洛在看到顾航宇的时候神情有了变化，她还记得那个对她温柔言语的哥哥。
顾朝思准备了丰盛的菜肴，洛洛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但还是吃得很斯文，只是加快了吞咽的动作。
她比之前看上去又瘦了一圈。
陈九宴小声问着陆明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洛洛会从孤儿院逃出来？”
按理来说孤儿院的环境虽然贫苦，但是院长还有看护老师看起来也都是对孩子们付出了十分的心血，却偏偏在洛洛被领养之际，洛洛选择了逃跑。
如果没有那对假夫妻出现的岔子，陈九宴怎么也怀疑不到孤儿院本身上。
陆明祈摇了摇头，目前他所了解的现状根本不足以解答陈九宴的疑问，而现在一切难题的钥匙取决于只有洛洛。
顾航宇一直担忧地看着洛洛，他担心以后她也会是这样的状态，那样的话还怎么去新的家庭。
但是他知道，现在并不合适解开洛洛的心结。
“洛洛，你想去游乐场玩吗？”
洛洛抬起头，眼神恢复了些许光芒。随后迟疑地点点头。
顾航宇伸出小手指，想要跟洛洛拉钩的意思，“那我们就说好了？”
洛洛在顾航宇鼓励的目光下，颤颤巍巍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地勾住顾航宇温热的小拇指。
善意为人身标榜一道圣光的照拂，这是虞城这座冷冰冰的城市为数不多的温存。
陈九宴站在顾朝思公寓楼下的路灯，洛洛的过分平静让她心里压抑不堪。
这场风来得悄无声息，空气中混杂着植物特有的清浅气息，路灯的橘光照在皮肤上是暖色调，能够听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陈九宴似乎察觉到什么，敏锐地看向小区里的某一处，却发现那边空无一物，仿佛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九宴？”
陆明祈下楼的时候看到陈九宴表现出少有的戾气与凌厉。
像是生活在丛林里的小兽遇到天敌那样的反应。
陆明祈走到她身边，询问道：“怎么了？”
陈九宴说不准是不是自己又敏感了，权衡之后还是选择没有对陆明祈说实话。
“没什么刚刚看到只猫。”
可她明明察觉到的是一道注视的目光。
“洛洛怎么样了？”
陆明祈摇摇头，“顾航宇还有朝思姐在哄她睡觉，易琛马上就下来了。”
话音落后，陆明祈又想起了什么，“要不要明天一起去散散心？”
陈九宴踌躇不决，还是决定摇了摇头，以作业太多作为搪塞的借口。
陆明祈还是想多嘴问问陈九宴怎么了，可是看见易琛下楼了像是给自己一个思考的契机。
如果问不出来的问题，那么最终得到的答案一定是谎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