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躺在床-上的时候,望着白漆漆的天花板,就好像突然塌下来压在心口一样。冷言从来没有这么压抑过,压抑得她喘不过气,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她只能睁大眼睛,迷惘地望着。
多么不想走进去,多么不想,想与不想不能阻止她正在朝里走,像每天一样,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躺在浴缸里发呆,之后躺在床-上继续发呆。
卧室里开着灯,天花板上的壁灯柔柔倾洒下来,她的脸又白又亮,有点像上了妆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年轻的优势,皮肤轻、薄、透。
许多人都说她漂亮,说她的前途会无限光明,爱情会无限美满。
前途?爱情?这好像是人生中两个关键的话题,被人无时无刻讨论着,追求着。
可她才22岁,爱情却过早地夭折了,她不敢,不敢爱,不敢承认爱。
前途呢?冷言抿嘴微笑着,这大概是她唯一有点期望的东西吧!她还可以争取,可以奋斗,人生终不至于那么绝望……
“墨清——”竟然又梦见他了,这次的梦和以往不一样,墨清的表情很绝望,很无助,冷言在梦里想要去搂抱那个虚幻的身体,却怎么也抱不住……
“1点多了,这么晚,不对,应该是这么早,现在是凌晨了。”冷言抓起手机,自语道。
她发现墨清不在卧室,突然很想找他,便穿着拖鞋溜到了书房,书房的门依旧是半掩着的,里面没人。
客厅、厨房、前后院子全都找遍了,没有,没有墨清,隐隐的担忧和害怕袭上心头,搅得她难过,莫名的难过。
重新回到卧室,摸起手机,手机?对了,她怎么忘了打墨清的电话呢?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不知打了多少遍,始终没人接听,冷言抱着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浑身发凉。
她从来没觉得夜这么难熬,心就像放在煎锅上,滋滋作响。
从什么时候开始,墨清已经成为她生命中无法忽视的存在了。以往哪怕她看不到,至少能感受到,感受到他的每一寸气息游离在她每晚的睡眠中,可现在,她感受不到了,夜静得可怕,虫叫得可怕……
大概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冷言在楼上听到客厅有脚步声,忽轻忽重,她还以为是墨清回来了。
她走出卧室,步子有些细碎轻快,走到客厅,客厅的灯大开着,李嫂正拿着私人手机不知和谁通电话,电话一挂,抬头才看到冷言走下来了,“冷小姐,墨先生出事了!刚刚公司的张秘书打了我的私人手机,说让我送套衣服去医院。”
出事了?冷言惊了一下,继而头脑嗡嗡嗡,像是有轰炸机在头顶盘旋,“他怎么了?”
“说是晚上办公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李嫂如实回道。
晕倒?那个掐着她,压着她,咬着她,让她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永远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身体还会有崩溃的时候?
“我去送吧!”冷言自告奋勇道,她想,也许墨清并不会领情。
“冷小姐,那您路上小心点。”李嫂没有拒绝,她认为墨先生也许是希望看到冷言的。
冷言提着衣服来到医院的时候,太阳刚刚露出半边脸,没有一点热度。
医院里永远有这么多人,无淡旺季,生病的人总是只增不减。
李嫂告诉冷言,墨清的病房在三楼,冷言一走上去,就看见走道靠里的门外站了几个人,大概是墨清公司里的人吧!
张秘书一见冷言朝他们走来,忙迎上去,语气有些苛责,“快点进去,董事长急着要出院。”
他显然是把冷言当成了墨宅的佣人了,冷言也没计较那么多,推门而入,房间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呛得鼻子有些发痒,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墨清则半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手背上还插着针管,输液水吊完大半,他听见推门声,微微睁开眼,一丝惊诧从眸中一闪而过,继而淡定自若地看着冷言,“东西放好就可以走了。”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一夜没睡着觉,鸡叫就爬起来给他送衣服,竟然连句“谢谢”都没有,还直接撵人。
冷言本来还想关心两句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她走过去,将衣服袋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墨清则一只手翻出衣服,接着再用这只手解自己的扣子。
他动作十分不利索,解了半天,才蹭掉一个扣子,冷言难得看到墨清笨拙的一面,嘴角露出看好戏的笑。
墨清见一只手用不上力,便想要拔另一只手背上的针管,针管猛地一拔,血止不住地从手背往手指处蔓延,流得被子上到处都是,白色被子上,出现一滩红,特别触目惊心。
冷言是又惊又气,走过去,从旁边抽出纸巾,捂住他的手背,“有你这样抽针管的吗?跟拔剑似的,这会儿还装什么威风啊!”
她这么大声冲墨清说话,说完又害怕招骂,可墨清却没吱声,看着冷言一遍遍给他擦皮肤上的血迹,好不容易止住血了,但出血处有些微肿,让人心疼。
冷言心疼的是,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修长有力,手背上肿出来一块多影响美感。
墨清抽出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我要换衣服。”
又开始撵人了!冷言就知道会这样,转身欲走,病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门口露出秦小诺那惊愕的脸,从惊愕转为愤怒。
“我哥都生病了,你都不放过,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秦小诺叫嚷道。
还真是冤枉,她哪能想怎么样,向来都是墨清想怎么样,自己就得怎么样,她只求墨清能放过她,现在却连这个无端跳出来的妹妹都不放过自己。
“出去!”墨清声音有些沙哑,却不失冷厉。
秦小诺则有些得意地走到冷言身边,扭了扭脖子,“我哥叫你出去,听到没有?别再死缠烂打的,回去好好洗把脸照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