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掉。”
长廊上，裴砚清冷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冷漠至极，就像无法融化的冰川。
家庭医生面露难色，悻悻的开口：“太太她凝血功能障碍，手术中出现大出血的机率在百分九十以上。”
裴砚：“难道要让这个孽种生下来？”
他脸色铁青，满腔怒火，漆黑眼眸里，是不停翻涌的戾气，戾气之下，是万丈深渊。
那压迫性的气势，朝着家庭医生扑面袭来，他声音颤抖着声音，“为了太太的安全，目前只能这样。”
“啊——”
裴砚怒不可遏的低吼一声，但积压在心底的情绪还未喷发而出。
那双猩红的眼眸，像是要将猎物撕碎一般凶狠。听到顾锦身体有恙时，他整颗心都慌乱，明明还在持枪对峙，气氛危险又凝重的交易现场。
他立刻发了疯似的，也不在僵持下去，对方全部被灭口后，他是心急如焚的赶回来。
没想到……
真是没想到……
她那么纯洁干净，就像是不小心坠入凡尘的上仙，她的微笑，好似能洗涤人肮脏的灵魂。
她就是照了他黑暗人生中的一道光明。
他都舍不得碰的，怎么可以被别的男人染指。
裴砚缓缓蹲下身，心尖像撕裂般疼痛，痛苦到无法呼吸，十指插进发间，紧紧的抱着一颗疼到好似快要崩裂的脑袋。
俊美如斯的脸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要毁掉他生命里的光？
“裴先生……”家庭医生颤颤巍巍的站着一旁，看着裴砚抓狂的模样，他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裴砚完完全全的忽略了他。
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满是黑暗，满是绝望，充满了杀戮，随时会被恶魔占据内心。
“我会杀了傅承川。”
他咬牙切齿的，眼神发狠的说：“我一定要杀了他！”
只要傅承川死了。
一切的肮脏都可以被抹去。
属于他的光明，就会重新回来的。
……
顾锦惊喜：“我肚子里有个宝宝吗？”
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有一丝奇妙的感觉。她的五官，好似都泛着柔和的光芒，浸入骨子里的温柔，是与生俱来的。
她的面容乖巧恬静，轻轻浅笑着，就像碧波湖畔泛起了丝丝涟漪，平静又美好。这让裴砚觉得，好像一切仇恨与罪恶，都能轻易消散。
“阿砚，你开心吗？”顾锦轻声问道。
裴砚抿唇不语。
开心吗？他扪心自问。
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他只希望十个月能早些过去，等这孩子一出生，就立刻处理掉。
他也做了很多让步，照着他从前的脾气，不论如何，都会打掉这个孩子。
但他爱顾锦，爱到无法自拔。
爱到只要这个人在他身边就好，哪怕是残缺，是不完美的，他都能强迫着自己去接受。
为了顾锦，他能无限延长自己的底限。
对他来说，裴沂是块浮木，在惊涛骇浪之中拯救了他，可腐朽的木头，终究会沉入海底。
又留他孤身一人在海里挣扎，越陷越深。
直到一双手拉住了他，就像封闭的黑暗里，透进了一缕阳光。
顾锦就是这一缕阳光。
沉默半晌，裴砚终是妥协的扯出一抹微笑，答道：“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