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深海的空间站里，玖歌从休眠的梦境中醒来。
她看了一眼胶囊内壁上显示的时间，揉搓了一下眼睛，关闭了梦境模式，脑机接入口从后颈的皮肤上消失。
玖歌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胶囊的外视窗。向外看去，黑夜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玖歌所处的泰坦空间站，位于塞顿星宿第六颗卫星海底8700米处，常年笼罩在深海的黑暗之中。卫星表面是一片墨绿色的乙烷海，零下170度极寒，足以冻结一切生命。泰坦空间站紧紧贴附着卫星温暖的地壳，巨大的管道伸入地心，攫取着热量和氮，铁，镍等物质。地心像是一座天然的聚变熔炉，维系着泰坦空间站的运转。
玖歌居住在空间站17区。一栋栋胶囊大厦中间，一条笔直的传送带贯穿整个区域，平时到了通勤高峰，楼下人头攒动，挤满了上班族和购买货物药品的居民。但现在是塞顿第三次凌晨时分，原生人的时段尚未开放，雨中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大厦的底层，商品流通站鳞次栉比，主要售卖一些基础原料，其间，也有一些其他功能区，为居民提供物品寄存，器官维修等服务。
玖歌注视着R117号货柜组，17区的居民可以将一些不易保存的物品暂寄其中。
窗外的小雨，参杂着房屋倒塌的轰鸣，像是雷声。
玖歌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了8分钟，塔库还没有出现。她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没有什么新的信息素材了。她从床上起身，智能房间亮了起来：
“早安，泰坦空间站J7高级梦境架构师”。
玖歌把生态服穿上，对胶囊墙壁上的交互屏幕说道：“显示今天的时间线。”
“3时凌晨，您将前往摇篮探视；之后您将前往第一区，预计工作将于半个塞顿时后开始，进行例行的全空间站梦境结构设计和各个信息板块的优化.....“
五周前，玖歌申请的后代培育资格获得了批准，经过3次繁殖配对，她成功在试管脐带中孵化了一名婴儿。
起初去人口控制司申请后代繁殖，仅仅是因为空间站最新公布的鼓励生育政策：所有主动繁殖后代的居民，可以获得2000个塞顿时的政府奖励。
但玖歌始终对于这种政策感到疑惑：尽管依赖可控核聚变，自然资源总量的有限性已经不是社会发展的枷锁，单一分子可以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但资源空间分布的不规律性，依然困扰着人类。在索拉星系，核聚变原料-氘集中分布于7号行星尤拉诺斯，跨行星的运输使得能源使用的时间成本变得昂贵。相比培育一个原生人类，利用流水线生产的机械仿生体更加集约：一经出场，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而原生人，还需要经历胚胎繁殖，器官改造以及基础教育等一系列复杂的流程，才能进入空间站社会。
玖歌打开了生态服，将系统接入脑机。这时，屏幕弹出了提醒：
”是否使用新功能？“
玖歌走到屏幕前，对着镜像中的面庞，熟练地选择着嘴唇的颜色，调高了眉毛的浓密程度，更换了瞳孔的颜色。所有变化都同时反映在她自己的脸上。
完成设定后，玖歌对着屏幕欣赏着自己的脸庞。
“新皮肤的自定义功能真的不错。用奖励的时间换一套皮肤，其实还蛮划算。”玖歌在心里琢磨着，刚才对生育政策的疑虑一扫而空。
她心情很好，推开了胶囊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二.
