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的余辉下,时光显得是多么的匆匆又忙忙,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匆匆而过的下午。不过那个下午却是少了几分此时的宁静……
这人下世界虽说是流星追月,只有短短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也曾遭受人下之乱那两百多年的劫荡,可在天阁会的维持之下,也算是安定了有八百余年,将那本“人之趋下,心漠情沉”的新世界发展趋势定格在了人、灵、影三族平等共处的局面,毕竟这个星球也曾名曰地球,而在那时,还是那时人类的科技文明主导的“人上时代”,不过此时,已然无存……
而就在十年之前,沧骸浚横流,稳定的世局却又开始了松动,平静的水面之下暗藏的刀刃终究开始露出血色的锋芒!人下之乱时期的暗灵教竟再次现世,想想当初那两百多年的人下之乱,便是这自称灵主教的暗灵教所为。一千年前,暗灵教教徒遍布人下世界,以“一世一主,至上真灵”为口号,在人下大陆掀起了一股逐王争霸血雨腥风的狂潮,而从人上时代劫后余生,仅存下来的万分之一不到的异变人族便成为了这瓜分的第一对象。若非天阁会出世,此刻这人下世界便已然成了人无世界。自那时起人族五国抛下利益间的纷争,联合起来成立了明盟,定都风、花、雪、月四国交界的萨尔拉城。
虽说那已销声匿迹近千年的暗灵教再次现世,极有可能只是别有用心之人的借名欺世,但在这个由强者制定生存秩序的人下大陆里,作为人下三族中最为弱小的存在,人族五国不得不极为重视,因而联合启动了一项名为“极暮档案”的绝密行动。而天阁会,人下秩序的制定者,也自是不会隔世观望,为此成立了组织“目”!
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呢?本应平静,却变的不再平静。至少对于翎誉和翎羽儿来说是不平静的!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可对于翎誉来说,当有人问及他的父母去了哪儿时?他却只能以一句“快回来了”作答,连他们去了哪儿里也不曾知道。而这一答便是十年之久,如今翎羽儿也已14岁了。这十年来,兄妹二人对于父母的印象也就仅仅就停留在了……
“誉,爸爸和妈妈要出去一段时间了,现在你可是个小男子汉了,能不能答应爸爸好好照顾妹妹?”,翎杰蹲下身来望着小翎誉,用手轻轻摸着他那时还留得长长的头发。
小翎誉头上仰,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妹妹!把我的零食都给她,让她长的胖胖的……”
“哥哥儿,你在说谎,你还偷偷把我的糖果拿给了对面家的蕊儿姐姐……”,小羽儿嘟哝着小嘴。
“哈哈,是蕊儿啊,誉,妈妈可是很看好你的呦儿!”
妈妈和爸爸相视笑起,小羽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小翎誉的小脸蛋儿嗖的一下就红了,把头低得沉沉的,生怕被看见了,刚刚可还是仰的高高的。
“誉,男子汉可不能像你这样轻易的害羞,将来可是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的,我可和对面的小琴阿姨都说好了,我和妈妈不在家的时间,你和妹妹可是要住在小琴阿姨家里的,是可以天天见着蕊儿的。”
小翎誉头扎的更沉了,但眼珠却转了一圈。
“哥哥儿他笑了!”,一旁的小羽儿很是欢乐。
“哈哈……”,爸爸妈妈也都笑了!
夕阳的余辉穿进屋里,金黄色的光茫与一家人的笑语交织在一起,是翎誉心中最幸福的定格,可时间总爱充当那把刺破美好的利剑,毫不留情。
翎杰带着小翎誉和羽儿来到小琴阿姨家,蕊儿和她的父亲上官镜去了月国的祖父家,家里只有冬宫琴一人。几番托付过后,来接翎杰夫妇的专车也到了!
小翎誉拉起妹妹的手,望着爸爸妈妈离去的背影,在夕阳的余辉中渐渐消失……
而此时,同样的夕阳之下,当翎誉听见翎羽儿那句,“我想爸爸和妈妈了”,他再一次拉起妹妹的手,显得更为沉重。他不知这手一拉起会不会又是十年,或许会更久;他不知与父母夕阳下的离别竟会一别十年,或许还会更长;他不知自己除了妹妹、上官叔一家自己还剩下些什么,或许还会更少。
他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自己曾对父亲的承诺,要照顾好自己的妹妹!手一拉起,便是一生。可?自己又该拿什么来照顾好她呢?一次又一次的,总靠着自己的那点油嘴滑舌,自己那点所谓的小聪明来保护着她。可?凭借这些真的能护她一世吗?可?连灵启都未开启过的自己除了这些,又还有什么能力再去护她一世呢?
夕阳之下,对影四人……
“哥,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翎羽儿没有见过他哭,每一次哭的总是自己,而那个扮丑逗自己笑哄自己开心的总是他。
“什么啊,哥我哪里哭了,是今天这夕阳太刺眼了!呆小妹,快点走了,晚了琴姨该担心了!”
夜下,难眠,翎誉透过窗子探望着夜空,那些星一闪一闪的,亮的时候仿拂离自己特别特别的近,而暗的时候却又仿拂离自己特别特别的遥远。就像是自己的父母一般,这十年来,他一直都有这样一种错觉,父母就在他和妹妹的身边,很近很近,可,却又很远很远!
一个人的夜啊,总是显得格外的漫长,望着悬在半空中的月,翎誉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上官蕊的身影:月下,青衣舞袖,一曲幽歌“月儿光,觞中酒,谁为颜倾醉,风儿舞,枝头梢,为谁折花献……”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上官蕊去花月宛也已经有三年了吧。
记得十年前,蕊儿同她父亲上官镜去月国的祖父家时,被花月宛宛主看中,想要收她为内室弟子,只不过那时的她还太小,再加之她也不太情愿,于是上官镜便与花月宛宛主约定,当上官蕊15岁时便送她去花月宛,拜其为师!
翎誉可还真是有些想她了,特别是静下来的时候,他不清楚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每当想起她时,压抑的心情总会好很多,有时竟还会莫名的甜甜笑起。自从十年前和父母一别不知期,他就很少再笑,他不是不想笑而是不敢再笑,怕这一笑脑海里便又现出那夕阳下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温馨场景。可这一回忆,却又总让他透骨奇寒,感觉好冷好冷,从心底里发寒,直至向全身漫延,乃至每一根神经,他害怕了这种全身颤抖的感觉,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这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对父母的恨,为什么?为什么一走便是十年?为什么连去了哪儿里也不曾告诉,就算是抛弃自己和妹妹了,就算是不想见到自己和妹妹了,留下一个地址,当妹妹想爸爸妈妈时,自己还可以说“呆小妹,哥带你去哪儿哪儿,偷偷的,可别被爸爸妈妈发现了,爸爸妈妈一直在跟我们玩一个游戏,我们可不能输,可别被他们发现呐!”,可现实呢?却只是自欺欺人,只能是自己扮丑去逗妹妹她开心,不过令他欣慰的是,羽儿这个呆小妹,很听话,心里也一直都是那样天真善良的,快乐的样子,自己也不用担心着她会对父母产生恨意,而变得不快乐。
不觉间,月已西移,星也隐去了不少,风儿也凉凉的刮起,困意拉上眼帘……
“嘭轰……”
随着一声巨响,强烈的紫光穿透着几乎大半座萨尔拉城,紫光与巨响共同撕裂着这平静的夜空。