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前,清杀干净,勉强留了一两口活口。
众将见夏临渊未先问责,而是在倒地的杀手尸身之间翻弄着什么。
“公子,脏啊。”
石澜劝道,他大概知道他在找什么。
而夏临渊似未听见什么话,只是执意地拨弄着尸体,绝美的脸上微微喘息,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紧张。
终于,他拨开了一具尸体,看见那个女人身上沾着血,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他不敢置信,扔了手中的剑,去抱她。
“该死!谁允许你死了!”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少有的不冷静的颤抖。
夏临渊拍了拍那张还沾着血的脸。
“喂,喂!江烟书!江烟书!”
“混账女人,醒醒!”
“女人你欠我的债还没还!你这算什么!”
“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可信!”
“喂,喂!”
他的目光有些猩红,心乱的程度超出他的想象,好像哪里突然空了一大片。
什么时候,她对他这么重要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给自己找个理由搪塞内心的空虚,大抵是这两年日夜思念的仇恨得不到疏解的遗恨!
江烟书并不是死了,而是假死的过程中睡着了。
她被人拍脸拍了这么多下,不由地伸手抓住那只还要拍下去的手。
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睛,她张目看到的就是夏临渊。
他脸上沾着些血迹,犹如一块美玉上泼洒了些红墨,倒是一点不影响他的美。只是他紧张的样子,让她以为自己眼花,他是……在紧张她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有人紧张过她了。
夏临渊见她张开眼,怔住:“混账,你没死?“
“我方才,只是假死。“江烟书起了起身,摸了摸脸上的血,给他看:”这血我借来的,你看,不是我的。“因为他担心她,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语气和眼神多了几分温柔的好脾性。
夏临渊深吸一口气,她假死?
伸出一只手,‘啪’声脆响,他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江烟书突然被抽,伸手就要还他一掌。
可夏临渊很快,又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江烟书那只手怔怔僵在半空。
这就是话本中常看到的,给你一巴掌,再赏赐一颗糖?
夏临渊目光又些委屈地看着她。
她一时还真下不了手。
“我带你回家。”
江烟书满脸问号脸地看他。
夏临渊将她打横抱起,感觉那空的一大片,此刻有点甜。
他弯了弯眉眼,脸色有些失而复得的喜悦。
众将见那方才的修罗杀场,此刻莫名散发出一颗甜蜜的味道,只是他们不敢有疑,只低头当没看见。
江烟书大庭广众被抱,有些别扭,微微挣扎,刚要运气,只听夏临渊低声温柔呵斥道:“小傻瓜,给我点面子,当作你此番不作为的谢礼。”
江烟书一阵恶寒,不由抱了抱手臂。
不过她这人也是讲理的,这次她没有帮夏临渊,却承了他救映雪的恩情,于理是她不对,便也放弃揍他的冲动。
军队迅速清理出尸体,为他们开路,站在宅子两侧,恭送他们入府。
石澜张大嘴巴愣了好半晌,赶紧跟上前去。
风卷暗云,春风呼啸,暗杀过去半月,朝歌连着下了半月的大雨。
热闹的朝歌城因没有有利的疏通水道,城内的水已蓄积到成人膝盖,所有生意买卖几乎停下,许多老百姓都跑到了屋顶避难,还有个别在城内划船来进行一些粮食蔬菜买卖的,犹如一个水城。
江烟书原本夏临渊禁足在府内,每日他过来同她吃饭,下棋,研墨,读书,还有看着她发呆。若不是这场大雨让他这个临时被封的总水督忙起来,估计她要被他看出一个洞出来。
骑着一个小毛驴,撑着一把小鱼伞,江烟书在水中缓慢而艰难地前行,不时东看看西摸摸,身后还跟着夏临渊骑着马的石澜。
石澜跟着江烟书不远,他是受夏临渊的命令保护江烟书的。最近的夏临渊一幅陷入恋爱中的少年模样,想想石澜就头疼,皇后可是已经帮他选好未婚妻了!公子跟这女人压根不行啊!
