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鸡鸣声起,又是一日好天气。可四王子府却是比起往日安静了不少,昨夜的刺杀让许多人都经历了一场惊吓。今日王宫门刚起宫里便来了人询问昨夜之事,刑部连同城卫军受命彻查刺杀一事,可人到了四王子府却是连四王子都没瞧见,就给了一个总管张朔从旁协助。
西院内,一群大夫御医静静站立,无人说话。里面人的伤很简单,可就是因为太简单所以连讨论的必要都没有,要么拔掉匕首听天由命,要么不拔能活一日是一日。心脉上插着一把匕首与直接切了心脉也没多大区别了。无非一个是进刀就切另一个是出刀再切,看似有希望可说到底这希望有也等于没有。
厢房内武润看着面前的老御医语带期盼的问:“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再想想,会不会有其它办法,只要……能活着就行!”
“殿下也是习武之人,对于致命伤应该很清楚,如小公子这般除非有抑制血崩的奇药,否则没人能在血尽之时抑制住伤口。恕老朽无能为力。”老御医摇头叹息退出了门外。
“还有吗?”武润看着凌修木木的问了一句,也不知在问谁。
“没了。”冬玲抑制自己的将要落下的眼泪轻声回道。
“去,张榜,城内没有就去城外!城外没有就到天下寻!偌大的武国我不信连个能拔匕首的人都没有!”武润不断眨眼不想自己失态,说话声音也从开始低沉压抑直至疯狂。
“夫君!”穆婷玉看着武润不忍的唤道。
武润仰头闭眼不住摇头道:“都怨我,都怨我,若不是……”
“是我将凌修安在这西院的。”穆婷玉抱着安静的小公主轻声打断武润的自责。
“是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奇药!奇药!世间哪里有如此……”武润想着老御医的话心中突然想起一个人,话到一半便止住了,思虑良久突然道:“他那有,他应该有办法!备马车!来人!备马车!”
“夫君,你……”
“若是连一人都解救不了,那他们还有什么本事传道武国!还谈什么解救万民!”武润看着凌修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可能他也没去想别人听不听的懂。
容城西街多繁杂,清晨西街亦是如此,而此刻西街的一处宅院里也是人来人往行走匆忙。
“这边!这边!”
“唉,这些都放哪里啊?”
“搬到那边门口放着就行,都是姑娘的书小心些,别弄坏了。”
院内的嘈杂声伴随着外间树上时断时续的鸟鸣声一同传进一处窗内。有一少女正立与窗边看着这一切陷入沉思。
“澜罗,澜罗?”
一个女声从窗内飘出,语气带着些许疑惑些许担心。而被唤之人却是站立窗边似没听见一般,立与窗前双手背后放与纤腰之下圆指相扣,青丝如瀑顺着窈窕的倩影直捶腰间,一身男子装扮英姿尽显。
出声女子走到少女的身边再次开口关心道:“澜罗?你怎么了?”
“啊?哦,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被唤澜罗的少女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叫自己,摇头一笑动人心弦。
“我见你到现在你一直心不在焉的,遇到什么事了?”女子侧头狐疑。
“伊迦姐,你比亲侍时是什么感觉?”澜罗转身向着茶桌行去,翻来茶杯提起茶壶熟练的倒了两杯回头问。
“你方才就在想这个?”被唤伊迦的女子接过茶回问道。
“我在想此行的目的,你那时也如我这般年龄,你可曾感觉前路迷茫?”澜罗底头看着茶杯问。
“我记得三月前你还是信心满满,怎么现在又这般问了。”伊迦笑着道。
“起初我以为只是传教建道场,可前些日子你传回的信笺里提到的所见所闻对此行无一不是困难重重,现在我连着手之处都没有。”澜罗摇头苦笑道。
细细打量着澜罗的俏脸,大大的眼睛如出水的葡萄,眼尾略微上翘带了些不符年纪的媚,眉线略微有些浓多了些许英气,不知是不是眼睛大的缘故玉鼻与唇瓣就显的小了些,再配上圆润的小脸又显出了些许可爱来。她很清楚面前的少女才十二岁,可是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一点,她的聪慧早以跨过了年龄的界限,否则谁会让一个少女来做如此重要之事,即便是那些人老成精的前辈也未必有她这般心智与才能。
“你才十二岁。”伊迦下意识说了一句。
“呵呵,十二岁很小吗?你那时又才多大?”澜罗用手指划着茶杯边缘的纹路忍不住笑道。
