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警官?”
子建定睛看清楚第三只手的主人,穿着警服的夏目兼次独自闯入会场来到聚光灯下,身后还有赶过来的场外staff,显然靠他们无法阻止一位强壮的刑警。
相泽挥手示意staff们不要干预。
夏目从后方靠近子建,几乎是贴身的距离再凑到耳边说:“你和那个泰国人是什么关系?根据你的回答我会考虑要不要把你抓回去!”
泰国人?是指贝拉吗?他怎么会和警察有瓜葛?
子建一脸懵逼,一番紧急思考后也只能说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他只是一般朋友。”
夏目脸色一沉,退后一步拿出一张逮捕令,“司徒子建,现在我代表警察本部逮捕你,请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老实协助调查吧!”说罢拿出手铐。
伊芙琳特松开手后退,她可没预料到眼前这个老实人会是某个刑事案件的嫌疑犯,尬笑着说:“噢~,抱歉,看来跳舞邀请要等待下次机会了。”
体育馆内所有照明设备此时全部启动,阴暗浪漫的色调被炽热的白光点亮。
会场一片哗然,急转直下的展开让所有人始料未及,轻声细语的议论,让看热闹的视线逐渐转变成排斥的视线,也让子建从一名夹在两位舞台明星之间的小丑变成人群当中的异类。
真是的……
当小丑他可以一笑了之,但站在人群中的异类,子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受够这种视线了,否则也不会选择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混子。
铃木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转过轮椅面向夏目,坚定的目光地说:“他和泰国人没关系,是我介绍给他认识的,有什么事冲我来吧。”
夏目没有理会铃木的辩解,闪耀着银光的手铐,马上就要将子建的右手烙上嫌疑犯的标志,就算最终被无罪释放,今晚在场的流言蜚语,也会为他日后的各种行为打上负面标签。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和时魔猎人搭上关系之后有出现过几件好事吗?这种莫名其妙的处境,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正常?
恐怕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人生嘛,只有不断的失望而已……如果说有暂时离开的机会,大概就是现在了。
滴答……滴答……
突然从脑海中响起的旧式钟表指针转动声,将手铐停在半空中。
子建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副手铐,他发现了停止的不只有夏目的动作,严肃的表情一动不动,身后以及四周的一切都停止了,观众喋喋不休的议论也好,会场内一直回响的音乐也罢,都已经化作一副立体画像。
这样的情景他只有在凭依着装变身时见过,而且不完全相同,这次环境是完全静止,而自己却能自由活动。
子建右手慢慢抽离手铐,凝望着手心发呆,短时间内的剧变让他的思绪一团乱,无暇细致观察周围的状况。
然而意外的展开仍未结束,最先传来的是伊芙琳特爽朗的笑声,“呵呵……玩笑就到此为止吧。”
子建听到声音后猛然醒悟,发现身旁的铃木也能正常活动,她在看自己的超立方怀表,指向十二刻度的指针,此刻开始转动。
滴答……滴答……
指针每次拨动的声音能清晰听见。
“优……这是……”
铃木合上怀表,说:“虽然很突然,但任务即将开始。按下怀表的按钮就能传送到狩猎场地‘架空带’,如果在倒计时结束前没按按钮的话,将被视为放弃本次任务,变成和周围的普通人一样的静止状态。”
月读时计,同样正在倒计时,看时间大概还有4分钟。
伊芙琳特说:“司徒子建,你难道忘记了在‘初始世界’的事吗?”
子建短暂考虑后点点头,不愿过多透露自己现在是个弱鸡的事实,既然有人认识那个世界的“自己”,倒是可以将那个99核心的传说强者作为自己浅薄的保护色。
“真遗憾,你那宝贵的经验本该为我们提供重要的作战指导。”伊芙琳特摇头叹息,然后望向铃木,双手合十,像个日本人那样嬉笑着说:“抱歉啦,狙击公主,我不是故意和你抢男人的,难得在任务以外的地方见面,就忍不住开个玩笑。”
铃木翘起双手,面无表情,侧脸看了她一眼,“魅影,这次议会的指挥任务要让你独自承担了,如你所见我的状态不是很好。”
“耶梦加得,这个疯狂的组织三番四次捣乱,这次我会好好跟他们算清楚这笔账。”
“难道还有别的受害者?”子建尝试加入高端玩家之间的对话。
“嗯。”伊芙琳特托着脸颊,严肃地说:“上次任务之后至今,像狙击公主这种的情况在我的统计范围内已经出现了5次,受害的几乎都是议会的死忠,议会未来的支柱。只有她是活着的,其余4人全员阵亡。”
铃木和子建不约而同对视,温柔的表情让她脸上浮现红润色泽,别过脸说:“谢谢,上次的事。”
子建摸摸后脑勺,朝着另一个方向转移视线,说:“本来就是我的错,没听你的话跟过去,否则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此时小明挺着肚腩小心翼翼地绕过完全静止仿如蜡像的漂亮人们走到子建身后,“建哥,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前往任务所在的‘架空带’,有事可以回来之后再慢慢解决。”
伊芙琳特微笑着向小明挥手打招呼:“嗨,王小明,我们又见面了……”
说到一半打住,稍作思考后接着说:“不对,那次我们没有见面,只是我单方面的认识你。”
小明疑惑地盯着对方,思前想后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袭击我的就是你?”
