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公司里处理公务,听到这么一条突如其来的消息,语气十分平静,“我知道了。”
冷言坐在警局大厅的沙发上,听到他平静的回答,不在乎的语气,难过的同时有些想笑——哪怕是个陌生人,不安慰也会嘲讽两句,这多少会让自己感觉有些存在感。
手机在她手里震动了两下,铃声响起时,她低头一看,是杜香香打来的——还是有人在乎她的。
隔着听筒,杜香香的声音很急切和暴躁,“言言,你这次是踩了谁给你下的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香香,你这跳脚的样子该不会把笔记本又砸坏了吧!”冷言被杜香香这声音里的蛮劲给逗笑了,想要通过笑来给自己一个安慰。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杜香香语气嗔怪。
“不然呢?”冷言轻叹一声,“大哭一场也不能解决问题,还会被人认为你在作秀。”
“言言,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我要是在你身边,就借你个肩膀靠一靠了——不过,你放心,事情总是有办法得到解决的,虽然过程可能有些困难,毕竟现在的人看热闹不花钱,总喜欢夸大其词,要想推翻负面影响,必须拿出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比你之前被查证的证据要强很多倍,才会成功改变大众的思维定势。”
杜香香顿了一下,又说:“你现在是传音的员工,传音必然会为你做危机公关,所以你一定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应对接下来媒体的刁难和谩骂。”
“香香,谢谢你!”在她这么失落的时候,杜香香的这个电话让她无措的心找到了暂时可以栖息的港湾。
“言言,你喜欢和别人说“谢谢”、“对不起”我管不着,可别在我面前说这几个字,我们之间用不着道谢和道歉来维持友谊,这几年相处全凭顺眼顺心——无论你在别人眼里什么样,你在我眼里永远是NO。1,我相信你,支持你,无论何时何地。”
杜香香这番话让冷言哽咽地说不出话,听筒那边杜香香陪着她一起沉默,这是场一点也不尴尬的沉默,哪怕是不说话,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
过了好大一会儿,听到黑皮鞋轻稳的声音让冷言对着听筒开了口,“香香,我先挂了!”
“嗯,回去好好洗个脸,睡个觉。”杜香香的声音变得轻缓而温和。
她看到墨清简单和警察说了两句,签下了他的大名,抬眼望着她,像是要问什么,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她跟在墨清的身后走出警局,走到停车处时,墨清忽然转身打量着她,就在她以为墨清一定会说出什么羞~辱讽刺的话时,却见他走近她,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漆黑头顶,“真是笨得无药可救。”
她从来没有这么认同过墨清的话,可这句话说得真对,她是笨,笨到被卖一次,还执迷不悟,被赵小敏可怜兮兮的模样和博同情的话所打动,义无反顾地跳入她挖的坑。
她想起杜香香之前和她说让她远离赵小敏的话,又想起第一次被设计那晚墨清说“看来第一次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警醒,但是如果有第二次,我不会给你收尸”,又想起就在下午Lisa随口一句“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喜欢把虚假的东西看得和真的一样……”,这么多明示加暗示,她却不为所动,硬是以身试险弄得声誉被毁后,才看清……赵小敏这种人的卑鄙一面。
她鼻子一酸,往里吸了吸,鼻头发红,却忍着不让眼泪往下落,不能哭,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她抬起头,墨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亮了车灯,她忙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是她二十多年第一次以违法的身份出入警局,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却在她的心里形成了大面积的阴影。
她有些累,比培训,比练歌还累,刚想闭上眼睛,却想起忘了和旁边的人说一声感谢——哪怕这男人非本心帮她,她的素养不能丢。
“今天谢谢你帮我作担保,给你添麻烦了。”她侧眸望着墨清,语气倒是比之前每次和他说谢谢要沉重了不少。
墨清猛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来了个急转弯,冷言忘了系安全带,身子不受控制地歪在了他的肩膀处,却像是被烫着一般,急忙闪开,习惯性地说了句,“对不起。”
抓着方向盘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么清醒的她,真是可恨!
“这么有家教,怎么就进警局受警察的教育了呢?”他似乎在笑,又似乎不是,总之他这种表情,这种口气让冷言很讨厌,却无能无力。
就知道这种人不讽刺她几句心里是不会痛快的,这么喜欢雪上加霜、火上添油,不去当娱记简直太埋没才华了。
跟这种人不需要解释,他根本不会在乎她的解释,冷言索性也就闭唇不语,眼睛盯着车窗外往后倒退的树木和大厦。
车子开得越来越快,那些树木和建筑晃得她眼花头晕,便转过脸,闭上发胀的双目。
再次睁开眼,脸颊压住了某个质感柔韧的部位,她触电般弹了一下,看清自己靠的是墨清的肩膀,该死!怎么就不由自主靠过去了呢!
行车记录仪上显示时间是01:14,已经是深夜了呢!
她朝着车窗外望了一眼,墨宅笼罩在月朗星稀下,静谧安详,隔着车窗玻璃,依稀能听到风呼呼吹动树叶的抖颤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将目光转向车里的男人,眉眼放松,侧颜温润,微阖双目,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安睡,这样的他,少了以往的凌厉感。冷言情不自禁地靠近他的俊颜,细细地端详着,像是母亲在端详自己襁褓中的儿子,竟然生了奇异的怜惜感。
他的眼睛猝不及防地睁开,眼底一抹如常的淡漠,并没有睡醒后的倦意,双目异常清晰地看着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