“这两件事本就不同,我那时面对的也都是同龄之人,尚有公平可言。有些事你也无需勉强,何况如此大的事情让你一个刚过童稚之龄的人来做本就有些勉强,即便...即便不成也没人会多说什么。”伊迦看着澜罗想了想认真解释道。
“这是我自己选的,只是一开始没想到如今的世俗已然衍生太多规矩,想必以后会处处掣肘,倘若真的深陷泥沼那才有的烦呢。”澜罗屈膝而坐握拳支着脸颊摇头,一动一静间仿若仙子神韵。
“你就是犟脾气!前段时间我给你寻了些书,世俗礼教风俗与上州多有不同,行为稍有不当都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为免被人误会你还是先了解下为好。”伊迦放下茶杯说到。
“书?什么书?”一听见书澜罗立刻来了精神。
“你猜?”伊迦莞尔一笑并不说明。
“你猜我猜不猜?”澜罗摸着小下巴面露狡黠。
二女在房内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而大门处却是来了人,敲门声很急,即便是在房内依旧可以听见大门外的叫门声。
“谁啊?来了别叫了,怎的如此野蛮?”一名配剑青年行至大门处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四王子府来人,风尘道长可在,我家殿下有急事求见?”一名王子府府兵见人出来立刻说道。
“不巧,风前辈不在,今日有事,你等可择日再来。”配剑亲年面无表情的说完便打算关上大门。
“且慢!”武润站在府兵身后阻拦道。
“还有何事?”配剑青年将门开了开问道。
“不知道长现在何处?”武润行至门前问道。
“你们有何事寻风前辈?若是方便可以留下口信,等前辈回来我可带为转达。”
“事关人命等不得!还望这位公子告知道长下落。”武润救人心切不自然加重了语气。
“人命?什么人命?”配剑青年听见是人命正色问道。
“马车上有一六岁孩子,胸前被人刺了一把匕首刃切心脉,如今都城内的大夫无人能救,来此也是因道长所言,天下无不治之伤,想来他定知晓何人有此圣手,我便是为此而来!”武润努力不让自己以势压人,尽量说服对方以免不愉。
“不是吧!六岁?谁刺的?如此歹毒!你告诉我,我定寻得此人!”配剑青年一听有人对六岁孩子下手心中立时就是火冒三丈,这得多没人性才能干出来的事,这样的人若真是故意而为就不能再留其祸害世间,最少也得关起来。
“不是!你别……,唉!我来只想救这孩子,不是要找寻伤他的人!”武润被配剑青年那一身怒气弄的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说那些话究竟是为何。
“嗯,明白公子的意思,救人为大,可在下的意思是伤人的也不能让他再伤到别的孩子,孩子不止你一家有,否则,救不完?你可明白?”配剑青年点头而后顿了顿又郑重说道。
武润无奈点头,他怕不点头这青年会抓着不放,点完头刚想说什么就听配剑青年又道:“明白就好,救人也不一定非得等前辈回来,万一晚了岂不白白耽搁了孩子的性命。你且等着,我去问问谁能救那他。”
“你的意思是……”
“等着便是。”配剑青年打断武润的话直接向着院内而去,那道门也就那样开着没再关上。
“吴明,谁啊?”配剑青年刚进院子便有人问道。
“唉,大家都停一下,门外来了个求治伤的,一个孩子心脉处插了把匕首,有谁有把握救他?”被唤做吴明的配剑青年冲着满院子的人问道,也算回答了方才那人的问题。
“心脉处?”一人放下手里的杂物回头问了一句。
“刃切心脉。”吴明点头又将情况说的具体了些。
“那就有些难了,我这半吊子还真不好说一定能行。”那人自嘲的说道。
“嗯,谁有把握?”吴明点头再次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澜罗听着院内的动静走出房门问道。
“姑娘,你没歇着啊,是不是我声音太大吵醒你了?”吴明见澜罗出了房门歉意的道。
“没有,你方才说什么刃切心脉?谁刃切心脉了?”澜罗向着一处有阳光的地方行去,背对着吴明摆手,寻了石凳坐下。
“外面来了一些人,说是找风前辈救人,前辈不在我便问了下,是个六岁孩子心脉处被刺了把匕首,无法医治这才寻到了这里。”吴明回头看了看大门的方向说道。
“孩子?”澜罗看着吴明皱眉。
“对。”吴明也皱眉。
“救人要紧,把人抬进来。”澜罗起身说道。
“嗯。”吴明点头应下向着大门而去。
其他人见澜罗应了便不再多想继续整理自己手头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