仿生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玖歌走出胶囊，迎面走来了一个身材高挑，银色头发的男人，在拥挤的走廊间，两人打了个照面。他是三天前入住胶囊的，玖歌的视网识别出他的仿生序列号为X3773。
单从这组号码来看，这个仿生人所属的层级应该远高于胶囊社区中的人类，加上塞顿星宿的种族隔离政策，他理应生活在空间站外层专供机械生物居住的深海潜艇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来到老城区生活。
玖歌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仿生人，在她的社交维度中，接触到的全部都是自己的同类。她注意到，眼前这个男人停止了动作，看着自己。出于礼貌，玖歌对他笑了笑，然后快速的从他身后走过。
到了走廊的尽头，玖歌回头看了一眼。她发现仿生人依然在原地注视着自己，眼神有点让人发慌。她急忙躲进电梯。直到走出大厦，玖歌才松了口气。
空间站的生态维持系统开始转化为日间形态，穹顶屏幕上模拟着熹微的晨光，暮雨逐渐稀疏，湿润的气息轻轻洒落。远处，重型起重机挥舞着风镐，将第四区一座老旧的生物实验室夷为平地。升起的尘埃，飘散在空中，像是一层暗淡的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泰坦空间站开始进行大规模的老城区改造。每天原生人时段结束，工程司的重型无人机群便会运转起来，将指定的建筑推倒铲平。大厦倾塌时的轰鸣，像是过往岁月的哀嚎，伴随着人们寄生其上的各种记忆，消失在暮鼓晨钟之间。
玖歌的母亲曾经住在第四区，童年时的自己常常在社区的公共地带玩耍。她还记得，第四区中央是一片巨大的草场，上面矗立着一座“泰坦之眼”，那是一座高达80多米的风能产生器，匀速旋转，维持空间站内必要的大气风。她和小伙伴们常常围着泰坦之眼成圈奔跑，玩一个追风的游戏。成年后，玖歌离开了母亲，来到新区定居。她会偶尔回到曾经玩耍的地方散步，脚下踏过的草坪，和童年的记忆一样柔软。
直到某一天，随着一声巨响，泰坦之眼消失在穹顶之下。
从那之后，玖歌再也没回第四区。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里的影像越来越模糊，只剩下那一片草场，向着遥远的方向不停生长。
这时，从R117货物点走来一个男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是她原先约好的情报供应商，塔库。他在一艘巡逻舰上担任大副，负责监察通往尤拉诺斯航线上的星际飞船。塔库一直帮玖歌搜集泰坦间站以外的见闻，为她的新闻工作提供素材。这几年间，玖歌总是能在第一时间为空间站的集体梦境设计出完整的通告，和塔库提供的信息密不可分。两人一直默契的通过R117的储备站传递消息，而玖歌也会根据这些情报的价值，在空间站为塔库换取一些额外的能源和货物。两人通过交易，各取所需。
但是今天的塔库看起来和往常似乎有些不一样。他神色紧张，身上的蓝色宇航设备还没有换成空间站的白色生态服。他两手插在腰间，似乎藏了什么东西。他看到了玖歌，径直地向她走来。
小雨停歇，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凉意。
突然，街区出现了剧烈的震动，耳鸣声紧随其后，在玖歌的颅内回荡。她眼中的世界颤抖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笼罩了下来。
玖歌惊慌的四下环视，发现了几名全副武装的治安警。他们用武器瞄准了塔库所在的方向。玖歌惊慌失措，向塔库看去：
塔库在自己的视野之中，一点点的隐去了轮廓。
玖歌意识到，这一区域内展开了视网屏蔽。
这是塞顿治安警的特权武器：通过执法人员的标记，空间站网络会根据被标记者的各项特征，将此人的影像从信息流中截除，一般民众看不见被标记的人；同时，空间站网络会切入被标记者的视网，切断他所有感知信息的供应，将目标‘致盲’。
所以，只要搭载了脑机，接入了外部无限的数据网络，所有人的感观和行为都会受到空间站系统的干涉。当屏蔽网初步打开，一定范围内的民众和被标记的恐怖分子之间互不可见。这一方面可以有效保护民众，让恐怖分子无法捕捉他们；另一方面，也可以防范民众散播不必要的恐慌，更好的管理大众舆论。
玖歌惊恐的趴在地上。她意识到，治安警这次突如其来的行动，是针对和自己交易的请报商的。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粗暴的抓住了玖歌，将她拖了起来，某种不知名的物体插入了她后颈处的脑机接入口。
塔库的轮廓从玖歌身后重新出现，像是有一台透明的机器，将他的身体立体的打印在了无形空气中。
他左肩中弹，深蓝色的宇航服被血液浸染，喘着粗气，手里攥着一把破甲冲锋枪，枪口对准了玖歌的后脑勺。
“放我离开，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塔库向着治安警大声喊道。
“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人质。”治安警的语气里透露着意外
“我再说一遍，让我离开！”
塔库躲在玖歌的身后，无法瞄准。
治安警队长举起了手，用内置的指挥频段发布了命令，几名治安警放下了枪，缓慢的向后退去。
塔库喘着粗气，四下张望，他看到了身后的胶囊大厦，对玖歌的耳语道：
“进去。”
说完，他拽着惊魂未定的玖歌来到了大厦门口，向着治安警的方向射出了一排子弹。治安警急忙躲进了一旁的掩体。在火力的掩护下，塔库按住了玖歌的头，把她的瞳孔对准了门前的扫描器，大门打开，塔库拉着玖歌迅速钻了进去。
治安警队长利用内频向指挥部求援：“报告长官，治安警第七纵队在执行巡逻任务时发现1号目标，目前位于空间站17区胶囊街道。双方发生交火，目标挟持了一名平民人质，请求进行神经性武器支援。”
设备中传来了指挥官卡蒙特疑惑的声音：“视网屏蔽呢？目标怎么挟持人质的？”
队长同样感到不解：“屏蔽网已经有效展开了，但是....好像对目标无效。”
短暂的沉默后，指挥官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定：”用最快的时间抹除目标，不用管人质的死活，她和目标之前就有接触，可能是潜行者的内应。”
三
在胶囊大厦门厅昏暗的灯光下，塔库捂着受伤的胳膊，把玖歌推倒在了墙角。他警惕的透过外视窗观察着治安警的动向，低头检查了一下破甲子弹，将武器重新上膛。
玖歌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靠在墙边，摸了摸脖子后插入的东西，胆怯的问道：“这是什么？”
塔库依然在整理着自己的武器，简短的回答道：”这是我的外部影像发射器。”
玖歌想把发射器拔下，可是恐惧让她的双手没有丝毫的力气。她鼓足勇气，对塔库说道：“放我走。”
塔库检查着枪械的保险，没有理会玖歌的话。
玖歌扶着墙，试图站起来，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让她的语调有些颤抖：“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治安警.....”
