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打印店门口，秦牧有些纠结的看着店里忙碌的人群。
“看屁啊看，快点进来，搞完回去！”虎子拉着秦牧就往里走。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秦牧说。
“好与不好都是相对而言，你想想，你要是让你爸揍一顿，是不是更不好？”虎子说道。
秦牧被虎子说服了，点了点头，大步向打印店里内走去。
二十分钟后，二人神清气爽的从打印店里走了出来，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一座肉山，瘦得像根火柴棍一样的虎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老大，我怀疑你吃的营养全变成肉了，都没往脑子里输送一点！”
老大说：“那你的营养全变成屎了，不仅没输送到脑子里去，身上也没留一点。”
秦牧笑道：“你们两个是竹签串肉丸，谁笑话谁。”
秦牧和虎子蹲在打印店外的树下等老大出来，手里一人拿着张刚打印好的成绩单，不管怎么说，这顿揍应该算是唬弄过去了。
“科技真是个好东西。”秦牧说道。
自从上次考试失利之后，秦牧对天发誓这次考试一定要有所进步，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对这个“进步”有什么误解，确实是进步了，只不过是从全班倒数第三名“进步”成了倒数第二，成功挤掉了第二名的虎子，而老大是倒数第四名，真是物以类聚。如果不是校长的儿子在那里蝉联倒数第一的冠军宝座，秦牧这下就要英勇夺冠了。不过虽然有那小子一直如同定海神针般杵在那里，但秦牧这架势，怎么看他都有点要拔掉那根定海神针的势头。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努力一点，这样下去将来的人生会很被动。”秦牧说道。
虎子撇了撇嘴，道：“如果我们现在为将来的生活做准备，将来为老了的生活做准备，那么我们的生活就是一直在准备，而不是生活。”
秦牧一时无言已对，有限的知识储备不足以让他发表反驳论调，尽管如此，但隐隐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昏暗的街道上，时不时有穿着校服的男女紧挨着前行，他们如同地下党一般进行着各着秘密活动，如果搁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他们一定会成长为合格的地下特务。偏头看了看身边的虎子与老大，秦牧下意识的离他们远了一点。作为长年在班上倒数几名中争夺的几人，自然是没有女同学瞧得上眼。
如同那些老桥段般，他们当初也尝试过闯荡江湖，电影中江湖的快意恩仇与侠骨柔情，都深深的刺激着他们那颗不安份的心。有一次他们加入的团伙集结了三十几号人，个个手提铁器，与其它团伙约在了学校外一处公园内进行决斗，当时场面之浩大，颇有几分港片古惑仔的味道。
不过这场火拼最终也没能打响，老大本来想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莱东路的梦想也泡汤了。原因很简单，派出所出动了一支由两名民警组成的小分队，成功将这次帮派火拼给镇压下去了。
这次事件彻底粉碎了他们心目中的江湖梦，客观的事实证明，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那个梦中的江湖了。虽然退出了江湖，不过老大一直希望大家叫他“老大”，因为最开始是他拉他们入的“江湖”，而且他是三人中最大的一个，至于为什么没有老二，因为没人想要这个称呼。
一阵凉风吹来，昏暗的街道上虎子打了个寒颤，忽然说道：“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老大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口袋，说：“其它的鬼我不知道，但是穷鬼肯定不少。”
秦牧说：“应该有吧，就连我家的狗都会说话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虎子说：“你可拉倒吧，都听你讲一天了，要是狗真的能说话，那我早就成米国总统了！”
秦牧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那是昨天的事。
昨天晚上秦牧回家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只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的窥视自己。半夜他出来放水的时候，不小心溅了一点在狗窝边上，只听忽然有人说道：“信不信我啃了你的小牧牧？”
秦牧顿时“妈呀！”一声惨叫，逃回了自己的房间，未放完的水都洒了一裤子。其实不是有意想在狗窝边上放水，只是小时候晚上嘘嘘对他而言是件极为恐怖的事情，因为太黑了，厕所不敢去，院子又太空旷，最后发现尿在狗窝边上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有条看家护院的“旺财”。传说狗是很通灵的动物，有什么异常它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后来虽然长大了，可是这个习惯却是一直都没有改。
今天早上出门上学时，秦牧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旺财，可就那一眼，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因为他感觉到旺财的眼神与以前完全不同，不再是那种傻拉巴叽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他也形容不上来，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深渊。
和虎子老大分开后，秦牧在自家院墙下磨蹭了半天，心里幻想着各种可能性，自己的家人是不是已经惨遭不幸，里面现在是不是暗无天日，哦，对了，现在是晚上，本来就暗无天日，或者说……
正想着，院门忽然从里被拉开，秦爸一脸黑气的看着秦牧，见状秦牧大惊，叫道：“爸！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秦爸说道：“今天考得怎么样？”
秦牧一愣，看自己老爸这样子不像是被恶鬼侵袭的样子，只是好像有点心情不太好，于是磨磨蹭蹭的说道：“还行吧，比上次好点，勉强及格了。”
说完他将从打印店里重新制作的成绩单递了过去。
谁知风爸接过成绩单只扫了一眼，就冷笑一声，然后打开手机微信，翻开与老师的聊天记录，一张成绩单的图片赫然出现在秦牧眼前。
随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无非就是院子里传来一顿哇哇乱叫和长达三个小时的思想政治课，最后以秦爸的一声长叹告一段落。
深夜，秦牧独自站在院子里仰望夜空，在秦爸各种人生哲学与品德建立的笼罩之下，他已经忘了那条会说话的狗，心中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对着无尽的夜空，秦牧自言自语说道：“人类在宇宙中是多少的渺小，为何就不能活的快活一点。”
“我可以马上结束你的生命，这样你不仅是快活，还是相当的快，一会就活完了。”
“我的‘快活’不是这个意思。哇靠！”秦牧一下子从迷茫的情绪中惊醒过来，瞟了一眼旺财后大叫着就往院外跑。
“小子，别跑了，有那力气坐下歇会多好。”旺财说道。
秦牧停住了脚步，回头有些惊恐的看着这条在家养了十几年的中华田园犬，小心翼翼的问道：“旺财？”
一直趴在地上的旺财抬了抬头，用那双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神盯着秦牧，说道：“不是我，难道是鬼啊？”
秦牧一个激灵，说道：“你，你这和鬼也没什么区别啊！”说完他嘴中不停念道：“嘛尼嘛尼哄，嘛尼嘛尼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