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魂非魂,这是什么东西?”一个阴影问道。
“禁魔的神通,一丝魂化千念,千念化万引,只是一引到此。”
“一引又是一魂,九牛一毛的魂,一引可化万念,万念聚宗,又是一魂,无伤大雅。”
“沉眠太久了,做了一场大梦。”
四个阴影互相一笑,黑影淡漠消失不见。
金门外,金剑神卫紧蹙眉头,问道:“你是何方神圣,越过重重混沌神游此处,不知这里是禁地吗,擅闯禁地,罪责你可但得起。”
徐岩心头冷笑,到了这种地步,还想吓唬他,这梦是真实了点,天狐一族本就擅长幻术,他是领教过的,以幻术入梦,或许不仅仅是吓唬他,更多的是想要了解王府,白先生曾经讲过,凡是梦境必有破绽,梦由自己的心起,归根到底,这是他自己的梦。
徐岩没有理会两尊高大威猛的神卫,目光转向大门,这个梦唯一的破绽就是这座大门了。大门他刚刚尝试过,这座大门是能推动的,只剩有一个问题,两尊神卫不是他能撼动的。
徐岩抬头,镇定地问道:“这座大门的后面是什么?”
两尊神卫具是一怔,铜鞭神卫一指徐岩,怒道:“无知小儿,小小蝼蚁般的存在,安可擅问天机,就是你家人族大仙也不敢如此放肆。”
铜鞭神卫继续道:“我看这小小蝼蚁存了几分运气,越过重重混沌,流浪此处,跟他如此废话,抬举了他,看我一鞭让他魂飞魄散。”
金剑神卫眼神一动,点点头,攥紧金剑,一道细纹由剑柄流入剑尖,剑身金光内敛,他此时也挺直了胸膛,不再理会脚下的小人。
徐岩忍不住后退几步,大声嚷嚷道:“你们敢,我可是青州王府世子,先礼后兵,借你们几个胆子,你们也不敢杀我,杀了我的后果,你们可承担得起。”
铜鞭神卫眼神漠然,淡淡道:“蝼蚁就是蝼蚁,安敢与天叫板,蝼蚁撼天,不知所谓。”
刹那间,平地起惊雷,雷网笼罩徐岩,容不得他说半句话,网中一条条锁链一样的银色雷电缠绕徐岩,眨眼间,身体崩碎,魂飞魄散。
雷网笼罩的瞬间,金剑神卫拔剑而起,茫茫的黑暗划过一道无与伦比的金光,黑暗中涟漪一般,重重叠叠地荡开,浩浩荡荡地斩破黑暗,直到被混沌消磨殆尽。
铜鞭神卫手里的铜鞭雷电缠绕,一鞭挡在门前,两个神卫配合十分默契,铜鞭神卫不屑道:“又是一些宵小之辈,窥探门后的天机,不用多加理会,凡是靠近门者,斩杀殆尽即可。”
金剑神卫眼中尚有疑惑,仍是点点头,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到这里的,都该死。
两尊神卫转瞬间石像一样,屹立于门两侧。
岩洞中,徐岩猛然惊醒,大脑隐隐作痛,后背竟是冷汗浸湿,眼神茫然,他立马四下摸了摸,身体无恙,一时间有点坐卧不安,雷电来势凶猛,他感觉到疼痛的瞬间,自身化为了灰烬。
现在想起那场梦,还是记忆犹新,百丈高的大门,他站在大门下宛如蝼蚁一样,两尊神卫倒是没有虚言,他在其面前,渺小的如蝼蚁一样,只是他现在对那座大门后面有了很大的兴趣。
徐岩四肢仰躺地上,岩洞里依旧黑暗,只有少许的光芒,这个梦或许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警告,他脑海乱哄哄的,不一会儿,又沉睡过去。
无尽的黑暗中,一个阴影道:“两个神卫竟没有一点觉察。”
另一个阴影缓缓道:“来此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一引魂魄,犹如蝼蚁的一只毛,不触犯大门,两尊神卫不会有任何感知。”
“换成我等,即使魂分的比他更渺小,但我等身上的魔性依然会惊动神卫,他就如这黑暗一样,不起眼,又遍布这里。”
“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他?”
一直沉默的阴影开口道:“命里的必然,大道里的必然,偶然里的必然,我找到他,他找到我,也是必然,因果错综复杂又简单明了。”
“错了呢?”