本来要报给皇后的,但是突然遇到朝歌发大水,他以为这朝歌这些年水利是修得够差的,没想到是江南到处城市修的都差!再下几日雨,估计江南大部分城池要被淹了,到时候涌入大批难民入北,非得暴乱不可。
石澜陪着江烟书在这城内走了很久,虽有防雨的蓑衣,但是也经不住几个时辰的淋打,从城东到城西,发现江烟书并不是回府,而是在这水灾城内瞎晃悠,有些不解。
“江小姐,这雨水越来越大,为了小姐安全,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要出城。“
“啥。“
“出城。“
江烟书未回答出城原油,只是笑了笑:“石将军可放心回去,我可自保。“
说着,江烟书掉转小毛驴,向不远开城门的地方走去。
石澜才发现他们离城门已如此近。
只愣了下,石澜赶紧跟上。
夏临渊从早忙到晚,府内大堂几乎聚集整个朝歌以及附近几座城池的大小父母官。
京城和来自江南各地的汛报从早至晚发个不停,此时不仅朝歌发了大水,整个江南的都城都与朝歌情况差不多。皇上见他在江南特封赐他为江南总水督,统领江南官员和军队救治这次的灾情。
夏临渊打开汛报扫了一眼,他原本以为这次汛情只是如同经年那般,只是场小水灾,没想一次次认为小水灾的不治,终于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多城水情大爆发。,虽说不久援军就会到,但是灾情的发展远远比朝廷想的要严重得多
夏临渊扫了几眼,便将书信压下。
一名官员来自朝歌的隔壁都城凤城。
急道:“大人凤城比朝歌严重多了,城内民心动乱,粮仓也支持不了多久,该如何是好。”
其他几个城池的官员附议:“是啊,我们也是,我们也是啊!”
他们巴巴地看着夏临渊,他是皇上临危受命的总水督,代表着朝廷的态度。
夏临渊连夜也与府内赶过来的谋士和将领商量出应急对策:“各官员听令。”
“是!”
“一,各城池、府衙乃至村庄立即建立及时的奏报制度,每日向朝廷通报,以便朝廷及时了解灾情,作出正确的判断和应对;二、开放预备粮仓和减免各地租税,积极安抚灾民;三、下严令查处官商囤积粮食和物资者,若有发国难财者斩。”
这几项措施大家都觉得大好时光,忙称是。
只是这核心的问题,大家都不敢提,这些年大小水情,各地官员不作为并贪污银两,大家心照不宣。
一时多城大爆发,严查起来,他们都要掉脑袋。
夏临渊通过这几日让人暗中查访,大概知道核心问题在哪里,一是多城从未重视朝廷年年拨款关于疏通城池水道问题;二是桃江以南的修堤问题。
以朝歌为例,他看着朝歌的地形图,朝歌是座被山水包围的城池,山多,水路又错综复杂,它因山水船运而富饶,而桃江便是灌溉这座城池的水脉。
现在城内只要停雨即可疏通水道解除危险,就怕朝歌四面的桃江涨潮,淹入城内,那全城老百姓皆有风险。
而以朝歌为中心的附近多城,这些年也被桃江贯通,现下同时爆发水情,几十年的城池疏通水道和江河修缇问题,不是一时半会下令就能开展起来的,命令下错了不仅劳民伤财还会错过抑制水情的最佳时机。
一个官员提议。
“下官有一良策。“
夏临渊看过去,那献计的正是差点娶了江烟书之人,汪太守。
夏临渊看向他,微微笑:“汪太守且说来听听。”
汪太守一脸横肉,满面红光兴奋道:“总督大人的安民抚民之策甚好,只是水情刻不容缓,核心问题急需解决啊。”
“是啊,是啊。”地方官员附和,目光都聚向汪太守。
汪太守有些骄傲自己的聪明绝顶,想至良策,不由兴奋。
夏临渊看着他。
“速说来听听。“
汪太守赶忙眉飞色舞道:“我的良策就是,通过祭祀给河神送礼,与神明对话让雨停。“
场内一阵静默。
这法子有点不靠谱啊!但是现下好像只有这个法子了!
众官员想过来连忙附和:“此计甚好啊!甚好啊!“
‘砰!’
夏临渊一掌拍下桌子,众人一惊。
只见那温润的公子,此时眼神寒气能冻死人,不禁哆嗦。
“我看汪太守肉多精华,拿去献祭河神,甚好。”
夏临渊皮笑肉不笑。
汪太守‘噗咚’跪下,结巴的涂抹飞出:“下官,肉,肉是臭的!万万不可!”
府内一阵嗤笑。
只夏临渊目光扫过去,释放的寒风越刮冷了许多,大家憋住。
恰时,一个女人的清浅声音插进来,众人感觉那刮了他们一天的寒风,忽然有回暖之兆。
“水灾确刻不容缓,民女绘制了一张有关朝歌的抗洪图,大人看看能否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