塔库没有理会玖歌的问题。他靠在正门旁的阴影中，警惕的聆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突然，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只小型N2手雷，打开了引爆器，扔了出去。
门外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胶囊大厦的门厅像地震了一般前后摇晃，灯光忽闪忽闪。玖歌没有站稳，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她惊恐地抱着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再也不敢说话。
塔库依然躲在原处，向门外的治安警喊道：
“撤出这片街区！否则我就引爆整栋大厦！”
玖歌闭着眼睛，浑身因为恐惧不自然的发抖。
这时，塔库走到身边，把她拎了起来：
“对不起，我只是遵循着指令行事。”塔库语速很快地说道：“但是，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把它传递下去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
玖歌躲避着塔库的目光，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塔库把黑色方块塞到了玖歌的手中：”记住，在你醒过来后，如果这个还在，千万不要用自己身体的端口接入它，如果你在自己脑机的缓存区域留下记录，银色的人就可以沿着系统的后门追查到你。到时候，我们也没法保护你。”
“你...你们究竟是谁？”
“没时间解释了。记住，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的梦境意识可能会被监控，我们俩之前的交易可能被发现了，所以，你现在已经被列入了名单。如果梦境中出现了红色的海洋，千万记住，醒来后第一时间丢弃它。”塔库紧紧攥住玖歌手中的黑色匣子。
“在梦里监视我？那....我该怎么办？切断脑机的网络链接？”
“什么都不用做。”塔库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对于搭载了脑机的你而言，你该如何区分是你梦到了他们，还是他们梦到了你？”
玖歌完全听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你只是暂且保存它。”
塔库顿了一下，迅速站起了身子，用枪口抵住了玖歌的头
”最后要麻烦你，再复活一次。”
玖歌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门厅深处的阴影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塔库急忙转过身子，把枪口对准传来声音的方向：“是谁？！快出来。”
脚步声消失了，短暂的寂静后，阴影处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你不能伤害她。”
塔库按下了扳机，子弹爆破的火光映出了X3773银色的头发。
四
治安警队长明斯克命令所有队员包围了眼前这幢胶囊大厦，他和5名突击队队员，慢慢靠近正门。从分析官戴夫的提供的大楼地图来看。进入门厅后是一片开阔的空间，而后有三个阶梯通道，通往门厅楼上的胶囊房间。戴夫利用作战服左臂上的投影设备，向队员们模拟着塔库挟持人质进入大厦后的路径，标记了三个最有可能的交火点。
从模拟路径上看，无论以何种方式突破，治安警进入门厅后都要做好承受塔库第一波的火力覆盖的危险。
明斯克向戴夫问道：“视网屏蔽失效的原因查明了吗？”
“我们的移动信号装置并没有发现入侵记录，屏蔽网在整个街区里的有效覆盖率超过93%。理论上讲，这不可能发生啊....”