说罢右手已经开始凝聚冰晶,疑惑表情逐渐凝固:“建哥,看来任务开始之前还要做点热身运动。”
“等等……”子建伸手拦着小明,“她不是敌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他没说错。”伊芙琳特弯下腰将那件走红地毯专用的拖地长裙的膝盖以下部分撕掉,再将盘起的长发解放下来,再次戴上墨镜后不以为然地接着说:“但准确而言那不叫袭击,是训练,饥荒没跟你解释吗?”
“她也来札幌了?”铃木突然插话,“不过我跟她没怎么交流,还是魅影你和她比较合得来。”
天启骑士饥荒,想到9人议会有4位成员在札幌,加上两个新手,恐怖分子韦恩,已经有7人聚集在岛国的一个边远城市内,子建开始怀疑时魔猎人只有100个这种说法。
小明在子建的阻拦下解除战斗风格覆盖,但疑惑的表情依旧,“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饥荒又是什么人?”
伊芙琳特望向四周,视线穿过人群,很快就锁定了远处的长桌,摆满精致美食的周围仍有一人在活动,便伸手指指那个方向。
“小樱?”
小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赋予的知识里有这么一点,任务倒计时下只有持有超立方怀表的猎人能够活动。
而远处的小樱手里端着装满小件甜品的碟子,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后,用叉子品尝蜂蜜蛋糕,面无表情慢慢朝着众人走来,她低垂的眼睛不是在小心路面,而是在纠结该先吃哪个。
子建对铃木说:“她就是天启骑士之一?”
“嗯,你看起来不太相信。”铃木瞟了子建一眼,摊开手解说:“表面是人畜无害的中学生,里面装着的可是一头禁忌的野兽。”
禁忌野兽是什么鬼,秋叶原穿女仆装从事秘密服务的那种吗?
“虽然性格有点麻烦,但不妨碍她是我们最重要的战斗力之一。”
框铛~!
空碟子砸在地面粉碎,小樱距离小明只有一米远,甩碟的左手从举高到回落,食指抹了抹嘴角的奶油,伸出舌头把那最后的一丝甘甜舔干净,右手从卫衣的内夹层摸出超立方怀表,表盘上正方形条框显示的核心数量是64。
小明挪动脚步上前伸手搭着小樱双肩,花了好几天才重新适应的妹妹,一下子又变回陌生人,对视的眼神空无一物,他的表情从震惊到深思再到坚决,表情包一般换了一轮之后才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小樱看了一眼铃木和伊芙琳特,再望向小明,“大概是9岁的时候。”
4年,她都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仍能在我们面前保持那样开朗的笑容。
小明搂着她,带着温柔的微笑说道:“没事了……以后哥会好好保护你的。”
“哥,我劝你还是离远一点,她不喜欢肉乎乎的感觉。”小樱轻轻推开小明笨重的身躯,翻开表盖,同时左手扯开围巾,低吟:“诡秘魔术twins……”
围巾从小樱面前掠过之后飘落地面,取代麻木表情的是一张充满嫌弃的脸,绕过小明走到伊芙琳特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身后的小明,说:“这头肥猪是怎么回事?lv1的ice跟废物没区别吧。”
“也不能以偏概全,我看他的潜力值得期待。”
“哼!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当木头人吧,废物猪。”小樱用中文骂了一句,按下怀表的按钮,身体慢慢化作光点消散,最后是45°侧脸回头望向铃木,冷冷地说:“你也是,坐轮椅的就别来添乱了……”
等待少女的身姿彻底消失后,伊芙琳特也按下按钮,卷曲的金色发梢,浅蓝色破碎裙摆,涂抹亮红的指甲,分解作丝丝纤维淹没在空气中,“那么两位,我们在‘架空带’里再见……”
“建哥,我有很多话想和小樱说,先走一步了。”小明的拇指悬在按钮前犹豫了两秒,心想:保护妹妹是哥哥的天职,就算你比我强很多,这份决意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蓝胖子也消失了,月读时计的指针已经指向刻度十,剩余时间不到1分钟。
“真是乱七八糟的展开。”
子建轻叹后转向铃木,蹲下来伸手搭着轮椅扶手,仰望自己的女神,苦笑着说:“优,我应该能活着回来的吧……不,我重新说一遍。”
深呼吸后端正面容,在灯光映照下灼灼生辉的目光展示暂时离别的信念,“我会回来的。”
铃木露出便利店营业员的微笑,雪白的手搭在对方手背上,“对我而言只是睁眼闭眼的一瞬间,倒计时结束后的下一个画面,但愿你还能在我面前,子建……”
灰衣王子对白雪公主的简约誓言,伴随着月读时计的消散而确立,铃木打开自己的怀表,倒计时大概还有20秒。
也许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窗外落下的是空间的碎片,这事没人能说准。
但她的表情足够放松,因为他再次在自己眼前出发,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安心的了。
就在这本应只剩一人等待停止的时刻,突然响起了《前前前世》的主旋律,是吉他独奏,从舞台上传来。
铃木望向舞台,说:“这次我不在,没人能向议会传达你的建议了,偶尔也露个脸如何?”
乐声戛然而止,金光四散乱舞的舞台上,吉他被平稳地放在地面。
铃木闭上眼睛,合上表盖握在手心,双手紧扣于胸前,定格成为静止画像的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