“他错了,又不是我们错了,又去纠结什么,死了的去纠结活的干什么,不是自找没趣吗。”
几个阴影互望一眼,点点头,道理又说不过他,打起来更没必要,归根结底,人是他找的。
徐岩醒来时,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环境,遥远的地方传来金色的光亮,他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他奋力跑去。
金色的大门上那副画依旧栩栩如生,两尊高大的神卫屹立两侧,这里没有任何变化。
徐岩走向门两旁,大门仿佛嵌在黑暗里,两旁的黑暗又是城墙一样,他每一次敲打,镜面光滑的黑暗都会荡起一层层涟漪,他一路奔跑下去,黑暗仿若无穷无尽,横立门两侧。
一路无果后,徐岩回到门前,又小心翼翼地敲打两尊神卫,他只能勉强碰到神像一样神卫的靴子,神卫没有丝毫动弹。
想起之前来到这里,似乎也是这样,两尊神卫就像泥塑的神像一样,直到他动了大门,神卫几息间活了过来。
徐岩再一次走到大门前,内心中又一次感受到渺小无助的感觉,门上的画多看几眼后,大脑昏昏欲沉,身体无力,他扑腾跪倒地上,立即闭上双眼,多半个时辰后,大脑才逐渐清明。
门上的画还是看出个门道,只知画里画了一场厮杀,旷古烁今的厮杀,一场混战,纵然是两世人,也没有见过,或听闻过有如此战争,他愈发对门后面好奇,同时,他的内心迷茫起来,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是梦也好,不是梦也罢。徐岩走上前,深吸一口气,双掌奋力推向大门,大门咯吱作响。
一息,两息,三息,四息,五息。
“大胆!”声音仿若雷霆万钧,寂静茫然的黑暗震起一圈涟漪,黑暗竟是一时间溃散,又聚合一起。
门前徐岩七窍流血,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震碎了一般,他趴倒地上,艰难呼吸,死亡的感觉笼罩心头,上一次雷电来的太快,没有丝毫的感觉,这一次不同。
金剑神卫怒目圆瞪,大呼道:“又是他。”说完一把抓住徐岩,无奈徐岩已然死去,像死鱼一样,身体开始溃散。
铜鞭神卫的铜鞭散发金色雷霆,一个金色雷球网急速扩散,笼罩两个神卫,球网上金银色的电光流动,网上爆发阵阵吸力,搅得黑暗涌动,深深浅浅的涟漪扩散。
好一会儿,铜鞭神卫道:“魂飞魄散,黑暗里遗留了丝丝痕迹,都是些魂的气息,还有混沌,是外界混沌里带来的,这里没有时光长河,混沌中也搭建不了时光长河,做不到时光回溯。”
金剑神卫手里托着一个金色小球,小球里隐约可见一个头发丝样的黑线,他端详了片刻,道:“魂散天地时,我截留了一丝魂,是天地间最普通的魂,品质甚至远不及这里的黑暗,倒是一件怪事,仅凭这种魂魄,外面的混沌都能侵蚀殆尽,更不可能来这里。”
铜鞭神卫手怀铜鞭,淡淡道:“上报吗?”
金剑神卫摇摇头。
岩洞里,徐岩惊醒过来,头痛欲裂,死亡的感觉一点不好受,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跌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晕晕乎乎走到岩缝下,任由水滴落脸上,大脑渐渐清明过来,他对那座门有了空前的兴趣,若那不是天狐的幻术,那将是他的一个契机,摆脱这里的契机。
徐岩取出一个瓶子,嘴里塞了一颗辟谷丸,盘膝靠在岩壁上,先天一气诀不能怠慢,那梦固然是一个契机,但自身的修为也不能落下来,机会再大,不能抓住,也是枉然。
几日后,他再也没有进入那个梦境,反而是他步入了炼气二境,一境的瓶颈几天里悄然打破。
翌日,岩洞里徐岩闭目养神,石门轰然打开,徐岩眯眼望去,白猿肩头扛一根混铁棍,铁棍顿了顿地面,道:“小子,老老实实跟我走。”
徐岩起身问道:“去哪?”
白猿呲牙,扬扬手中铁棍,道:“莫要讨打,跟着我就行了。”
徐岩双手遮住阳光,跟随其后,已是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他贪婪地深深呼吸,终日处在岩洞,适应了黑暗,突然在阳光下,竟是有一些不适应。
白猿领他七拐八拐,走上了山巅,又进入了一个岩洞,岩洞两侧没隔一段距离会有一颗明亮的夜明珠,洁白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岩洞很深,走了好一会,出现一座石门。
石门上镶有两个门环,还有七颗红色的宝石,七颗红石呈北斗七星排列门上。
白猿手拄长棍,拉徐岩到门前,轻轻敲击门环,高声道:“小姐,人带来了。”
七颗红石亮起,门悄无声息打开,白猿偏头示意,转身侍立门旁。
徐岩看白猿,白猿点点头,壮起胆子进入石门,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门内有一方小池,小池里是浓稠的血液,散发雾气,血池面上鼓起一个个血泡,然后噗嗤破灭。
血池后,一袭白衣天狐女子坐在椅子上,椅子上嵌满各色宝石,女子孤冷的眼神打量徐岩,扬了扬手。
一袭青衣女子姗姗来迟,声音清脆动听。
“这是给你准备的化妖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