明斯克眯起了眼睛：“但事实就在眼前”
“除非....“戴夫看了看队长：“除非，目标根本没有脑机。否则，他是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除信息封锁的。”
明斯克看着戴夫，对他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议。
在所有原生人还在婴儿阶段的时候，脑机就会被植入到颅内，通过四块微型接收器，采集大脑皮层各个分区的电位信号，和外部网络以及机械实现共联。原生人可以直接通过大脑意念，读取储存在另一个星球上的数据，给机械体传达指令。同时，原生人也通过脑机，在每天的休眠模式下上传自己的回忆，将自己一天的历史储存在外部数据库中。
这种人和外部的共联是双向的。空间站各层的操作系统，也利用这一条通路，向原生人传递着信息和知识。脑机技术在索拉星系已经普及了数百年，明斯克无法想象不接入脑机的人类如何在宇宙空间站里生存。
戴夫看着队长脸上的表情，无奈的承认道：“好吧，我不知道目标怎么突破视网屏蔽的。”
明斯克沉默了几秒：“这幢胶囊里还有多少人？”
“从门口路面压力传感器的记录来看...没有人从大厦中离开。也就是说，这里现在还有41位居民。”
明斯克感觉心头一沉：“大厦还有别的撤离出口吗？”
“有一个后门，但处在目标的视野范围内。而且开关是手动阀，打开的话会耽误很多时间。”
“可以定向爆破，制造别的出入口吗？”
“可以利用T3系雷管进行操作，但是爆炸之后的烟幕会给目标提供反应时间，我个人不建议使用这种战术。”
明斯克边想边说：“利用治安警权限，锁死楼上所有胶囊房间，关闭门厅和楼上的通道，让目标暂时无法接触到其他居民。然后尽快把门厅清空.....”他端起了武器，看了看身边的队员，命令道：”打开热光学迷彩，准备强行突击。”
所有队员旋动了手腕上的作战服控制开关，他们身体上的颜色渐渐褪去。明斯克转向戴夫：“大厦应急供电的切换时间是？”
戴夫查阅着大厦的工程记录：“两秒，我需要30秒的时间侵入大厦的配电中心，关闭门厅的照明设施，配合热光学迷彩，进行掩护。”
明斯克打开了左臂上的模拟投影，向队员们讲解作战计划：“作战指令发布后第30秒，我们进行正面突入。戴夫切断主控配电，关闭门厅内的照明设施，为我们争取两秒的缓冲时间，我们要在这两秒中，锁定目标的位置。我，纳努克和佩兹分别负责60度的射角范围。第一时间锁定目标。阿扎克在门外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明斯克环视了一下队员们：“有什么问题？”
“老大，是否可以采用声波共振覆盖门厅内的空间，直接震碎目标？”佩兹问道。
明斯克眼神犀利的看向佩兹：“那这栋大厦内的人质和居民怎么办？”
“可指挥官的命令是可以无视.....“
明斯克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
”现在，在这里，我是最高指挥官。”
他转过头，和队员做最后确认：“夜行视野切换？”
队员们将手放在眼角，所有人的瞳孔变成了绿色。
“电力侵入准备。”
戴夫将大厦外的电力箱打开，拔出了两条接入线，插入了自己脖子后的端口：“只等你的命令了，队长。”
明斯克再次环视了一下队员：
“作战开始！”
戴夫的眼睛变为了银色，他的脑机开始对大厦的总控系统展开了接管。其余治安警蹲在正门旁，所有人的左臂上闪烁着倒计时。
30，29，28
突然，门厅内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夹杂着人质的惨叫。但很快，枪声就停止了。可正当明斯克准备下令，利用火力间隙进行突击的时候，从门厅内再次射出了子弹，击中了正门的边缘，破碎的玻璃迸溅而出。突击队员们向后退去。
19，18，17
人质的惨叫声被枪声覆盖，弹片四下崩落，射击一直在持续。明斯克找不到任何空挡。他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下，治安警进行突击的危险程度很高，如果治安警在执行任务时牺牲，泰坦空间站人口司会在17个工作日内用全新的、完全一样的身体下载牺牲者生前的回忆和意识，重新登陆上线，他们并不会死。
但是，之前的经验告诉明斯克，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门内的枪声一直在持续....
3，2，1
主控电力被切断，整幢大厦陷入了黑暗，枪声随之消失。同一时间，明斯克冲在最前面，进入了胶囊大厦。他发现墙角处有一个高挑魁梧的男性身影。没有时间犹豫，他按下了扳机，紧随其后的纳努克和佩兹也沿着队长的方向展开了射击。
2，1
大厦重新恢复了供电，应急照明设备亮起，整个门厅被暗红色的灯光笼罩。
三名治安警的攻击对银色头发的仿生人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子弹被他背部皮肤的镀层弹开。玖歌**3773压在身下，闭着眼睛。明斯克发现目标不是塔库，急忙抬手，三人停止了射击。
在门厅的另一侧，塔库的尸体在地板上不自然的扭曲着。
“你是谁？”明斯克关闭了热光学迷彩，再次举起武器对准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X3773转过头：“好久不见，明斯克上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